《靡靡之音》原初拾

30、第 30 章

　　趁着午膳之前，方映渔回了将军府。
　　如月正学着方映渔平日里的样子，躺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发愣，看见方映渔后，如月还愣了片刻，随后泪眼婆娑扑过来抱住她，哭诉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听说如意楼来了刺客后，都快要吓死了，昨日去王府找你，那位唐管事说你安然无恙，但我没见着你，我始终没办法安心。”

　　“好了，我现在回来了，没事了。”方映渔问道，“可儿怎么样了？”
　　可儿穿着如月的衣裳，从她身后走了出来，闻言说道：“好了许多了，多谢方小姐和如月肯收留我。”

　　可儿的脸色确实红润了不少，看起来精神多了。
　　方映渔点头：“那就好。”

　　“姐姐……”如月拉着方映渔往外走，低声道，“我有话对你说。”
　　她故意避开可儿，说的就是可儿的事。

　　“吕氏知道可儿住在我这里，特别不高兴，还专门过来了一趟，只是碍于姐姐的面子，没敢把人撵走。方夏彤就更过分了，不让我进厨房，还说将军府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还跟方妙彤一直盯着灶台，不让我做饭。你不在这两天，我都是去外面买的包子。”

　　吕莹华是长辈，即便是心里不快，也会顾及面子，方映渔甚至能猜到，她来如月屋子的时候，一定还心口不一地交代了让可儿好生养伤。但骄纵的两个侄女不会这些人情世故，她们心眼子小，还擅长找茬。

　　方映渔道：“她们不让你进厨房，你就找嫂子。”
　　如月道：“我不想看到吕氏那张虚伪的嘴脸，不想去求她。”
　　方映渔道：“你去找她，说可儿是我执意要留下来的，她肯定会装模作样教训夏彤和妙彤，还会吩咐厨房备好你们的菜。”

　　如月连忙摇头：“她也是嘴上说说而已。”
　　方映渔叹道：“就是因为她不情不愿，才更要如此。若真不去厨房，又把可儿撵走，就是顺了她们的意。要是留下可儿，还自由进出厨房，才能让她们不痛快。”
　　如月眼睛一亮：“姐姐，还是你想得透彻。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吕氏。”

　　然而吕莹华去了寺庙烧香拜佛去了，并不在府中。
　　如月空手而归，沮丧地去翻藏在床底下的存钱罐子。那是个精致的陶瓷罐，罐身有月亮的花纹，以前老爷在她生辰时赠给她，她很喜欢，就一直带着，儿时就装一些方映渔偷偷塞给她的糖果，后来糖果吃完了，就开始放碎银子。
　　本来存了不少，但自从搬到将军府，银子是一天比一天少。

　　这回翻出来，存钱罐子已经见了底。
　　如月忍不住抱怨道：“我们刚来将军府那会儿，还有卖掉老宅子的钱，但姐姐把那些钱都给了吕氏，想着吃住都在将军府，吕氏拿了钱不会那么计较，结果那么多银子给了出去，人家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事方映渔不记得了，要是换做如今的她，绝对会把银子揣进自己兜里。钱捏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可儿不自在地抽了抽衣角，怯怯道：“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跟你没关系。”如月捏着唯有的几个铜板，愤愤道，“是他们欺人太甚。”

　　如月愁眉苦脸，想要问问方映渔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没开口，一个声音便突兀响了起来——
　　“你说谁欺人太甚？”

　　院子门口，方夏彤和方妙彤前后走了进来，她们扫了如月和可儿一眼，最后看向了方映渔。
　　方夏彤冷嘲热讽道：“听说姑母在王府住下了，这还未过门，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方妙彤：“如今皇城都在传姑母不知礼义廉耻，未出阁就住进了王府，娘出门，还被人指指点点，姑母这次把我们将军府的脸都丢尽了。”

　　如月怒气冲天：“旁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我们管不住他们的嘴巴。你们跟姐姐怎么说也沾亲带故，姐姐遇刺住进王府，你们一句关心的话没有，还出言奚落，你们一个两个，年纪轻轻的，良心就被狗吃了？”
　　方妙彤：“你良心才被狗吃了，你们住在我家，白吃白喝就算了，还有脸来骂我们？”
　　方夏彤跟她一唱一和：“娘念着你是爹的妹妹，才好心让你们在我们家中住下，你们倒好，把这里真当自己家了，什么人都往里领。”

　　她目光扫过可儿，可儿不敢对视，低下了头。
　　如月恨不得冲过去就给她一个大耳巴子：“你们一家人扣下老爷老宅子的银子，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不爱听呀？”方夏彤趾高气扬道，“不爱听就别厚着脸皮住我们家呀。”

　　“你们别太过分了，姐姐以后可是王妃，你们这般口无遮拦，不怕得罪王爷？”
　　“王爷？姑母真成了王妃，还不一定会念及亲情，给我们些许好处。是吧，姑母？”

　　方映渔一声不吭，听她们故意挑衅的话，也不恼，目光冷静地看着两人，直到她们全定定看了过来，她才冷不丁笑了一下。

　　“你们也只能在家中逞口舌之快了。”方映渔摆摆手，“行了，说够了就退下吧，在将军府，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方夏彤和方妙彤那股嚣张的气焰，莫名就被压制了下来。她们大眼瞪小眼，还不服气：“看来你还没搞清楚，在将军府谁是主人？”

　　“将军府的主人姓方，我也姓方。”方映渔道，“嫂子不在府上的时候，我就最大。”
　　方夏彤和方妙彤：“……”

　　方映渔转头对如月道：“这是我的院子，我这里不欢迎目无尊长的晚辈，如月，送客。”
　　她对可儿做了个手势，两人一同进了屋。

　　方夏彤和方妙彤站在院子门口，脸都气红了。

　　如月在她们面前，重重关上了院门，一蹦一跳回来，高兴道：“还是姐姐厉害，就那么一两句，就让她们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映渔合衣躺在了床上，神色疲惫：“我觉得她们说的也有道理。”

　　如月茫然道：“啊？啥意思？”
　　方映渔道：“我们是该搬出去。”

　　如月蹲在她面前，忙道：“这可不行，当初老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姐姐呆在这里，将军也不会同意姐姐搬出去。而且，一个姑娘家，还未成家就自立门户，会被人笑话的。”
　　方映渔坐起身，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不怕被人笑话，我搬出去了，也不是一人独居，有你，还有可儿，三人同住没什么不好。”

　　可儿惊住了：“方小姐，你可是小姐，怎能与我们……与我同住？”
　　“有何不可？”方映渔满不在乎道，“等嫂子回来了，我就找她说了此事。”

　　如月是真急了，按住方映渔的肩：“姐姐，你冷静点。我们搬出去了没地方住，身上又没银子，说不定会流落街头。”
　　方映渔却是主意已定：“我自有法子。”

　　然而还未行动，就出了意外。
　　日落之前，吕莹华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一个人，王府的管事唐子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