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遇玫瑰》酥野

29、029

　　那晚之后，他们之间便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只有她和谢观停两个人才知道的。

　　经历并共享的记忆。

　　在海边一直待到后半夜，第二天又各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徒步Hornstandir。

　　从丁坚地瀑布回来后，一行人立即马不停蹄地驱车前往下一个地方。

　　一路上俱是欢声笑语。

　　没有刻意追赶行程，喜欢的地方就多停留一两天。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们一起看过冰岛北部最大的瀑布众神瀑布，一起欣赏震撼人心的克拉夫拉火山喷发，真切感受冰与火之歌的世界。离开米湖的当天，中途又遇大雪封路，于是集体摆烂，返回去连泡了两天的温泉。

　　时间像按下了加速键，这趟难忘的冰岛之旅，不知不觉进入尾声。

　　原计划十六天的环岛旅行，因为各种因素的影响，实际上已经过去二十天。

　　向晚时分，林意柠驾驶着车子匀速行驶在冰岛1号公路上。

　　音响里放着节奏明快的歌。

　　预想中离别的低气压并没有笼罩而来。

　　大家都心照不宣，与其沉浸在即将分别的悲伤中，不如愉快地享受旅程的最后两天。

　　他们做了个非常有情怀的决定。

　　既然在塞济斯菲厄泽相遇，那就在旅途的最后重回一次塞济斯菲厄泽，看看来时的路。

　　经过一段长隧道，驶出后天空开始落起了小雪。

　　远方，公路两侧原本一成不变的风景发生变化。

　　林意柠逐渐放慢车速，笑问：“前面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要不要下去看看？”

　　陆语琦激动道：“好啊！”
　　段斯嘉也说：“没问题。”

　　没等到谢观停的回复，林意柠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却直直地撞进一双幽深晦暗的眼睛。

　　她的心莫名一惊。

　　锐利的眸光像是锋利刀片，刮过她的心脏。

　　谢观停在后视镜里对她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林意柠迅速收回。

　　刚刚那一瞬的心悸还记忆犹新。

　　她不再去想，只当是自己的误判。

　　车停靠在路边，四人下车徒步。

　　临海那侧，铺了厚厚一层雪的草地怪石嶙峋。

　　走在灰白色的大石中央，与晶莹剔透的白雪组成的纯白冰雪世界，静悄悄，恍如梦寐。

　　耳边唯余风声呼啸。

　　穿梭在雾蒙蒙的世界中，晴雪交替，海水无澜。

　　狂风卷起落雪模糊视线，近在眼前的红色巨日明亮又孤寂，像是现实世界与异世界的交叠。

　　当四面的风归于平静，眼前被雪幕包裹住的世界逐渐清晰。

　　一行人后劲大到还有些没缓过神，只呆呆地环顾四周如梦似幻的场景。

　　仿佛经历了一场星际穿越。
　　静默了很久，才缓慢回神。

　　陆语琦抱起一只石头，背朝大海。

　　林意柠立即心有灵犀地举起相机帮她拍照。

　　段斯嘉在包里一阵掏，掏出四罐饮料：“朋友们，来一杯？”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陆语琦调侃。

　　“是汽水。”段斯嘉给林意柠和陆语琦各递过去一罐，谢观停的位置离他有点远，直接扔了过去，“接好了，掉地上我可不负责。”

　　段斯嘉说话前汽水已经脱手，好在谢观停反应快，及时接住。

　　免去了喝无泡汽水的无妄之灾。

　　于是，四个人围坐成一圈，沐浴夕阳、晚风，听着海的潮汐，展望未来。

　　陆语琦先说：“我可能会在伦敦实习，如果能留下，以后应该就长居英国了。不过，我讨厌下雨天，不喜欢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到了雨季我会选择去一个阳光充足、温暖明媚的地方。”

　　林意柠笑了下，“听说希腊的科孚岛与世隔绝，绿植葱葱，海水如水晶般清澈，气候一年四季都舒适宜人。哪天如果想逃离潮湿的伦敦，可以考虑一下那里。”

　　陆语琦与她碰了碰杯：“好，我记下了。一定。”

　　他们以骰子大小定顺序，第二大的是段斯嘉。

　　“创业失败三次，每次都赔的血本无归。迷茫过，也不止一次产生过放弃的想法，每次都咬牙坚持过来了，觉得会柳暗花明的时候又给我当头一棒。三次，三次都是只差一点。”

　　段斯嘉身体向后靠：“这次回去我又要重新开始了，谁让我天生不服输呢。”

　　林意柠主动与段斯嘉碰杯：“祝你心想事成。”

　　段斯嘉颔首：“共勉。”

　　她坚信，这次他一定会成功。

　　当全体目光聚集到这边时，她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逃不掉。

　　林意柠放下汽水，稍作思索。

　　不擅长交谈的她，总习惯在开口前组织好措辞。

　　思绪整理得差不多时，她缓缓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的追求，也没什么志向，不求在行业内混的风生水起，籍籍无名也无所谓，能靠自己的手艺混一口饭吃，就心满意足了。我想，未来的我，应该永远在路上。希望幸福比烦恼多，年年胜似年年。”

　　“说得好！”陆语琦带头鼓掌。

　　紧接着响起一阵响亮的鼓掌声。

　　林意柠搞怪地摆摆手：“低调，低调。”

　　每个人说话的时候，林意柠都会举起手机到其嘴边，假装是话筒。

　　轮到谢观停时，他有些不自然地掠过她泛粉的指尖，身体不动声色地向后微倾，淡淡道：“对未来的规划，大概就是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他的格格不入引得其他人频频抬头。

　　“就这些没啦？”陆语琦追问。

　　谢观停点头：“嗯。”

　　“言简意赅。”林意柠放下手机，笑道：“再多的憧憬，溯其本源不过就是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那就祝我们山水相逢，早登青云！”

　　大家不约而同地举杯共祝，汽水罐碰撞到一起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异口同声：“山水相逢，早登青云！”

　　雪停之时，皑皑千里，霞光普照。逐梦之人心怀理想，像是野火接连，燃烧了整座天空。

　　此别天高路远，但他们永远记得，曾共享过同一片冬。

　　*

　　到达塞济斯菲厄泽时，早已披星戴月。

　　考虑到时间也不早，又一直赶路，简单吃了点白天在路上买的面包，就都各自休息。

　　这一晚，谢观停并没有睡着。

　　辗转反侧时，他不再强迫自己入睡，而是到酒店外燃了一支烟。

　　一支烟燃到尽头，又续上一支。

　　就这样不断重复到第五支。

　　烟头烧到指尖，他才后知后觉地揿灭，扔进垃圾桶。

　　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支，没再续。

　　他知道，今晚的尼古丁将彻底失去效用。

　　路灯罢工时，即使有星月，周围也黯淡无光。

　　谢观停独行了很久，停在一座巨大的港口前。

　　港口作业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

　　刺眼的灯光剧烈闪过，他下意识闭眼。

　　眸眼掀起之时，恍如白昼的光照亮面前那艘邮轮。

　　他的心一沉。

　　海风拂过面颊，带着往昔的湿冷阴沉。

　　回忆如潮般慢慢涌现，每一帧都如走马灯般从他面前一一闪过。

　　谢观停的呼吸有些重。

　　他在港口吹了一整夜的风。

　　冰岛的夜晚，原来这么难熬。

　　*

　　第二天一早，不知情的另外三人精神抖擞地拉着谢观停在小镇上逛了一圈。

　　午餐来到了促使他们相遇的羊肉汤馆。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人，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早不似从前那般局促。

　　林意柠还是吃不惯羊肉，只顾喝汤，但陆语琦提前给她打包了中餐，也不怕她吃不好。

　　吃完饭，大家开玩笑说先前那顿是谢观停请客，这次理应还是他，做人就应该有头有尾。

　　出乎意料的，谢观停没说话，也没动分毫。

　　他不会听不出同伴的玩笑话，也不会小肚鸡肠到为这种事情置气。

　　只可能是心里有事。

　　段斯嘉适可而止，兀自去了收银台。

　　陆语琦想续杯热水，也跟着去了。

　　饭桌上只剩林意柠和谢观停两个人。

　　谢观停无声望向她，神情复杂。

　　身旁人的目光炙热到让林意柠无法忽视，她转过头，对上他的眸光。

　　她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疑惑问：“怎么了？”

　　他只是看着她，目光从没有今日这般闪烁。

　　这几秒钟里，他在内心挣扎了成千上万次，最后只是垂眸，沉声道：“没事。”

　　林意柠木讷地盯着他，很久才点头，装出迟钝的模样：“嗯。下午应该还会去很多地方，你如果累了就在酒店休息。”

　　他的奇怪举动，让她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却也不敢多问，怕心里那点微小的担忧成真。

　　下午，他们按照原计划继续在小镇上瞎逛，谢观停则留在酒店。

　　林意柠与同伴们再次打卡蓝色教堂和彩虹路，碰巧与当地的文化节相遇，又一起在白日梦想家公路上玩滑板。

　　只不过，她的心思不根本不在这里，以至于玩滑板时不慎摔伤。

　　好在冬日里身上均是棉衣厚裤，只有两只手踝被划出几道深浅不一的印迹，上药时疼得她直抽气。

　　处理好伤口从诊所出来，天已昏暗。

　　谢观停在餐馆等了将近半小时，三人才姗姗来迟。

　　早在三四点钟的时候，段斯嘉就在群里发过晚上吃饭的位置。

　　小诊所的效率实在差，加上位置偏僻，临时耽搁了会儿。

　　林意柠在谢观停对面落座。

　　服务员拿来菜单，段斯嘉与陆语琦一阵勾勾画画。

　　林意柠要了一份龙虾粥。

　　菜单递到谢观停跟前时，他却不为所动。

　　注意到他的视线停留在她手踝处，林意柠不甚在意地向其解释：“玩滑板的时候没注意蹭到了。”

　　谢观停没作声，面色有了须臾的变化，很快掩盖过去。

　　早在进门时，他就注意到随着她走路而轻轻摆动的手，多了两只医用纱垫。

　　这种天气玩滑板？
　　恕他不能苟同。

　　说出来的话却是：“去诊所看过了吗？”

　　林意柠：“没什么事，就是擦伤。”

　　谢观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嗯”过一声，此后在饭桌上就没再多说过一句。

　　饭后，陆语琦和段斯嘉着急回去打新赛季的第一把游戏，早吃完早离开了。

　　感受到对面人动作倏忽的变化，林意柠稍稍抬眼，瞥见谢观停也放下汤匙，正用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林意柠怕他先走，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头顶上方传来他平缓又清冽的声音：“慢慢吃，我等你。”

　　林意柠心中一热，唇角有些难压。

　　谢观停在看邮件，但目光总不由自主地落到对面人身上。

　　她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左手永远扶着餐盘，乖乖的。听到人说话，漆黑的眼睫便会向上撩起，用那双亮亮的眼睛看过去。即便是自己挤不进的话题，也会在一旁耐心听讲，时不时点头微笑，对人对事永远有回应。

　　热烈明媚，却不带锋芒。

　　越是这样的她，他越应该主动远离。

　　没一会儿，林意柠说：“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虽然让她慢慢吃，但也没真让谢观停等多久。

　　推开餐饮店玻璃门，吹来的海风掠了点雪气，湿润又冰凉。

　　林意柠下意识裹紧了衣衫。

　　“去港口那边转转？”餐厅离轮渡口岸的位置很近，走几分钟就能到。

　　谢观停没抬头。

　　他的眸色在漆黑的夜里愈显深刻，眉眼上方聚拢了一层雪意，冷冽得像是矗立万年难以消融的冰山。

　　久到以为进入到永恒，才说：“也好。”

　　语气分明凉薄，林意柠却听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胸口莫名一滞，有口气无端喘不上来。

　　她摘下冷帽和围巾，任寒风吹拂，想用这种方式驱走心中的异样感。

　　许是方法奏效，吹了一会儿的风，就没那么难受了。

　　走至渡口，围栏边站了对年轻恋人，在昏黄的光线下互相诉说着情话。

　　林意柠想起，她曾与谢观停在甲板上隔空相望。

　　对视的那十几秒里，她从没想过能与他拥有这么多共同回忆。

　　想及此，她笑了起来，平声问：“你喜欢滑雪吗？”

　　谢观停：“喜欢。”

　　她侧过身面朝他，眼里亮晶晶的：“那我们在挪威的时候，可以一起滑雪呀。”

　　“可能有点幼稚，但我还想体验一下坐雪橇游览森林的乐趣。”

　　“挪威是我最喜欢的北欧国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格外期待这次的旅程。”

　　高兴的缘故，她一次性说了很多话。语闭时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

　　她看向他，却陡然看到他薄情的双眼。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谢观停身体里正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一点湿意落在额心，那点寒凉迅速向周身扩散，冷意覆住人心。

　　林意柠隐隐有种永远都等不到他回复之感。

　　她转身，迫不急待地要逃离这里。
　　“我想回去了。”

　　“林意柠。”

　　他忽然叫住她。

　　林意柠心口微颤，她心底的那点不安，也在此刻更加剧烈。

　　像是早有种预感，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急速喘息好几下，像是知晓子弹会正中靶心，她一点一点回头，用尽毕生的力气缓缓抬眼。

　　他眼中的决绝，像是日夜深思熟虑后下定的决心。

　　“对不起。”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

　　“挪威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大脑停止转动，林意柠茫然地盯着他，却只瞧出他无动于衷的冷漠。

　　思绪缓慢回笼，她恍然意识到他话里的荒谬与无情，难过的情绪深水般一寸一寸将她淹没。

　　所以，这就是他犹豫了这么久才说出口的话么？

　　既然总会走到这一步，那为什么当初还要许下诺言？

　　一瞬间，只觉得喉间发涩，心口像破开了一个洞。

　　林意柠紧紧攥住手心，情绪浪潮般在体内横冲直撞。

　　雪花从头顶飘落，她强压下情绪。

　　深吸一口气后，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像是已然释怀，却做不到直视他的眼睛。

　　“嗯，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是一个人。”

　　她忍住没有落下的泪水令他心碎。

　　冷白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拉得颀长。

　　“这是你的选择，只要你不后悔，我永远尊重。”

　　谢观停指尖轻颤。

　　她的话断断续续地碎在风里，红红的眼睛，快抑制不住的哭腔，每一丝每一毫都在昭示着他的罪行。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林意柠打住。

　　“就到这里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谢观停落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黑夜里。

　　此刻的心情，是尼古丁也无法消解的。

　　她说，他们，就到这里了。

　　本该如此。

　　可他为什么觉得心痛得难以呼吸。

　　*

　　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不知走了多久，林意柠才深感疲惫地停下脚步。

　　苦涩的风来时携带水汽，打湿浸透面庞。

　　雪越下越大。

　　她缓缓蹲下，把头埋在两膝之间，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忧伤如影随形。

　　原以为真到了这天，自己会坦然说再见。

　　明明只是随意说出口的一句话，她却天真地把那当作圣言。

　　她可以一次两次、无数次地骗过自己。

　　但唯独骗不过自己的心。

　　她对他，真的只是有点好感吗？

　　可迟来的情意，只会像撒在伤口上的盐霜，令她肝肠寸断。

　　一见钟情源于最初的萌动，日久生情是将她困于冰岛的囚笼。

　　这一次，他又失约了。

　　林意柠吹了很久的海风，而后独自走了很长一段路。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有一人焦急地守在房门口。

　　看到林意柠终于回来，陆语琦挂断电话，急忙跑到她身边。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抱住她。

　　林意柠怔愣了瞬，然后慢慢将额头抵至陆语琦瘦弱的肩膀。

　　陆语琦轻抚着林意柠的背，声音有些干涩：“宝贝，别难过。”

　　段斯嘉一个小时前突然告诉她，谢观停一个人走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收到消息后，她立马给林意柠发消息，却迟迟等不到回复。

　　她知道，一定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然那个人也不会走得这么仓促。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

　　稍稍有所缓和，林意柠抬头，笑得很勉强：“只是期待落了空，有点失落而已。”

　　陆语琦心疼地盯着眼前的人，恨自己的话多总是派不上正确的用场。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林意柠握住她的手，挤出一丝微笑：“明天要赶一天的路，早点休息。”

　　陆语琦把头偏向一侧，悄悄抹去了即将落下的泪珠。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听到林意柠如是说。

　　第二天，一切如常。太阳依旧从东边升起，也将会从西边落下。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两颗齿轮的碰撞而停止转动，也不会因为微小齿轮的一意孤行而改变运行轨迹。

　　从来不会。

　　段斯嘉和陆语琦的航班都在下午，而她飞往挪威的那班在凌晨，是三个人中最晚的航次。

　　在候机室外坐着等了会儿，播报的声音响起，段斯嘉站起身，跟两人道别。

　　林意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桥拐角。

　　陆语琦的登机时间还在两小时后。

　　机场很小，她跟林意柠逛遍了里面所有的店铺，才用了半小时不到。

　　林意柠不停地反复看时间，像是催着那刻早点来到。

　　这样她就不用再忍受煎熬。

　　“回国我就找你玩，我还没去过苏州，到时候你当我导游，旅游攻略就得听本地人的。”

　　“到了挪威之后要多给我发照片哦。”

　　“照顾好自己，等下记得说爱我。”

　　陆语琦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林意柠只是麻木地听着。

　　陆语琦的声音独立于嘈杂的世界，像无意穿过她松林的倏尔风声。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竟过去得如此慢。

　　等离别真正到来之际。

　　林意柠还是泪流不止，紧紧抱着陆语琦，在她耳边说：“我爱你，如果无法忍受阴冷的伦敦，记得去苏州看看。”

　　林意柠站在登机门前许久。

　　机场人来人往，喧嚣不停，而她像置身于岑寂中央的一座山，安然不动。

　　后来，林意柠一个人来到挪威。

　　踏上了这个她心心念念、期待了很久的国土。

　　幸运的是，没有令她失望。

　　这里的雪玲珑透亮，深蓝的世界静谧得恍如漫步在另一个星球。

　　旅途的两周，她独自穿越多个城市，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旅人朋友，听到各种旅程趣事，但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她在郊外独自滑了很长时间的雪，体验了趟麋鹿雪橇车的乐趣。

　　她也逐渐习惯，回归只有一个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