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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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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昭出来后,便直接回了自己院里头。她没什么困意,坐在窗前椅子上,支着腮呆坐着。
约莫是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她眉头动了动,起来走到门畔,打开了门。
女使愕然片刻,将东西递给她,又犹豫着说:“姑娘,今日那公子没有来。”
闻昭步子微滞:“那这些是?”
“是客栈的小二送来的,说是那位公子有事缠身,来不了。”
闻昭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沉默片刻,她颔首:“我知道了。”
话毕,她便进了门。
将东西置在桌上,她却没了心思去看看今日他买了些什么。
今日连信都没有。
她拧着眉,双手撑着脸颊,愁绪满心,仔细咂摸着“有事”二字。
裴清川来越州会有公务吗?
应当不会,徐贺钦虽鲜少同他们提及庶务,但越州来了个大名鼎鼎的小侯爷,他不可能不会知道的。
他知道了,多少也会提一二句。
再者,若他当真有公务,徐贺钦又怎么可能整日按时点卯,至少也该抽出半日的功夫招待一番他的。
既然不是因为公务,那他又会有什么事?
她心底忽地重重一沉,会不会是他倦了?
思及此,她又摇摇头,低喃道:“那就更没有必要来越州一趟了,但他来了……”
说完这句恰似安慰自己的话语,她缓缓趴在桌上,脑袋枕在臂弯中,强迫自己睡着,不再胡思乱想。
迷糊了片刻又被冷醒,她睁开眼后只觉脑袋闷着疼,她懵懵地揉着眼,脑海里仍旧满是裴清川的样子。
凝神欲去思量梦里发生了什么时,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待清醒了,闻昭起身拢了拢衣服,披了件披风抱着汤婆子,向杨氏屋里去了。
甫从屋里出来,闻昭冷的打了个哆嗦,她吸吸鼻子,望着远处阴沉沉的天,远处生了雾,朦胧一片。
似乎又要下雪了。
天暗,杨氏屋里点了灯,烛火跳跃在她脸上,看到闻昭进来,杨氏抬手招呼:“方才门房送来了王家的名帖,是以王徴的名义送来的。”
她笑眯眯地打量着闻昭,揶揄道:“特地邀你去他的生辰宴呢。”
闻昭解下披风坐在她身侧,当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接过女使递来的剪刀,挑了挑灯花,温声道:“他前先日子提起过,估计翟姑娘她们都去。”
杨氏支着腮看她,笑道:“可你的帖子是他亲自送来的。”
闻昭手微顿,面上不显山漏水,“王公子的生辰宴,请的人并不多,都是相熟之人,他各家亲去一趟也花不了多久时间。”
杨氏笑笑,揭过了这个话题,又差女使将徐贺钦送来的果子呈上来。
“这两天衙门也清闲,你兄长竟也有心买一些吃食送来府里,我瞧着那些果子样子好看,闻着味道也香甜,便让女使收起来了,只等着你过来了再吃。”
话正说着,女使已放置好了一盘盘的糕点果子。
闻昭目光落在上面,长睫微颤,这分明就是前几日裴清川日日送来的那些。
杨氏见她垂着脑袋似乎发呆,她抬手覆住闻昭的手,温声道:“都是些比较出名的铺子的吃食,味道不会差,唯一可惜的是桂花糕卖完了。”
闻昭回过神,眉目带笑的说:“兄长有心了,多谢嫂嫂惦记着我。”
杨氏捏捏她的手,松开她,捻了块糖糕给她。
这日晚间,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没多久,又变成了雨夹雪。
飞雪沙沙拍打着窗子,寒风呼啸。
闻昭推门出去,透过徐府的院墙能看到长街酒楼的红灯笼。酒楼人头攒动,热闹声隐隐约约,一派欢愉。
她看着漫天的雨雪,拢紧衣领,忽地想起,父亲的生辰也是在腊月。
腊月二十八,是个很好的日子,总归是阖家团圆的。
只是自从他去世后,这个日子总是过的很不开心。
母亲一整日闭门不出,家里上下都沉肃,而她自己,不论先前积攒了多少对新年的期待,在这天都会消退几分。
所以,其实她不太喜欢新年,也不爱冬天。
太冷了,小时候家中艰难,有一年天寒还冻伤了手,导致她被人排挤、嘲笑。
如今长大了,想起小时候的事,闻昭心底最深处终是难以完全放下。
她沉沉呼出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子。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同幼时一般小心翼翼地守护一段友谊,也不需要整日斟词酌句地和别人说话,生怕他们抛弃自己。
这天的雪下了一整夜,翌日天明时放停歇,闻昭早起收拾好便去了杨氏屋里,同她说了几句话,却被杨氏打趣着让她早些去,不要迟到。
“路上不好走,须得早些出发,免得误了时辰。”
杨氏将汤婆子塞进她手里,将人拨着转了个方向,“好了,去吧。”
闻昭无奈,只得应下:“那我去了。”
按理来说,如王徴这般年轻的公子的生辰,府里应当是不会置办如此繁复的宴席。
奈何他即将参加科考,王家二房、四房开春后又都要嫁女,加之王家老太太久病初愈,几厢合计下来,须得大办一场,家里头喜喜乐乐地迎新春。
闻昭到时,王徴和王姝在府外等着,姐弟二人不知说了什么,正笑得乐不可支的。
王姝视线对着巷口,看到闻昭下了马车往过来走,肘击了王徴一下子,示意他看过去。
几人碰面后,各自寒暄几句便一同往里面走。闻昭还提心吊胆着,就怕王姝提起那天她半道不见了的事情。
这时,王姝忽地拉过闻昭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闻昭心底打鼓,强装镇定地问她:“看什么呢?”
王姝皱皱眉松开她,解释道:“那天迟迟不见你二人归,后来只等到了王徴,他说你身子不舒服早早回去了,我瞧瞧如今可好全了没。”
闻昭心下一滞,快速地看向王徴,后者微微抬唇,面上带着说谎后被当事人知晓的不自在。
她松了一口气,朝他感激地笑了一下,王徴却生生错开了眼。
闻昭心下疑惑。
王姝在一旁“啧”了一声,狡黠地看闻昭几眼,视线又落在王徴身上,语气夸张:“我可还在此处呢,你二人就眉来眼去的。”
闻昭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你别乱讲。”
王姝唔唔几声,视线求助似地递给王徴,后者笑了一声,“好了,走吧,大家都等着我们。”
王姝求饶,掰了掰闻昭的手,闻昭顺势松开她,两人都理了理衣裳,连忙跟上王徴的步伐。
到王徴给她们准备的亭子时,闻昭发现还真是就差她一个了,其他几人早就在那儿煮茶了。
她一到,翟笛便抬手招呼她过去。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都问她那日发生了什么。
闻昭便顺着王徴编织的谎话说了一遍,众人关切她几句,便拉着他们三人入了席。
闻昭才落座,便觉得一个视线盯着自己,她转眼看去,便见张季羽目光复杂看着自己,见她看过来,他立刻扭过了头,生怕被她发现。
闻昭敛眸不语,没怎么放在心上。
今日席面大,往来宾客多,王徴没坐片刻便被小厮叫去了。
他拱手:“我去去就回,诸位自便。”
几人摆手让他去。
片刻,一个女使着急忙慌地跑过来,附在王姝身侧,耳语几句。
王姝站起来也告辞了。
约是一个时辰后,王姝、王徴一同回来了,两人面上都带着奇怪的情绪,迷茫又惊讶,还带了几分欣喜。
重新入席后,见他二人迟迟不语,翟笛忍不住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王姝抬头看了一圈,又与王徴对视一眼。这模样,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众人都屏息看过去。
沉默片刻后,王徴才颇有些苦恼地说:“说来奇怪,今日我、我收到一份怪异的礼物。”
怪异的礼物?
什么礼物能称之为怪异?
闻昭心下微动,双手撑在桌子上,也眸子亮亮地看向他,等着王徴说下去。
王徴看看四周,见周遭并无生人。
这才轻声说:“你们可知咱们越州,最近来了个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
“不知道啊,不曾听说过。”
“王兄你别兜圈子了,快说快说!”
闻昭眉头微动,心下浮起一个荒诞的想法,随后很快就压下去了,只等他说下去。
王徴道:“方才父亲唤我过去,说是门房收到一份予我的生辰礼,你们可知是何人所赠?”
越听越奇怪,闻昭接了他的话:“何人?”
王徴看着她,凝眸道:“可知京城裴氏,就是如今长宁候府?今日那份礼,便是长宁候府的小侯爷送来的。”
话落,闻昭胳膊撑起,险些打倒茶盏,她手忙脚乱地扶正,背后腾起一股热气。
真的是他!
她的这番动作倒是没引起众人注意,大家都震惊着,半晌才纷纷反应过来。
“小侯爷,可是裴清川?!”
“你何时结实了这般厉害的人物?”
“天爷,京城裴氏!裴清川啊!”
“王徴,你深藏不露啊。”
王徴被他们说的脸热,他连忙澄清:“我不认识,不是,是我不知这大名鼎鼎的小侯爷是如何知道我的,就连我父亲和我伯父都不曾见过他,我去哪儿结识。”
说完,他才叹道:“所以,才说震惊。”
越州离京城不算太远,几人又皆为官宦子弟,多多少少地都知晓几个朝中人物。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官家的左膀右臂便是这位年纪轻轻便已位极人臣的小侯爷。
家中训诫子弟,多少也会提及几句,是故,不知也难。
只是不知,他如今来越州又是为何,家里长辈都不曾见过,如何才一露面便是送了王徴一份生辰礼。
到底是难以琢磨清楚。
只是政务之事,到底是和他们干系不大,说了一两句也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傍晚时分,各家都三三两两地辞别归家。
闻昭也欲辞别,这时,王徴却拦下她:“我有话同你说。”
翟笛几人已走远,遥遥见他们二人在此说话,还欲等闻昭一同离去。
王姝推着他们往外走:“闻昭离的近,你们都远一些,且送你们,我瞧他们似乎还有话说。”
她话语里有几分揶揄,几人也多少知晓王徴心思,便没再多想各自离去了,只有张季羽颇不甘心的一步三回首。
闻昭仰首看王徴,先前大家都在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在此,闻昭忽地咂摸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尴尬来。
那一天当着王徴的面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一开始就知晓,迟早会有一天,王徴必然要问她和裴清川的事的。
仔细来说,这是她的私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但念在王徴替自己瞒着兄嫂和好友的份上,且她心底也十分珍重王徴这个朋友,不愿和他就此生分了。
须得早早说清楚说明白才好。
王徴见她久久不语,心底一沉,良久,他说:“你不愿就……”
“好。”
他微愣,随后郑重地颔首:“还得你稍等片刻,我同母亲说一声。”
身为今日宴会的主要人物,早早离去,确实会留下口舌,闻昭点头应下,只等他回来。
他才离开片刻,稀稀落落地飘起来雪花,闻昭虽穿的厚,可如今站在外头,天色渐晚,王家的灯笼都次第亮了起来,北风紧,她也禁不住地跺了跺脚。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王徴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把油纸伞,应当是跑过来的,说话间还粗喘着气。他将伞递给她,平复片刻,才道:“下雪了,莫要着凉。”
闻昭摇头没接:“还好,不用撑伞。”
王徴也不强求,只将手臂收回来,他垂眸看着闻昭的发顶,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闻昭“啊”了一声,“不是要……”
王徴轻笑,“你适才都没吃什么,这会儿回去估计徐大人和嫂夫人也吃过了,应当不会给你留饭,我先带你去买些吃的。”
闻昭确实没怎么吃东西,一则是她月事临近,身子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二来,便是王徴收到了裴清川的生辰礼,总之,就是没了心思用膳。
起先还吃食多,到后来便是大家闲聊,温酒吃茶了,闻昭便没再单独要吃的,到如今的确是腹中空空的。
原本她是打算待会儿回去时,自个儿去买点,随便对付两口的。
但王徴如今这么讲……
她仔细思量着,今夜必做的事有两件,一是买吃食,二来嘛,就是和王徴聊聊。
既然他这般讲了,何不如直接顺了他的意思,一举两得,岂不省心。
思及此,她点点头:“那走吧。”
王徴笑笑,比手示意她先行:“走吧。”
鹤羽般的雪簌簌落下,已在地上铺了浅浅一层,两人从王府出来,径直向长街而去。
原本在心中早就酝酿好了该说什么,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王徴却觉得自己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居然问不出口来。
这一路太安静了,安静到闻昭都诧异,她悄悄看他几眼,等王徴开口。可出了巷子,也到了长街,甚至看到了昨夜在徐家她看到的挂着灯笼的酒楼,他都迟迟不肯开口。
雪已逐渐变大,长街小摊支着帐子,路两侧的店铺仍明着灯,昏灯映在雪地上,到处都亮堂堂的。
临近年关,街上已逐渐有迎春的热闹,卖鱼灯的摊子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家。
两人经过一家卖馎饦的小摊,随着起锅,热气和香气齐齐冒出,闻昭腹中饿虫作祟,不想再动了。
她抬眼又看了一眼王徴,却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出神。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及她填饱肚子。
闻昭忍了忍,还是开口喊住了他:“王徴。”
王徴侧眸看她,眉目间的冰瞬间消融,他疑惑地“嗯”一声,“怎么了?”
话才落下,又见闻昭落后自己几步站定不动了,余光看到小摊,他心下了然,笑道:“我还想着去鹤正楼。”
闻昭摇头,已提裙坐在桌前长椅上:“太慢了,就在此处好了。”
王徴挑眉,伸手在长凳上拂过,他捻了捻指尖,犹豫片刻才坐在她对面,要了两份。
闻昭冷的厉害,拢紧披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王徴正欲劝她去鹤正楼。这时,店家已端着两份馎饦上来了,热气腾腾的,见闻昭眼巴巴望着碗,他便收回了话。
奈何这家的,实在有些咸,闻昭没吃几口便搁了箸,但好歹是填了些肚子。
王徴见她不吃了,自己也搁箸,付了钱后便起身离开。
王徴看着漫天的大雪,撑起伞:“送你回府。”
闻昭点头说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先开了口:“其实,那天你见到的那个人就是裴清川。”
王徴脑中空白片刻,似乎没反应过来,他问她:“什么?”
闻昭接着说:“我同他,我同他是旧相识。”
话才落下,前面忽地落下一道长长的黑影,身形高大的青年挡在他们面前,他披着鸦青的鹤氅,声音像是掺着寒凉的夜风和飞雪。
“只是旧相识吗?”
他视线落在闻昭脸上,随后向上,看到王徴胳膊和她的挨在一起,微不可及地皱了皱眉,最后才看向王徴。
微微颔首,薄唇轻启:“王公子。”
王徴尚困在闻昭方才的话里头,才理清思绪,这又清清楚楚的看到真人,神魂俱惊。
他愣愣地颔首:“裴大人。”
裴清川扯唇,视线又落在闻昭脸上,正好看到她眼底闪过的惊诧和慌张,见他望过去,竟往王徴身后躲了一步。
裴清川眸子一沉,掌心攥紧。
她躲什么呢?
怕自己?
真是可笑。
他心下不悦,便再也懒得周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爽和酸涩。
裴清川伸出右手,面容柔和了许多,眼底深处却满是不满,黑眸沉沉看着王徴,眼底不含半分笑意,语气也算不上温和:“我来接我妻归家,就不劳烦王公子了。”
王徴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这大名鼎鼎的小侯爷说什么?接什么回府?他的妻,他的娘子?
闻昭是他的娘子?
肯定是自己听错了,闻昭从来不曾提起过他,甚至徐贺钦夫妇都欲与他王家结秦晋之好,闻昭怎么可能和裴清川有关系呢。
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
可他又忽地想起,那日他离开时,看到闻昭被裴清川箍在怀中亲。
可是,闻昭,怎么会是他的妻呢?
他攥着伞的手逐渐收紧,语气也逐渐不稳。
闻昭被裴清川的这话吓的脚下一绊,她当即反驳他:“不许胡说!”
王徴听她这般说,空落落的心这才有了些着落,他步子一挪,挡住闻昭大半个身子。
看着裴清川,鼓起勇气道:“小侯爷怕是认错人了。”
裴清川眉头紧蹙,看着他二人的动作,心腔像是被灌进了一缸陈醋,酸涩难捱。
难不成闻昭当真要与他一刀两断吗?
他怎么可能如她愿?
他咬紧后槽牙,忍住过去将闻昭扯进自己怀中的冲动,耐着性子唤了一声她的小字,语调缠绵:“灿灿。”
闻昭心脏霎时像是漏了一拍,王徴却是顿时煞白了脸色,他抓住闻昭的胳膊,掌下力道大的惊人。
裴清川被刺的眼底翻涌着怒气,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步向前一步步逼近,凉声道:“念你在书院曾帮过我妻几回,我顾及情分,特意送公子生辰礼。”
青年步步紧逼,声音愈加的低沉:“而你,如今频频阻拦我妻过来,是不想活了吗?”
王徴心底一沉,被他狠厉的眼神看的背脊生寒。
他强撑着道:“但是……”
这时,裴清川忽然咳了一声,他掩唇侧过脸,又咳了几声,忽地脸色微变,抬手按在腹间。
那个位置太过熟悉,闻昭顿时反应过来是他之前受过伤的部位,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挣来王徴的手,跑过去扶住他。
急声道:“可是撕到伤口了?怎么样,疼的厉害吗?我、我扶你去坐着,你可有带怀夕?”
她问了许多,却不曾收到半句回复。
闻昭又急又怕,她根本不敢想那日他受伤的样子,如今见他这幅样子,心中更不是滋味。
一时眼底都蓄满了泪花儿:“你说话啊,裴清川。”
见她快哭了,裴清川这才彻底慌了,他急忙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低声哄道:“别哭,我没事,昭昭,我没事。”
闻昭被他这般温声和气的一哄,原本挂在眼尾的泪霎时流了下来,气他半天不说话,手下一松不再扶他,可下一瞬,又怕他当真是身体不适,又连忙扶住人。
裴清川哪能不知她心底的小九九,心底又是一阵窃喜。
他微侧首看向王徴,朝他抬唇,随后握住闻昭的手,将她虚虚揽入怀中,轻声道:“是扯到旧伤了,不碍事的,回头找个大夫包扎一下就是了。”
他犹豫须臾,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闻昭眼巴巴看着他,小娘子身上的馨香入鼻,唇瓣在路边昏灯下瞧着光泽诱人。
他喉头滚了滚,艰难地错开眼,“只是还得麻烦你送我去医馆,我一人……不行的。”
闻昭连连点头应是:“好,我送你去,你忍忍。”
王徴呆愣愣地看了半晌,见他们都要离开了,他才反应过来似的,伸手想挽留,却又觉得不合适,只张唇喊了一声:“闻昭。”
裴清川呼吸一重,搭在闻昭肩头的手收紧。
闻昭没在意,她转过脸,很是抱歉的说:“真是对不住,王徴,我得送他去医馆,今日多谢你送我回来。”
王徴定定看着她,隔着漫天飞雪和酒楼暗黄的灯光。
闻昭眼睫上落了一片雪,她长睫轻动,随后极为郑重又认真地道:“王徴,你一直是我十分珍重的朋友。”
在闻昭说出她与裴清川相识的那刻起,王徴就知道自己早就输了,根本没有可能了。
只是如今实实在在地听到她这般说,心里还是重重一沉。
他张张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裴清川唇角的笑却收不住了,他揽着闻昭,转过脸,半真诚半报复似的说:“王公子,等我二人大婚之日,你可一定要来,既是昭昭的好友,便该坐上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