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心狠不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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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翔住在哪，只有高姐知道，后来多了个孟星魂。
虽说高老大要巫行云去劝劝叶翔，可没有告诉她他住在什么地方，也就没有去。毕竟，连高老大都劝不回的人，她自认也没那魅力。
她结账，结杀人后所得的账，结贩卖情报所得的账。
这些账加起来，完完全全可以让一富商挥霍好几辈子的了。
可高老大高寄萍可不会嫌多，将近二十年艰苦、贫穷的流浪生活，教会了她一件事：亲生子也不如手边钱。世上绝没有任何事比钱更重要的。
没有人能说她不对，巫行云更不会说她不对。贫穷带来的经验，比刀割在自己的身上还要痛苦，还要真实。
然后等她在孟星魂出发前一天，终于知道叶翔的住处。
巫行云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的茅草屋，不由得皱眉。
她站直了身子，树上突然垂下了一只手，手上还有一葫芦的美酒。巫行云闻了闻，是上好的金杜康，五十银子一两，看看葫芦里，至少也有两斤。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没想到你会来，是她叫你来的吗？”
这个她，是高姐。
“知道又何必问。”
不用抬头也知道树上的人是谁，就算听不出这声音，可也认得出这只手。
手很大，大而薄，而且还有厚厚的茧子，表示他的剑术很好，尤其是握剑的时候，任何人都休想将他的剑击落。
可惜，现在这双手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握剑了。
听高姐说，他手里的剑已被他自己击落。
还记得曾经高姐说过：叶翔杀人……永远不会失手……
可现在，仿佛连酒葫芦都握不住。
巫行云可惜的摇摇头，却不怜悯。像这种自我放逐的人，根本就不只得同情，就算这人对自己如亲人般疼爱。
他最后一次杀人，也给他留下了一条很长很深的创口。
那人叫杨玉麟，并不能算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就算在灵鹫宫，也只能和那些七十二洞主相提并论。可是那次，杨玉鳞几乎一刀砍断了他的手。
从此以后，他没有再去杀人，也从此以后，他没有一天不喝得烂醉如泥。
巫行云道，“以前的你，并不是这样。”
他忽然笑了笑，道“以前又是怎样，如今又是怎样，也都只是皮相。一张皮相，又何必在乎。”
巫行云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翔从树上滑下来，倚着树干，笑着。以前见过他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原本一个英俊、坚强、全身都带着劲、带着逼人的锋芒的人如今却变得如此平凡。
一把磨得雪亮的刀，已经生锈。英俊的脸上的肌肉已渐渐松弛，渐渐下垂，眼睛也变得暗淡无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年迈的豹子。就算有了爆发力也无法持续。
真是可惜。
叶翔又笑了笑，道“很久没看到你了，小巫越来越漂亮了。”他总是把她当成孩子，也的确，她是他们当中最小的一个，甚至比小何还要年幼。
“很久没看到你了，你也越来越窝囊了。”
这本不该说，可是巫行云偏偏就说出了口。叶翔沉默了许久，摇摇手里的葫芦，道“要一起喝酒吗？”
巫行云抬起头，道“我戒了。”
“戒了？你以前可是嗜酒如命。”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叶翔凝视着她，缓缓道：“你来，是高老大让你来劝我的吗？她请了你，就表明还没对我放弃。——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个人吗？”
“三十个。不多不少，三十个。”
叶翔的手在发抖，赶紧喝了口酒，闭着眼吞下去，苦涩道“你居然知道，高老大什么都没瞒你。哪像我们四个，除了自己的，谁都不知道是谁。”
巫行云道“我是做帐房的。”
叶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大多数人都在受着命运的摆布，只有很少人能反抗，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是这种反抗命运的人。”他感叹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光亮，道“但我曾经也有过机会的。”
巫行云念头一闪，知这是他为什么拿不起剑的原因，追问道“你有过？”
叶翔叹了口气，怀念道“有一次，我遇见过一个人，她愿意不顾一切的来帮助我，那时我若肯不顾一切的跟她走，现在也许活得很好——就算死，也会死得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肯带她走？”
“我不敢，也许因为我是个又愚蠢又混蛋又渺小的呆子。我对她做了一件错事，可我不敢去面对她。”
“你是不敢，但你更是懦弱。”
叶翔凄苦地笑了几声，“机会只有一次，我错过了。错过了就永远也不会有了。等你的机会来了，千万莫要错过。不然，你会比我更后悔。”
机会有过一次，巫行云曾经奢望长大后和无崖子长相厮守，然后她以为无崖子爱得是李秋水，她恨了几十载，到最后无崖子念念不忘的是李沧海。到最后，我们都被他骗了。
“你这一生，并没有结束。”
“我知道。”
巫行云突然对这话题很讨厌，换了个话题说道“你知道小孟去哪了吗？”
叶翔点点头。
巫行云又继续问道“知道他去做什么吗？”
叶翔道“知道。可我阻止不了。这明显，不是一个容易的任务。可他，偏偏就要去。”他说完又是猛灌自己一口酒，任凭酒水撒在外面。
“能告诉我那女人是谁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会告诉高姐，到时候，她就危险了。”
巫行云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又板着张脸道，“我不会告诉她，但我现在也不稀罕知道她是谁了。不过你要知道，高姐迟早会知道的。所以在这之前，你要把她好好藏起来。”
叶翔知道这是忠告，虽然这忠告听起来很刺耳。
“叶翔，你即使不愿也要装装样子，杀人我可以替你去杀。如果你一点价值都没有了，高姐就会抛弃你，就像曾经。”这些年，高寄萍越来越狠，不仅是对自己，更是对身边的人。
曾经，巫行云也是这样。
可是，还没狠到利用身边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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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心狠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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