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送来古代人》变瘦好难

3、小牌坊精

　　回头看见还坐在床榻的荣娘伸手把她拉起来坐在床上。灯下看发现荣娘的年纪好像真的不大，身上穿青白相间的上襦下裙，头发也只松松的挽成简单的髻，耳朵眼扎着素银耳圈。想到刚才荣娘说的和秦家二郎素未谋面就为了他寻死。容真深吸一口气。

　　“荣娘，你多大了？”

　　“回孟婆大人，小女十四岁。”

　　听着荣年的称呼，容真想起刚才同样中二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叫容真，比你大十岁，你叫我姐姐吧，孟婆什么的别说了。”

　　“是，姐姐万福。”说着还站起身双手相交在胸腹位置，膝盖微微弯曲，头也略低。

　　容真第一次看见古人行礼，自己赶紧起身说：“不用这么客气，你也算我的祖宗了。”

　　两个人重新坐下之后容真继续问：“你说和秦家二郎素未谋面，他和你成亲之前就已经过逝，那你为什么要为他寻死呢？过几年重新找一户人家过日子才是正经。”想到古代女人独自生活基本很艰难，容真没说智者不入爱河这样的话。

　　荣娘又露出震惊的表情说：“姐姐怎会如此离经叛道，三从四德莫非姐姐没有学过吗？秦家二郎是荣娘未来的夫君，他过逝我应该守望门寡要不然就是剪了头发做姑子。这才是好人家女孩该做的事，如今我能追随二郎，也是我福气。”

　　这些话听的容真血压升高，宅灵还说她不甘心，容真觉得荣娘很积极呀。看来只能魔法打败魔法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你总知道吧？”

　　“荣娘不知，荣娘未曾读书。三从四德也是家里长辈说给我听地。况追随秦家二郎的事也是父母长辈同意的。”

　　容真听到这个话狠狠掐了一下人中，刚才头晕目眩的。眼前好像有星星闪过。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家什么父母长辈啊，未婚夫死了已经很伤心了好吗？还让你跟着死。你才十四岁。在现代还是学生呢。你应该报警啊，不是，是报官，找衙门。”

　　荣娘疑惑，歪着头问：“为何要报官？我去了，不仅能与秦家二郎合葬，不至于死后葬于荒山野地，还能光宗耀祖。族中长老说若是我的事上报官府定能得嘉奖，说不定还会有贞节牌坊。到那时族中不仅赋税会减免，我弟弟耀哥也能入官学读书。”说起这些，荣娘滔滔不绝，容真浑身发凉，看着之前还垂头丧气得少女现在散发出巨大得能量。她觉得可怕可悲，这是什么样吃人得世界。

　　打断荣娘的滔滔不绝，严肃的告诉她说：“荣娘，你不是来到地府，这里是距离你生活的时代几百年后的世界。现在没有三从四德，女性可以独立自主，和男人一样去学堂念书，去工作去参军，参与国家大事。你家里的长辈是错的，他们想光宗耀祖可以自己去念书考科举，不应该拿你的性命当垫脚石。人死如灯灭，千百年后只是一捧黄土。你要爱惜自己，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交州安平府飞凤镇

　　巷子尾的张家大门敞开，从里面走出一行抬着棺材的人。张家的邻居也都打开门缝偷偷向外面看。张老爷和张夫人与秦家的人正在说话，十二岁的耀哥站在旁边。背脊挺得很直，身穿的长衫一丝不苟。上面还密密地绣了青竹。张老爷看向唯一的独子，这是家中未来的希望，面露欣慰。张夫人眼睛红肿，手指像拧麻花一样搅在一起。

　　秦家二郎的堂兄对张父很尊敬，张家眼瞅着是要起来了。没想到这张氏如此贞烈听到堂弟过逝的消息竟自缢了。这种情况有那不讲究的人家通常是把姑娘远嫁，略通情理的会送到庵里吃斋念佛。十年前隔壁镇子上有位女子跳河殉夫被朝廷嘉奖，除了贞节牌坊还有金银锦缎，家中子弟也都进入府学念书，去年乡试考中一位举人从此改换门庭。同族的小娘子们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这张家荣华富贵尽在眼前，听说知县大人很重视已经把事情层层上报。这对知县来说也是政绩，自己治下有此等贞洁烈妇，也是自己教化有功。而秦家族中商议之后也大义凌然的表示，荣娘虽未曾与二郎成亲，但为了二郎守节自缢，那就是我秦家妇人。自当葬入秦家祖坟享后人供奉香火。为此两家人都办起了后事，不然以荣娘这种未出嫁就身死的小娘子是不办后事不入祖坟的。为表重视秦家也派出二郎的堂兄接这未入门的弟媳去祖坟安葬。

　　张夫人心中忐忑不安，前几日家里族长几次来劝，好不容易把荣娘说通。荣娘以泪洗面几天没有出房门，昨天突然动静全无，本以为她已经跟着秦家二郎去了，没想到打开房门空无一人，只有高高的房梁上系着一条药斑布。看到此情此景，张夫人惊呼出声，张老爷和耀哥听到声音以为事成，立刻跑到荣娘的房间，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根绳子。耀哥沉着脸，张老爷破口大骂道：“她去哪了？难道是跑了，若是让人抓住如何是好。莫不是在外面与人有了首尾与人私奔了？”

　　“不可能，荣娘自小贞静孝顺，小小年纪就跟着我做绣活，常年不出门。如何能认得外面的人啊。”张夫人哭着辩驳。

　　张老爷却不听，一巴掌打过去，张夫人的脸上顿时红肿起来。家里唯二的两个下人王嫂和王叔躲在厨房门口不敢出去，王嫂满脸泪痕，手里紧紧的攥住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一丛梅花。这是小姐前几天才给她的，原先的帕子是小姐刚学刺绣的时候送给她的。几个月前秦家来商议亲事，小姐自知嫁到别人家就是外人了，熬了几天给她做了这方帕子替换掉已经用旧的手帕。几天前张家的族长几次登门，昨天小姐偷偷找到她，把仅有的一些体己和一对细金镯子送给她，小姐说这镯子是一次给同知府上老太君绣插屏得的赏赐，她偷偷藏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让她和她男人卖了镯子自赎自身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刚才听见小姐房间传来夫人的喊声，心急的王嫂立刻丢人手中的活计想去看看，却被丈夫抓住。

　　荣娘的弟弟耀哥看到父母这种时候顾左右心下着急，先关了房门。走过去拦住亲爹说：“爹，现下重要的不是追究责任，姐姐不管去哪了都不能让别人知道，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这么大的丑事若是让别人知道，全族人都抬不起头。”

　　张老爷听了儿子的分析认为很对，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沉思半响使劲揉两下眼睛起身打开房门喊：“王五，王五。”
　　王叔听见张老爷喊他，跑过去。

　　“老爷，您吩咐。”

　　张老爷掏出钱袋子扔给王五。

　　“小姐自缢了。去棺材铺子买口棺材，不拘银钱，买松木，不买松木，买榆木的吧。另买一些白布纸钱香烛。要买的东西太多带上你家媳妇一起去。买完之后送回来你俩再去通知族中其他人。”

　　躲在一旁的王嫂再也忍不住冲出来。

　　“小姐，我苦命的小姐。”说着想进屋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耀哥出来挡住王嫂。此时他眼中含泪，屋里传出张夫人隐隐的哭声。

　　“王嫂，我与姐姐都是您照顾长大，如今姐姐已走，理应让您看她最后一眼。可姐姐走得不堪，脖子都勒断半根，恐吓到众人，就让她安安静静得去吧，以后我给您和王叔养老送终。”

　　张老爷不想多生事端，看到儿子如此机灵更觉得自己选择没有错。赶紧撵了两人出去买东西。转身和儿子张耀说道：“快去找几块大石头，等棺材送到就把石头放进去盖棺钉死。”

　　耀哥点头，临走前叮嘱亲爹把张夫人安抚好。

　　之后就是张氏族人陆续上门，族长把事情上报。秦家来人商议合葬之事。三天之后出殡，秦家也给足了面子派了族中出挑的后辈。葬礼快结束的时候衙门也派了一位小吏带着知县赐的字，打开之后大大的贞洁二字，笔触刚劲有力，众人欣赏一番。族长表示不日就制成牌匾挂在祠堂中。巷子里的其他人家看见张氏，不对，现在应该叫秦张氏死后哀荣，也不顾她未嫁身死的晦气，纷纷走出家门恭维张家教女有方进而打听起张家族中还有没有未定亲的小娘子。

　　李家兄弟也携家带口的去了张家，回去的路上，李大是个童生，对两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说:“你张家姐姐是烈女典范，为人妻女自当如此。今日知县大人都对她多有褒奖，堪称你等楷模。要向她学习方不堕我李家名声。”

　　两个女儿柔柔答道：“是，女儿知道。”李大夫人也露出满意的神色，自家女儿德言容工各个出挑，才不像李二的女儿，没个女儿家的样子。

　　李二夫人听见大哥与侄女的对话，不屑撇嘴。心想若是我女儿为了个没见过面的病秧子寻死觅活看我不打断她的腿，日子是自己的，舍了自己成全别人才是大傻蛋。

　　李二也恹恹的，提醒自己一定要擦亮眼睛，给女儿寻个身子骨强壮的丈夫。可若是太强壮欺负女儿怎么办呢？唉，把女儿交给别的男人，还是不放心啊，李二下定决心明日再找个活计，多多赚钱。都怪自己没本事不像哥哥脑子那样聪明读书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