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蛇传说》殷巳蛇

15、魂

　　三人全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黄天漫着沙土，一望无际的残剑林，每一把残剑上方，都飘着一缕残魂。

　　樊快雪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眼前的场景。他自诩见过山河万里，见过戈壁浅滩，却没有一处地方能比得上眼前的震撼与悲壮。

　　白姒和利泽亦被深深地震撼。

　　黄土横飞，磨砂迷离着密密麻麻的剑身，几人看不清远处的边际，仰头，也看不到天空的颜色。

　　残魂浩浩荡荡，俨然就是一支足以毁天灭地的军团。只是这支军团，浑然无力，毫无生机，像是尚未苏醒。

　　“断剑沉沙，残魂未消。”

　　利泽看了一眼白娰：“像是许久之前的战场。”

　　白姒难掩心中波澜：“怨气冲天，怕是此前战况十分惨烈，死后，灵魂也得不到安息。”

　　樊快雪侧身，微微斜眼道：“你们利剑山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利泽低眸，轻轻地摇了摇头。

　　樊快雪背后的剑在此时突然躁动，不住地颤动。他转过头，轻轻地摸了摸剑柄。

　　玄镜剑，通妖魔，晓阴魂。今日如此异常，不知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樊快雪这样想着，又摸了摸玄镜剑，以示安抚。

　　白姒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些魂魄全都齐齐地朝着一个方向？”

　　利泽和樊快雪这才注意到，原来所有的魂魄都齐刷刷地正对着他们。

　　樊快雪猜测：“难道死前就对着这个方向？”

　　“什么人可以让这么多冤魂朝拜？”

　　利泽眉头紧皱，低头沉思。不一会儿，猛然抬头：“神！是神！”

　　传说，神赐给人的第一件武器就是“剑”。

　　剑，被称为古之圣品，至尊至贵，是众兵器之首。

　　白姒上前，心中似有不忍：“那么这些就是人的魂魄了？”

　　樊快雪补充道：“神只有真灵，咱们这样的修行者修到只有三魂，便功德圆满了。这些凡人不仅有三魂，还有七魄。眼前的，必是人的魂魄无疑。”

　　利泽笃定道：“只有神才有这样的能力。神把剑赐给人，又能用剑镇压住人的魂魄。”

　　可是，神为什么会这么做？

　　众人疑惑间，哀嚎声突然由远及近，四周遍起。

　　这正是几人夜晚所听到的怪声。

　　霎时间，所有的魂魄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撕扯着嗓子，不住地尖叫。

　　黄天卷起沙尘，刺耳的声音深深地刺痛着几人的耳膜。

　　白姒几人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迷失在漫漫黄沙中。

　　…………

　　等到樊快雪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尖锐的哭嚎已经渐渐平息，白姒和利泽也都不见了踪影。

　　樊快雪迅速地穿梭迷失在剑林魂魄间，越来越焦急……

　　同样焦虑不堪的还有利泽，不见白姒的他，额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白姒阅历尚浅，若是独自一人，万一遇上个好歹，不知她该如何自处。

　　此时的白娰，正被无数漫天极速飞舞的魂魄所笼罩。

　　……

　　樊快雪在奔跑了许久之后，终于明白，漫无目的的穿梭只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屏气凝息，取下玄镜剑，放到地上，随后闭上眼睛，打坐调息。

　　玄镜剑，至阴之剑，可晓阴魂。或许，玄镜剑可以带着自己找到突破。

　　想到这儿，樊快雪忽的睁开眼睛，摘下玄镜剑，向空中一抛，旋转数周后，拔出了宝剑。

　　玄镜剑一出鞘，周围的几只魂魄就突然齐刷刷地围向樊快雪。

　　玄镜发光，玄色乍现。樊快雪突然置身黑暗之中。

　　那几只魂魄凄凄诉诉，泣不成声。

　　樊快雪提剑起身，厉声问道：“你们这几只小鬼，为何哭泣？扰小爷清净？”

　　其中一只小鬼上前。

　　“我众魂数万年来，终于感受到了神的气息，不免激动万分。”

　　樊快雪被这顿彩虹屁惊呆了。竟然说他是神？

　　故意干咳了两声后，樊快雪挺了挺胸膛：“虽说小爷我神采俊然，你们这几只小鬼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说着故意到几只小鬼面前转了一圈，又正声道：“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快速速招来！”

　　几只小鬼，窸窸窣窣的，终于止住了哭声，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上古时期，神为了使人获得力量对抗猛兽与妖魔，将一柄宝剑掷入大地，化成利剑山，之后更是教会人锻造神剑的技艺。

　　人在用从神那里获得的力量击败敌人之后，决心将锻造神剑的技艺记载传承。

　　可这却引起了神的暴怒，也带来了毁灭。

　　聚集在利剑山上的九千人，承受了神暴怒的结果，失去了肉身，三魂七魄都被镇压在自己的佩剑中。

　　樊快雪冷笑。

　　“仁慈博大的神既然想要保护你们，还肯传授技艺，又怎么会因为你们想要传承而毁灭你们？”

　　几只小鬼面面相觑，显然是心虚了。

　　“你们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要用我这把可通妖魔的玄镜剑打散你们的三魂七魄了。”

　　说着就吹掉了玄镜剑身上的一粒沙子。

　　樊快雪飘飘的话语吓得几只小鬼抖三抖。

　　“其实，是因为当初我们中间混进了妖魔。妖魔心狠手辣，竟然袭击了神！”

　　一只小鬼颤颤巍巍地接过话：“神误以为是人背叛了神，随即暴怒！”

　　“小爷问你们！妖魔袭击了哪一位神？”

　　“是……三头凰！”

　　三头凰？樊快雪思索了一番，好像没听过，三头凤倒是听说过几次。

　　这几只小鬼阴阳怪气，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听他们胡诌，实在浪费时间。

　　樊快雪挥剑，双指缓缓擦过剑身，随后将它插入黄土。

　　玄镜剑带着樊快雪的意识穿梭在几只小鬼之间。

　　片刻之后，樊快雪睁开双眼，洞悉了一切的他，收起玄镜剑，可悲地摇了摇头。

　　随后退出了幻境，回到了那个满是黄天飞土的世界……

　　再说白姒，无数的魂魄向她围绕，却没有一只敢呲牙咧嘴地上前。

　　他们只是不住地绕啊绕，绕啊绕。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

　　无数的哀叫声开始围攻白姒的双耳。

　　有过前车之鉴的白姒火速封掉自己的听觉，嘴中念念有词，唤出白乙剑。

　　白姒将剑控在空中，白色的光芒，犹如利剑，瞬间刺破了那宛如城墙的鬼魂墙。

　　无数的魂魄仓皇逃窜，仿佛在逃命一般。

　　身上的灵珠似有感应，忽然闪烁了一下。

　　说来也怪，原本胡乱逃窜的魂魄，忽然就停止了逃亡，齐齐地向着白娰低下了头，神色凝重，仿佛是在忏悔。

　　白姒解开听觉，原本的哀嚎已然消失，无数的魂魄竟开始缓缓对着自己跪下。

　　这究竟是怎么了？

　　此时，觉察到异常的利泽和樊快雪顺着众魂魄下跪的方向，向白姒而来。

　　“请上神，饶恕我们的罪过。”

　　为首的魂魄对着白姒幽幽喊道。

　　白姒一脸疑惑，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突然，这些魂魄又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又张牙舞爪地扑向白姒。

　　不一会儿，白姒就被那些魂魄围得密不透风，魂魄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看这架势，白姒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下一刻，扑向白姒的魂魄又悉数被震开。无数的魂魄像雨点一样散落。

　　“我既然是神，肮脏龌龊的你们怎配挑战神？”

　　白姒眼神冰冷，似乎下一刻就要让这些东西魂飞魄散。

　　无数的魂魄又开始集体讨饶。

　　“哼！”

　　白姒冷哼，阳奉阴违的阴险之辈，不值得相信。弹指便打碎了一只魂魄。

　　这小小的动作引发了山呼海啸，众魂魄哭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