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缘》冬之

2、小航

　　王陎意自认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在学校，她是雷厉风行的班长，训人狠得一批，一声怒吼下来，班级可以瞬刻安静。她不常笑，走在路上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对待女生时又柔风细雨。她做事利落，组织能力较强，老师经常交给她各项任务，她也都能清爽完成。

　　在家里，她就成了棵焉儿掉的白菜。因为多数时间是何青在发火，而王陎意自知回嘴也只会徒增何青的怒气，她便只好学会闭口不言，静静听着。后来她也尝试过主动与何青沟通……那次在二叔家，二婶和何青聊堂妹的学习状态，在二婶跟何青抱怨在教育堂妹时堂妹什么都不说只会哭的之后，何青立刻咬牙切齿的附和道:“最烦的就是这种，什么都不说别人怎么知道！”随即眯着眼暼向王陎意，王陎意便没再躲闪:

　　“我要是开口，说什么您都生气，干嘛要再讨一次骂呢？”
　　“那你说啊，不说出来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认为您应该好好思考您的教育方式是否是对的。”
　　“我就觉得我是对的！”

　　王陎意不再说话了。

　　何青还在一旁咄咄逼人，二嫂和二叔两人时不时塞上句:“快少说两句！”却反而激增了何青的怒火。

　　回到家时，何青扇了王陎意一巴掌。
　　骂了一句：“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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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长了王陎意就觉得，自己像个精神分裂的病人，能在不同场合无痛切换自己的状态。

　　王陎意的性格不讨人喜，也因为不会察言观色常常得罪人，何青常说她嘴笨没心眼，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可能是班干部常常发火的原因，班级的人也确实不太喜欢她。一来二去，她也没什么朋友。唯一关系亲密一些的瑶琪也已经去深圳玩了。

　　六月的青川是出了名的烤炉，又燥又热，大街上几乎见不得几个人。
　　王陎意步行去了趟海边，半路实在难耐拐去吃绿豆冰。

　　她一手擦汗一手给瑶琪打字
　　“要不要邮给你一袋青川的热气？我快成肉干儿了。”
　　“要不我给你邮个空调?你人在哪儿呢？”
　　“我想去海边来着，半路热怕了，找了家绿豆冰。”
　　“你干啥不在家里躺平啊？”
　　“家里太闷了，我爸三天没回来了。”
　　“天，你妈呢？”
　　“她也不经常回家了。我弟在的时候就回家做顿饭再走，我自己在家她就直接不回来了。昨天他还带小航出去住了一晚没回来。”
　　“那你自己做饭啊？”
　　“是啊，随便蒸个馒头煮个鸡蛋一应付就完事了。”
　　“那时间久了也不行啊。”
　　“不会的，我赌两天，两天之后他们指定就回来了。”
　　“那你没问问你爸？”
　　“问了，没回。”
　　“我可提醒你昂，你爸妈这问题看起来可不小。”
　　“行了行了，你玩去儿吧。”
　　那边回过来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王陎意弯了弯嘴角，随即利落喝完随后一口，又要了一份打包回家。

　　......

　　王陎意一身热汗回家，开门唤道：“小航，过来拿绿豆冰。”
　　重复几遍，王陎意都没听到脚步声，换完鞋后依然没有回应。

　　得嘞，这小屁孩还在闹脾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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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模前一个星期，王陎意感染了甲流。想着快点康复，就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到了周六，烧总算是退了下来，麦粒肿却长上了右眼睑。

　　那段时间王陎意的状态很差，但依旧没敢松懈。一直挨到考试，王陎意觉得总算万事大吉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周四下午考物化时，麦粒肿破了。
　　血水混着脓水流到眼睛里，右眼瞬刻就模糊了视线。
　　黏腻的感觉越发强烈，王陎意便抬眸寻找纸巾

　　干
　　卫生纸全用来垫凳子腿了

　　好在最后老师要到了一包纸巾。

　　考试结束的时候血还在流，王陎意只好把卫生纸叠成方块盖在眼睛上，用隐形胶带固定住。

　　强忍着黏意，王陎意胡乱收拾着书包。
　　蓦地，柳萍说胡文让她去一趟团委。

　　新一批团员需要团支部书记进行信息录入，王陎意那天头疼得很，速速搞完就躺下睡觉了。
　　结果最后导致有个两个人的团员编号输错了。

　　王陎意被胡文训得七荤八素。

　　骑车骑到一半才想起来，小航让自己带的漫画书忘买了。
　　她于是又骑回学校门口，却被告知已经卖完了。

　　回来之后，小航就不理王陎意了。

　　那时候觉得只是小孩子闹脾气，中考又迫在眉睫，就没太上心，由他去了。
　　现在再想找他解释，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王陎意走到小航房间门口，轻叩了两下，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于是便推门进去，却发现压根就没有人。

　　得，又被何青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