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原初拾

10、第 10 章

　　王府的书房内，每个角落都点燃了烛灯，房中亮如白昼。左侧放了几张屏台，依次挂着十几幅画像，画中之人，是来王府的十二位姑娘，她们神态不一，有的低头微笑，有的端正坐姿，有的侧头抚发，有的看不到脸，仅仅是一个动作……
　　画像是跟随姑娘们的画师所作，在晚膳之前，画师便已画好，人也撤下了，原来是将画作交给了明荠，被放在了书房。

　　方映渔在倒数第二幅看到了自己，画师敏锐地捕捉到她身体后倾，对着虚空发呆的神情。因为画工不错，将她百无聊赖的模样刻画得入木三分，甚至让当事人不禁为自己的走神而有些心虚。

　　“请入座。”
　　明荠端坐在案台后，手里拿着一叠卷宗，正看得仔细，说话时，也仅仅抬了一下头。

　　方映渔坐下时，才看清楚他手里的并非卷宗，而是丫鬟们打分的记录。
　　而明荠翻在面上的记录，写了她的名字。

　　“如梦姑娘。”明荠往后靠了靠，抬起眼看向她，“将军府的丫鬟，有个叫如月的姐妹，两人长得却不太像，从小跟着方家二小姐，不会琴棋书画？”
　　方映渔垂眼，恭恭敬敬回道：“是。”

　　明荠将记录扔在案台上，咚一声响，打破了书房的平静。

　　方映渔心里还在想，这是装腔作势给她看吗？
　　可是细品下去，才发现不对——
　　难道王爷察觉到了什么？

　　但王爷不明说，她便继续装傻，听见王爷又问起：“你对自己今日的表现，有何看法？”

　　方映渔面不改色撒着谎：“我的确什么都不会，完成考核，已尽了全力。我只是一个丫鬟，根本没学过这些东西，让王爷看了笑话，实在心里惭愧。”
　　“你真惭愧？”明荠抽出一根毛笔，放在了她面前，“我看过你的画作，实在是不堪入目，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不知可否请如梦姑娘，在这一张宣纸上，写下你的名字。”

　　方映渔不知他想做什么，顺从地接过毛笔，正要提笔之际，她一下顿住了。
　　她说她什么都不会，但提笔的手势却标准，而且作画时，用的是右手，写字却是左手。这些小动作，多半被身后的丫鬟记录下来，王爷看到后，心里就有了数。

　　应该是装不下去了。

　　方映渔放下毛笔，收住了脸上无辜的表情，对上明荠的目光，叹了口气：“竟然你都知道了，何必让我难堪？”
　　明荠冷冷道：“故意将二胡拉得鬼哭神嚎，作画写字换了手，还有下象棋说自己不会，结果每一步棋，都在该走的位置，如梦姑娘，你的破绽未免太多了。”

　　方映渔辩解道：“二胡我是真的不会，象棋……我也只记得规则，作画呢，我也只是画出了真实的水平。王爷，是你高看我了。”

　　“是吗？”明荠抬了抬下巴，“那你为何不愿意写下自己的名字？”

　　方映渔道：“我也就只会写字。”
　　明荠道：“那便写。”

　　沉默了片刻，方映渔无可奈何道：“好，我写。”

　　提起毛笔，沾上砚台里的墨，方映渔在宣纸上规规整整写下‘如梦’两个大字。
　　虽说仅仅是两个字，但行笔间行云流水，字迹似颜筋柳骨，有种大家风范。

　　然而明荠却道：“错了。”
　　方映渔茫然道：“什么错了。”

　　“名字错了。”明荠的手在宣纸上点了点，“应该是方映渔，对吧，方家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