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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彼岸花已经长到了耳后 ...

  •   离七月十七还有七天。

      夜晚可以看见明月与星辰,无论是银河,还是“星辰”剑,他都能看得见了,不像在幻境中,他什么都看不见。

      元铃自幻境中醒来以后不记得那些事,是因为她在“溯回法决”的影响下原本就不该记得那一段发生的事情,而他又不受影响,自然记得幻境中的一切。

      元铃对着他笑,以及抓着他的袖口不肯放他走,他都记得。

      只是真实发生的,他没有离开情投意合的爱侣,而在那段幻境中,他害怕会被元铃厌恶,所以走开了。

      宁静的夜里,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罢了罢了,裴遂安收了思绪。

      箜篌山需要一场灵雨来洗刷血债。

      他从前做过一个名为鲛人泪的法器,以鲛珠为核,辅以引雷决、唤雨决。云生门都说他是法修第一人,他也的确不辜负这一名号,呼风唤雨这般神迹对他而言,一串精妙的法决便可全部做到。

      他催动法器,渐渐箜篌山上的天空便聚集一片乌云,没过多时,轰隆隆的雷声就响起,等他撑起灵力罩,那雨便刚好淅沥沥地落下来。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元铃的眼中。

      她在一颗芭蕉树上打坐,刚费好大劲冲干净这棵树,那边就见到裴遂安掏出了法器,轻而易举就召雨来洗山。

      法修这么强是合理的吗?

      元铃在心里暗骂。

      她扯来一片芭蕉叶顶在头上,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芭蕉叶上,然后汇聚成一串水珠落下去,如断了线的珍珠。

      远远地看见裴遂安抬起头,雨水落到他的灵力罩上,很快便被蒸发成水汽,远远看上去很像裴遂安头顶冒烟。

      元铃没忍住笑出声。

      裴遂安听到了她的笑声,发现她坐在一颗芭蕉树上,扯着叶子低头笑他。

      明月的光被雨水撕扯显得明亮,人间下雨时不会有月亮明晃晃,这样的奇景在人间见不到,她的笑也是如此。

      裴遂安听见自己的心跳再次加快,雨声都盖不住。

      他不自觉地走到那棵芭蕉树下。

      元铃摸了摸鼻子,不明白裴遂安过来干什么,难不成要打他吗——因为她笑他头顶冒烟。

      她又看了一眼裴遂安,发现他坐在轮椅上过来,头顶还是冒烟,一路都留下了一串白色的水汽。

      元铃又笑。

      裴遂安不知道她笑什么,于是安安静静地仰头看她,等到元铃终于不笑了,她看见元铃站起来,扯着头顶的芭蕉,灵巧地够到了另一片离得很远的芭蕉叶。

      元铃都没有用灵力去抓那片芭蕉叶,她一个剑修,这点距离仅靠平时的体术便能游刃有余。

      元铃把那片芭蕉叶丢给了裴遂安,她本以为裴遂安会接住那芭蕉叶,谁曾想裴遂安任由它掉在小小的水泊里,还有泥点子沾了上去。

      元铃有点不自然,但碍于面子,她只说:“喏,给你一把伞。你要是嫌脏就算了。”

      裴遂安当然不嫌弃,他低头时眼角带着笑意,竟然在轮椅上伏身,元铃看见他鬓角长发落在了水泊里,但他也不在乎,只珍惜地把那片芭蕉拿了起来,沾着泥点子的部分也被他握在手里,哪里能见半分嫌弃。

      元铃有些怔愣,隐约觉得他不该如此,但又说不上所以然来。

      裴遂安拿住芭蕉叶,略施法术,这芭蕉叶便干净清爽,他还是用灵力罩挡雨,依旧是头顶冒烟。

      “不用它挡雨吗?”元铃坐在树上问他。

      裴遂安摇了摇头。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把刚才的鲛人泪拿了出来,又用一根翠绿的绳子将它挂在了芭蕉叶的柄上。

      他抬头看见元铃好奇地探头看来。

      裴遂安就解释:“这法器可召雨,系在这芭蕉之上还可做伞柄的装饰。”

      他在芭蕉叶上放了个缩见决,芭蕉便如同耳坠一般大小。

      “这样缩小后,芭蕉伞又成了法器的装饰。”

      裴遂安说着这一切,好像这巧思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顺便。

      元铃却很喜欢。

      裴遂安以前就这样送过她很多小东西,多到元铃都记不清了,还有一些实用的小法决,也是裴遂安教她。

      不过这芭蕉伞恐怕是不会再送了,元铃收回目光,她也不想要。

      裴遂安在树下坐了一会儿,很快雨便停了,整座箜篌山焕然一新,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灭门血案。

      元铃从树上落下,她还撑着她自己的芭蕉伞,遮住了月光在她眼中的投影,他从裴遂安身边经过,也没多说什么。

      裴遂安垂眸,等她走远,他才会离开此地。

      他以为元铃会就这样离开,但元铃却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他,目光有些犹豫:“你……”

      裴遂安转身,正要听她指教,眼角却瞥到一个黑色的人影闪过——

      元铃自然也发现了,两人共同朝那个人影看去,那人影在树影之间飞快地奔跑,看不真切那人是谁,不过那人路线杂乱,居然没一会儿又跑回了他们身边,这回两人都看清了,居然是贺竹屿。

      元铃有些无语:“他这是干什么,提前练习给嫁衣鬼迎亲吗?”

      裴遂安心中只道此人碍事,面无表情地祭出一张定身符,待贺竹屿再次跑到两人面前时,精确地丢在了他身上,于是贺竹屿立刻定住,身子一歪倒在水泊里。

      元铃感叹:“你下手可真狠。”

      裴遂安抿唇不悦。

      元铃走过去,惊讶地发现贺竹屿居然还在睡觉。

      梦游吗?

      元铃看了一眼裴遂安,后者低着头生闷气,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元铃遂作罢,立刻去叫方樱。

      元铃虽然说裴遂安下手狠,但她一脚跨过去,都没把贺竹屿扶起来,甚是坦坦荡荡。

      在“贺竹屿梦游夜跑”的奇观吸引下,不止方樱起来了,连带着夕遇和朝游都来了。

      夕遇在老老实实地休息,但朝游根本没睡,他在夕遇房间门口静坐,守护心爱之人的安稳睡眠。

      这幅做派弄得方樱很像骂人。

      直到朝游也到了,贺竹屿才终于被人扶起来,但没人帮他擦脸上的泥点子,最后是冷酷剑修朝游看不下去,用贺竹屿的袖口给他自己擦干净了脸。

      方樱奇道:“他真在树林狂奔?”

      “我还骗你不成,”元铃说到,“那姓裴的用定身符把他定住了,不然他还要再跑几圈的。”

      方樱摸了摸下巴:“把他背上的定身符揭了,让我看看他睡着了真会跑不成。”

      朝游得令,正要去揭,被裴遂安叫住了:“且慢,我的定身符不可随意揭。”

      他使了个决,那定身符便缓缓消化。

      一帮剑修哪见过这么高级的定身符,在他们的印象里,定身符是就是一张纸而已。

      裴遂安在四双好奇的眼睛里解释:“只是把定身符与别的法决一同使用,不可贸然乱揭,否则会影响到他经脉。”

      “裴少君果然厉害。”朝游赞他。

      裴遂安没说什么,那边定身符尽数消散,贺竹屿果然再次奔跑了起来,方樱看着他熟悉的背影,忍不住告诉元铃:“这小子知道天章仙子遇险后就是这么跑的,你看这谁能追得上他。”

      元铃翻了个白眼:“不要再提什么天章仙子了。”

      “那可是人家的梦中白月光,怎么不能提。”方樱嘿嘿一笑,偏偏说得更大声。

      只有夕遇还在认真看着他跑,等到第四圈的时候,夕遇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贺道友身上怎么多了些纹路?”

      此话一出,众人愣了一下,裴遂安另一片定身符也再次飞到了贺竹屿的身上,这回朝游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没叫他再次落在泥泞里。

      元铃过去看了一眼他的颈项,果然发现了几缕红色的线,像是从经脉中长出来的一样。

      元铃脸色沉了沉:“朝游,把他外衣脱了。”

      朝游没作他想,岂止外衣,就连里衣也给他扒了,露出贺竹屿白净精壮的胸膛,刀修对体术的修炼不弱于剑修,贺竹屿的身材完全可以证明这点。

      只是这片胸膛上的侧方,贺竹屿的小臂处,原本的蛇形印记竟然长大了,变成一朵彼岸花,开在他的身上,直伸到他的颈项。

      裴遂安有所猜测,让朝游放开了贺竹屿,定身符消散,贺竹屿再跑了两圈,等裴遂安又一次将他定住,众人看见这彼岸花多生长了几寸,竟然已经到贺竹屿的耳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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