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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亭边小憩 ...

  •   下了学,绵绵如释重负地摆脱了一天的劳累。

      伏鸢顺手替她一起收拾着书册,“想来绾果儿的糖水已在两月来凤亭备好,我们即刻就走吧。”她看了眼正在与矜玉寒暄的李通。

      他脸上竟也有如此温和的神情。

      遥想李通所说的感兴趣秀女,莫不就是这昀京第一美人?可那是太子的心上人,他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但若是胆子不大,也不是他李通的风格。见他二人谈的还算愉快,似是以前见过,难不成李通早就盯上她了吗?

      三人在学堂外等着李通,却正巧遇见了状元郎齐固。

      儒雅随和的齐固道了声问候,不承想竟被绵绵给缠上了。

      “齐固,你家中可有婚配?”

      如此直接又直白的询问颇有一种调戏良家姑娘的口吻。

      见齐固如被惊雷一击,呈昭清了清嗓子,随口答道:“表弟家中还未替他考虑这些,因其年少成名,更有谣言说,齐小郎君偏爱男色。”

      “呈昭!莫要胡说,外头还说,在下偏爱的男色是表兄你。”

      果真是兄弟,连斗起嘴来都十分不顾及旁人。

      绵绵却偏偏故意凑近,满脸期待地盯着齐固,“我觉得你我有缘分,那日摔倒,在场三个人,我却不偏不倚地撞入了你的怀中,想来是月老的安排。”

      伏鸢知她素来心直口快又胆大,可这光天化日,撩拨状元郎,实在是胆识过人!让人心生敬佩,“齐大人既与绵绵缘分天定,不如和我们一道去吃碗糖水如何?”她顺手拱了拱呈昭,身为表兄,自当做个表率。

      “小娘子盛情难却,状元郎自不会驳了曲家和南岭郡公的颜面。”呈昭捏紧了齐固的左肩,笑着低声威胁道:“小娘子才解了困境,难得兴致好,你要是敢拒绝,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绵绵拧着眉,乌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委屈中又带着不忍拒绝的光晕,“齐固你身为郎君,难道是不愿搭理我们?”

      “在下......那便叨扰了。”

      他无奈地俯身施礼,清秀的眉目却有些不得已的委屈,他看了眼呈昭和伏鸢,悄声对着表兄抱怨了一句,“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李通赶巧走至伏鸢身侧,像是错过了大戏一般的遗憾,“齐固这光风霁月的人,竟也遇到了对手?”陆绵绵若能与齐家结亲也算是个好的选择,他与齐固虽说是有私交,但在朝堂少不得要避嫌,可若是和伏鸢交好的陆绵绵将齐固拿下,这不好明说的事,也可借着姑娘家的名义互通有无。

      伏鸢自然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但眼下人多,也不能多言,“只是绵绵怕是要多费些心思了,齐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喜静恶闹。绵绵呢,生性活泼,难免要热脸贴冷屁股。”

      “不是还有你和呈昭在帮她吗?”李通掂量了一番伏鸢的书盒,“这么沉,连陆小娘子的也装一起了吧。”

      “不劳六殿下担心。”

      呈昭直接将那书盒取下,背至自己身侧,“属下会照看小娘子,书盒重与不重,皆有属下一力承担。”李通一来就知没好事,果不其然在和伏鸢说私密的话。

      齐固见状急忙上前,“殿下,两位小娘子邀臣一道去吃糖水,想来去晚了耽误美味,我们这就出发可好?”他温柔又客气地向绵绵笑了笑,“烦请陆小娘子带路。”

      “绵绵!”她有些脸红,却一点也不娇羞,“你以后叫我绵绵好不好?”

      齐固被她这天真之色给惊了半晌,噎的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只得耍了袖口自顾自离开,“绵绵......小娘子此言,不大合规矩。”

      “如此,便走吧。”伏鸢拉了下书盒的带子,看着李通,“还来吗?”

      李通故意撞了下呈昭,拉起伏鸢便往前走,“你喊我,自当是要来的。林小郎君也该快些跟上才是。”

      若是脸可以骂人,那此时李通身侧一定都是呈昭心中的窃窃私语。

      ————

      两月来凤亭靠近御园,离康宁宫也不远,旁人因怕撞见太后,这才没什么人来此,于伏鸢而言倒成了个躲会儿烦闷的地界。

      但今日这烦闷却是一道来了。

      “是奴婢操心,忘了小娘子不吃银耳莲子,竟还将这莲子百合银耳汤拿了来,还请小娘子责罚。”绾果儿因康宁宫内洒扫一事,忙了半天,却把伏鸢的忌口给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一碗糖水,与曾送她一命呜呼的那碗极其相似,自是没了胃口,但绾果儿向来心细,难得一次也情有可原,“无碍,你先回去吧。我知康宁宫忙,让你来送糖水已经是额外的活计了,不打紧。”

      正巧,太后的侍女来喊绾果儿,她即刻俯身施了礼,“待小娘子回去,奴婢再做一碗别的。”

      “好。”

      绵绵特意紧挨着齐固身边,就差两人共吃一碗,“齐固,你说是糖水甜,还是我甜?”

      “咳咳咳咳......”

      除了伏鸢,齐固和在场的两位郎君都被绵绵这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呛了一口。

      齐固本想搪塞,可绵绵那不给答案便不罢休的架势,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糖水是甜,绵绵小娘子是热情,不可相提并论。”

      “切,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热情的,齐固你可明白?”绵绵将自己的碗往他那边靠了靠,可齐固却顺势躲开。

      二人一来一回,竟让齐固窜地站起,“绵绵......小娘子还是莫要为难在下了!”

      绵绵有些委屈,“我那日对你一见钟情,自回去后更是辗转反侧。我今日便想告诉你,我喜欢齐固,想接近齐固,不可以吗?”

      她一脸茫然,却让齐固百般不是,“小娘子心直口快,还是秀女,要让旁人听了去,在下,在下难辞其咎。”

      “绵绵,齐大人眼下还未适应得了你的肺腑之言,估计是一时间还不了解你的为人,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伏鸢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侧,好言相劝,“就算你想有以后,也要等秀女一事了结后才可出宫。”绵绵想的简单,可事情并不简单,秀女被指婚倒也罢了,这自己表明心迹,却也会给绵绵徒增不少烦恼。

      可陆绵绵做的却不是这打算,她的副线任务便是攻略这个不理儿女情长的男配齐固啊!

      这才让她不得已说出如此肉麻的话!否则谁喜欢对着这张爱答不理的脸,一腔热忱。

      不过齐固长得确实不错,能与美男多讲讲话也算是赏心悦目的事。

      “也罢,你身为男子却如此瞻前顾后的不大方,那我陆绵绵便当个宽宏大度之人,待到出宫那日,必要将状元郎收入囊中!”她说得正义凛然,与这宫闱格格不入。

      别说齐固未曾见过这样的小娘子,就连早已做好心里准备的伏鸢,都难以招架绵绵的惊世骇俗。南岭风水竟是如此养人,养出一颗心洁明净,快意自在的明珠。

      堂堂饱经风雨,昀京小娘子皆不敢随意靠近的齐固,却在今日遇到了陆绵绵这个克星!

      又羞又气的状元郎拉起呈昭,拜别李通,“臣还有要事,先告退,多谢曲小娘子的盛情邀约。眼下烦请表兄送我出宫。”

      他是怕陆绵绵出其不意,对他意图不轨!

      “那我也送你。”

      陆绵绵一口吃完自己的半碗莲子百合银耳汤,寸步不离地跟着齐固。

      伏鸢与她相视一笑,“去吧,若是不认识回妍辉斋的路,可以问林小郎君。”

      “小事一桩!”陆绵绵凑近齐固,状元郎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走吧走吧,莫不是还要我牵着你吗?”

      齐固哼了一声,甩手便走,留下伏鸢和李通无奈地摇摇头。

      ————

      亭中只剩两人,李通那碗糖水却也不过应景地吃了两口。

      “呈昭在你身边待久了,连口味都同你相似。”李通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呈昭的碗,和伏鸢一样,一口未动,“他这心思,越来越藏不住了。”

      伏鸢将他面前的那碗糖水端走,放入食盒之中,却不敢再看,“那不是正好如你所愿吗?我若与林小郎君有情意,便不会当那太子妃,你也可拿捏一个我的把柄,何乐而不为?”伏鸢不容他辩驳,瞧着那柳树后的的杨妃色身影,耐下性子,撑着头赏春光,“你的心思不也藏不住了?我可是第一次见从不喜形于色的六殿下,如此温柔深情的目光,想着在宫外开了府,也曾见过那位佳人。”

      李通就喜欢伏鸢不知死活的话语,这也算是他在这波云诡谲的宫中唯一的消遣方式。

      他瞥了一眼那青葱枝条之后的美人,随即故意往前一凑,冰冷的眼瞳中捕获了伏鸢的不悦,“你竟然没有反驳与呈昭的关系,反倒是调侃起了本殿下,胆子见长啊。”他用力搓搓伏鸢的头顶,像在故意挑逗一只骄傲的狸奴,别有意趣,“矜玉与我在宫外确实见过,但那时身边还站着玄珩这个不解风趣的武夫。”

      言下之意无非是伏鸢的兄长打断了他的好事。

      “兄长若是巧言善辩,如何衬托你的能说会道?”伏鸢听完一点也不高兴,李通从来就知道自己与呈昭之间的关系,却还一直故意惹呈昭不悦,想来是为了警告他安分守己。但三人盟友多年,李通还是对呈昭如此谨慎,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许矜玉是柱国的女儿,你若是真想将她娶做夫人,可不是易事。他们总不会抛弃太子,转而扶持六殿下吧。”

      李通不可能没想到这点,但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承认对矜玉的好感,估摸着是有了法子。

      “我倒是不曾想过要将矜玉作为争那位置的筹码。”李通眼中的温柔竟让伏鸢觉得恍如隔世,“但若是能得美人在怀,无论她是谁的女儿都应善待之。太子已经有那么多东西了,我如何不能同他抢个矜玉呢?”

      这是伏鸢不认识的李通,甚至有些善解人意。

      她猛然想起,上辈子李通毫不犹豫地击杀李适,就有传言说是六殿下看上的小娘子被李适给霸占了,原来竟是许矜玉吗?

      伏鸢低头一笑,“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要我帮你了,我这又是要找出二殿下的传信人,又要助你博取美人欢心,我曲伏鸢真是欠你的。”

      可伏鸢和曲家,确实欠了李通一个阿娘。

      “能者多劳,何况太子怕你,为了能在矜玉面前装个孔雀开屏,岂不是任你拿捏。”李通竟也开始吹嘘起了伏鸢,显得虚假又令人不适。

      伏鸢哀怨道:“你的美人可是遇见麻烦了。”

      她朝着不远处一指,“吴清珠和佟陶分明是出自依附许家的官家小姐,却还三番两次找许矜玉的麻烦,皇后竟也默认。”

      李通侃侃而谈,“皇后的心眼实在难当一国之母。她既担心你当了儿媳不省心,又怕矜玉仗着太子喜爱不服管教,这才让那两位小娘子进宫,也算是给矜玉的历练。”

      “也不尽然。”

      伏鸢敲了他的头一下,“皇后到底是中宫,吴清珠和佟陶再得她暗示,也不敢在这康宁宫的角落,行此对付秀女之事。或许是那柱国也给了两家承诺。比如,太子妃可以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皇后近些年所出也不过一个资质平平的太子,二殿下即将回宫,你又得姑母和曲家在身后,最后赢的无论是谁,柱国他们总要保证太子妃是他们的人。不然何至于安排性格迥异的三位小娘子进宫?明摆着是要投其所好。”

      听她此言,李通自是欣赏自己的眼光,“伏鸢能想到这些,看来太后属意你接她的位置,也不无道理。看来我该好好利用下此事了。”

      “不急,宫外的事你自有打算,可这宫内的事,何不等二殿下归来时再做打算?”伏鸢将那纸条悄悄塞进李通的衣襟,“宋婕妤似要拉拢范充华,偷偷给了她不少金银。这数目与她的俸禄实在对不上,你可以去宫外查查。”伏鸢却不免忧虑,“范充华生的......和你阿娘很像。李通,你这是在冒险。”

      借着生母的样子,挑选美人进宫,博得陛下垂怜,本就是大忌。何况她还是那些秀女中第一个受封的,李通不是输得起的人,除非有人在帮他!

      见他无所畏惧的神态,伏鸢一愣,“是姑母同意的吗?”

      “伏鸢,你果真生来便适合这里。知进退,有心机,生得也好,却只想着出宫,真是白白浪费了你的机会。”太后将伏鸢教的太好了,她行事不留马脚,却又懂得在合适的时机低头,就连陛下和太后的底线也知所在何处,若不是半路杀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陆绵绵,这次也不会让宋婕妤得逞。

      李通觉得,伏鸢离开昀京的中心,有些可惜。

      伏鸢高要地扬起下巴,“夸人的话都说的如此不中听。你有这功夫,还不去替你心上人解围?”

      “何不一起?”

      “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伏鸢理了理衣摆,将那发簪随手扯下,于指间一转,便藏于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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