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继承家业！》芃县令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你们两个有什么要总结分析的吗？”两场指导赛后，迪克给路云和夏里开赛后复盘分析会。

　　“教练！”夏里举手，好奇问道，“迪克教练，你怎么这么厉害的？”明明就是最普通的B型机，到了教练的手中开得宛若杀人神器，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感觉都不像机器了，像个活生生的人。”回忆着教练灵巧的操作，夏里这样描述自己的感受。

　　“很简单。”迪克道，“大量的练习和丰富的战斗经验，你也可以做到。”
　　狼蛛星系位于帝国和联邦的交界处，常年战火不断，在那种盗贼恶棍肆虐的地方生活，战斗经验是最不缺的东西了。

　　“就这？”夏里不信。

　　“就这。”迪克肯定回答，“当你一天甚至需要战斗个百八十回，每次面对的敌人还都不一样，各有风格，不赢就是死的时候，活下的那个自然就很厉害了。”

　　“迪克教练是前线军人吗？”路云提问，心道，只有在最前线的军人才会发生这种高频次的战斗吧。

　　“哈？”迪克一愣，随即挠头道，“的确是在前线没错啦。”——狼蛛星系位于帝国和联邦的交界处，每每战火燃起，第一枪总是在狼蛛打响的，自己所处之地简直就是前线中的最前线了！

　　“你们没什么要问的，就轮到我来说了哈！”迪克连忙岔开话题，免得两小子追问“前线”到底是个什么前线。

　　“按照比赛顺序，先说路云吧。”迪克看向路云，此时的少年已经恢复了不少，不复刚刚的苍白虚弱。

　　“整体上还是可圈可点的，无论是机甲操控水平，还是战略布局.....”迪克上来先是一通夸奖。

　　“教练，你就直接说缺点不足吧。”路云打断迪克滔滔不绝的夸赞，“我知道我的战斗很垃圾。”

　　“唔。”迪克沉思两秒，最终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从不乱夸人。”

　　路云：......

　　迪克继续道，“放在普通人当中，路云你堪称优秀，甚至算是顶尖。”

　　“但是世界很大，厉害的人很多。”路云接话。

　　闻言，迪克默默点头，心道，小少爷你倘若只是个帝国普通少年倒也罢了，可是你不是啊，你是注定要回到那个暗流涌动、诡谲多变的狼蛛星系，注定要承续海盗王之名的男人啊！仅仅是优秀，那还远远不够的。

　　“其实，战斗技巧可以磨练，战术水平也能通过学习来提升，只有一点改变很难。”迪克深深看着眼前的黑发男孩儿思酌组织着语言。

　　“我明白教练的意思。”路云垂眉，关于自己的致命弱点，教练早有提醒，只是自己满不在乎没有当回事儿，这一次遇见强敌，自己的弱点让自己兵败如山倒——自己太自负骄傲了，甚至无法承受阶段性的短暂落入下风。

　　“是心性吧。没有一往无前的勇气，没有一定能赢的笃定，心中开始犹豫，挥刀的速度就慢了。”路云自我总结，“当我一计不成，二计再失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没有了战斗胜利的信念。”

　　路云回忆刚刚的战斗，当自己第一击没有斩断飞云爪的锁链之时，其实自己的战斗信念就开始动摇了。当自己想要顺着飞云爪锁链锁定对手，却再次失败之时，自己的的战斗节奏就开始混乱了——那一刻，路云已经认定自己会输了。

　　当时的机甲能源还很足，受损也不严重，自己明明可以拉开距离，蛰伏等待下一次的进攻机会，可是自己却急躁了，选择了冒失的、不计后果、抛却胜利的无作用进攻——因为当时的自己早就认定了自己的败局！

　　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是夏里，同样是被压着打，可是夏里从未放弃，整场比赛从开始到结束，夏里的战意都是积极向上的。哪怕是到最后一刻，夏里都在战斗，可自己却早早放弃了。

　　“可是......”路云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样的我要怎么才能改变呢？”自己从小到大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啊！

　　作为孤儿，作为一名聪明的孤儿，路云跌跌撞撞长大，摸索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凡事不要太执着，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做事之前仔细调查，只打必赢之仗，倘若存在风险那就直接放弃。

　　凭着这样的生存之道，路云长成了现在的模样——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同窗，同事眼中的好伙伴。聪明、礼貌、谦逊、温柔，是路云给自己贴上的标签。倘若不出意外，按照路云的计划，自己会凭着优异的综合成绩进入帝初，四年的综合学习后直升帝国军事学院，学习机械工程专业，毕业后成为一名文职军官。

　　一直以来，路云觉得自己会这样按部就班地度过还算优秀的一生，直到现在，一个崭新的世界在自己眼前展开，原来自己自以为是的优秀其实不过尔尔，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千谋万虑其实不过纸糊一般——一戳就破。

　　“路云很好！路云不需要改变啊！”夏里没有听懂教练和小伙伴之间的暗语，可是他敏感得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以及小伙伴的情绪低落，他焦急地看着路云，伸手想要抱抱小伙伴，却又无处安放。

　　“路云你真的好厉害好厉害的，一直以来，我就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

　　“但是，我知道，只要一直追随路云的脚步，我就不会迷路。”夏里湛蓝色的眼眸就像是秋日的蓝天，纤尘不染的明亮。

　　“如果不是路云，我肯定早就放弃了！”夏里回忆自己短暂的幼年生活，“在福利院，因为路云带着我一起帮忙干活，所以我总能被多分到一点饭菜，我们是所有同期中长得最高最壮的孩子，阿姨们也最喜欢我们，有好的福利也总先想到我们。”

　　“10岁路云离开福利院，我也跟着一起离开，外面的世界很大很陌生，可是我一点也不怕，因为我知道有路云在。”夏里大声细数着过往，说着说着泪水就涌上了眼眶。

　　“为什么啊！”夏里转身冲迪克大喊大叫，“教练到底是为什么？！路云这么好，为什么要他改变？为什么要把他变成别人？他做自己就可以了啊！为什么啊！”

　　迪克被少年愤怒的质问击中，竟然不自觉后退了两步。迪克想说，当然因为路云不仅是路云啊，他还是小少爷，是海盗王之孙啊！他怎么可以逃避，怎么可以软弱呢？

　　少年透蓝的眼中有怒火在燃烧，迪克的话全都堵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他感到羞愧——十二年了，从未参与少年十二年岁月的自己，凭什么跳出来指手画脚呢？当年西蒙为什么要离开？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的理所当然吗？——“西蒙，你是海盗王之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就是总是被这样的声音包围，西蒙才会离开的吧！

　　“夏里。”路云拉住愤怒的小伙伴，低声道，“教练也是为了我们好，他也是想让我们变得更强。”

　　“我们是签了合同的，俱乐部倾尽财力供养我们，我们怎么可以不努力。”说罢，路云冲迪克弯腰行礼，“教练，我们会好好努力的，绝不会辜负俱乐部的付出和期望。”

　　看着温和有礼的黑发少年，迪克心中千般滋味说不出来，想到当年好友的出走，迪克撇开脸，敛去眼中的神色，冲两个少年挥挥手，“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儿了，你们回去早点休息，明天的比赛加油。”

　　走出机甲俱乐部，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明晃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夏里侧头看向身旁沉默的小伙伴，嘴巴张合几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云啊.....”夏里着急地挠头，只恨自己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什么都不用说。”路云看着宛若没头苍蝇一般乱打转的小伙伴，心中温暖。其实夏里刚刚的愤怒质问点醒了自己——我就是我，我为什么要改变呢？就算是要变强，我还是那个我啊，那个表面谦和有礼，实则谁都不想搭理的路云啊。

　　“嗯！”夏里双手捂住嘴巴，表示一定贯彻执行路云的“命令”。

　　“走吧，今天不想做电车，我们走路回去吧。”路云道。

　　夏里点头。他知道，小伙伴每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思考的时候就喜欢走路，10岁那年决定离开福利院之前，路云双手插兜暴走了一下午。

　　走着走着，路云在一处橱窗前停下，橱窗里陈列的是琳琅满目的各色甜品，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叮铃铃~欢迎光临”随着店门的打开，一阵甜腻奶香从店内飘散出来。

　　“路云，想吃蛋糕吗？”夏里摸摸手上的光脑就要进店买。这半个月在俱乐部白吃白喝，夏里手头还算宽裕，足够买一块大蛋糕的。

　　“不用。”路云摇头，随即拔脚走开。

　　“夏里，还记得小时候吗？”路云突然回忆往事，“当时觉得很痛苦，橱窗里有那么多的美味，可是我们却难以触及。那种求而不得令我们沮丧、生气、难受.....”回忆当时的心境，路云却笑道，“其实现在也是一样的啊。”

　　小时候会为得不到的小蛋糕而难过，现在则会因为实力不足而沮丧。

　　“但是.....”路云侧头看向小伙伴，“我们现在已经能够吃上小蛋糕了不是吗？”

　　“蛋糕、奶茶，我们都会拥有。”路云黑色的眼瞳闪耀着幽光，“俯瞰众生的实力我们也早晚会拥有的。”

　　“我今日的痛苦源自于教练的强大，但是，没关系的啊，我们还年轻，我们总要一天也会如此强大的。”路云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