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该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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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院子大门，走在最面前的刘润军故意放慢了脚步，配合赵秀雯的速度。
原本想找个旮沓和刘润军说话的赵秀雯，见他神情难掩疲惫便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刘润军点头同意。
农村里路灯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两人借着月光，缓缓地向前走。
这是赵秀雯第一次和刘润军在家以外的地方单独相处。
其实两人单独相处的次数也不多，每次他们的见面都是对方家里有事而来帮忙，双方家长们都在。而她也不太喜欢和刘润军单独相处。因为他不爱说话，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大多数是沉默安静的画面。
然而此刻，不爱说话的刘润军先开了口，
“雯雯，你，你是来找我说婚约的事情吗？”
赵秀雯下意识嗯了一声。
刘润军紧接着问：“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不自觉的停顿，带上紧绷的语气里透露出了几分的小心翼翼。
专注讨生活那几年，为了能保住工作，赵秀雯早已把察言观色领会到骨子里去。所以刘润军这嗓音里的微小变化让她察觉到了。
不过赵秀雯对刘润军表现出来的紧张表示疑惑。
他是担心她会走还是担心她不走？
赵秀雯便反向刘润军问：“润哥哥，你是怎么想的？”
上辈子的她，只顾着能顺利进城，只顾着自己能够享福，一直想方设法地躲避这个婚约，从来没考虑过刘润军的感受。人生重回来一次，关于这件事，她想知道刘润军内心的想法。
他刚刚那一丝小心翼翼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心底对她的不舍吗？
没想到赵秀雯会反问，刘润军似毫无防备，一时间没有接话。
赵秀雯不由得稍稍扭头，看不到他表情，只看到他那绷得有些紧的下巴。
她不禁眉心微蹙，这个问题让刘润军很为难吗？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后，赵秀雯感觉到刘润军长呼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到他拎着低沉的嗓音说：“雯雯，如果进了城的话你就有机会去上你想要读的学校，我觉得不应该耽误你。”
学校？
听到这个词后的赵秀雯，眉心处紧皱起来。
怎么跟学校扯上关系了？
赵秀雯连忙转动脑子把往事翻找出来......
噢！
想起来了！
她平常喜欢捣鼓针线活，心底期盼将来有一天能当上服装设计师。所以，一直想去服装设计的学校里读书。
曾经的18岁过于遥远，让她都忘记了曾经的自己还有过这样的一个梦想。
不过搞笑的是，后来进了城的她，却把这整天挂在嘴边的梦想给忘了，反而去读了卫校。
刘润军现在把她那所谓的梦想给拎出来说事，他是觉得她一定会走吗？还是说他为了支持她的梦想可以做出牺牲？
这两种可能，看着结果都一样。
但主观性却不同。
一种是他自己选择放弃，一种是他被迫放弃。
所以刘润军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赵秀雯莫名烦躁，语气不觉有些冲：“就因为这个你觉得我应该走，是吗？”
冲动的话语一说出口，赵秀雯瞬间又觉得能理解刘润军的婆妈。
她当初一开始还不是一样难以做出决定。
只不过后面被人卢秀芬哄骗了便死活要走。
对了，卢秀芬。
赵秀雯忍不住一拍脑门。
她怎么把找刘润军的另外一件事给忘了？
当初为了拿到镯子，除了三番五次来游说哄骗她，卢秀芬肯定也找刘润军说了什么，要不然刘润军不会答应娶卢秀芬。
以她后来当了阿飘后对刘润军的性格形成的了解里得知，解决这件事，刘润军不会轻易牵扯到第三人。他如果执意不想要履行这个婚约会直接找她爸聊的。他会答应娶卢秀芬，必然是卢秀芬对他说了什么让他决定胡说八道。
见刘润军还说不出个具体答案来，赵秀雯追着问多一句：“是不是秀芬跟你说了什么？”
刘润军瞬间有些惊讶的语气脱口而出：“你都知道了？”
赵秀雯心里咯噔了一下，语气不觉变得严肃：“所以，秀芬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着急的追问，让刘润军的心产生了几分忐忑。
其实对于赵秀雯会不会进城，刘润军的想法一直很简单，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也知道自己不配说出挽留的话。并且他也了解赵秀雯不喜欢自己，所以更加没必要强迫她。只是赵秀雯她爸一直不肯让这个婚约作罢，似有非要把他和赵秀雯绑在一起的意思，才让这事变得棘手。
面对赵秀雯，刘润军没办法撒谎，只好把卢秀芬跟自己所说的话给说出来，
“她说，你一直以来只是把我当哥哥看，你喜欢的是小说里那种长得帅气又有才华的男人。叫我不要为了大人只是随口一说的婚约而耽误你，这可能会毁了你一生。而且你从小就被凤姨娇养着，没怎么干过活，不应该让你留在这里陪我吃苦。以你的条件，值得去城里找一个更优秀的男人，去过更幸福的生活。”
刘润军说完后顿了一下，似是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接着说，
“其实卢秀芬说得也很对。以我家这情况，表面上因为我爸的关系得了一些补偿什么的看着条件还可以，但实际的情况全村有目共睹，无论哪个女孩子嫁过来都要承担很多。洗衣做饭，下地干活，我的确没资格让你留下来跟着我受苦。”
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不喜欢我。
这一句无法说出口的话，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刘润军直觉得从心窝处传来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喜欢他，但他是喜欢她的。
从他知道两人有婚约开始，他对待她，一直以未来妻子的态度。一直把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兴趣爱好......她的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如今，即将要离别，如何不痛苦呢？
面对刘润军几句自我嘲讽，赵秀雯下意识张了张嘴，鼻腔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些酸涩......
所以，刘润军其实不想她走，但又不得不让她走，是吗？
赵秀雯不觉吸了吸鼻子：“秀芬，她，她就说这些吗？”
她相信刘润军跟自己所说的话，但这些不足以让刘润军产生娶卢秀芬的想法。
从赵秀雯这句问话里，刘润军感觉到她已经怀疑他有保留，心情一下子从悲伤变得踌躇，
“她还说了......”
他刚刚那几句感慨，确实是在暗暗转移话题，他不想赵秀雯继续追问下去。
但赵秀雯本就是有备而来。
着急起来的她，又追着问：“秀芬到底还说了什么？”
如此，刘润军知道没办法再隐瞒，便全盘托出，
“卢秀芬还说，你已经去找你爸谈了，但你爸不同意。到时候你如果来找我帮忙，为你的幸福，为了你能够顺利进城，就让我去跟你爸说，我喜欢上了别人要娶其他人了，你爸就肯定会同意了。她还说......”
听到这里，板起脸来的赵秀雯，拎着阴冷的嗓调强势打断，
“她还说，如果你去跟我爸说要娶的人是她，我爸就绝对不会再反对！”
刘润军瞬间尴尬到满脸通红：“你，你都知道了？”
只感觉心头的火气一拱一拱往上冒的赵秀雯，语气重重地嗯了一声。
原来卢秀芬这么早就两边都安排好了！
难怪上辈子她去找刘润军哭诉后，刘润军才会信誓旦旦地跟她说自己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按压着满腔怒火，赵秀雯带着明显森冷的嗓音问：“刘润军，你喜欢她吗？喜欢卢秀芬吗？”
刘润军立即摇了摇头说：“不喜欢。我只是想你，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听着刘润军这似哀伤又似饱含无奈的回答，赵秀雯只觉瞬间被人兜头浇了一脸凉水......心头的怒火被浇灭，紧接着而来的是双眼处传来温热，鼻子像是泡在了醋里一般的酸。
刘润军，你怎这么傻啊！
为了让她顺利离开而不惜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引狼入室？
这只狼还把你妈妈的镯子都给骗走了。
为了她，你有必要牺牲成这样子吗？
赵秀雯又吸了吸鼻子，眼眶越发的红。
心里是满满的心酸，又是一阵阵的心疼。
上辈子的她怎么能那么自私？
为了一己私欲，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刘润军的牺牲。
赵秀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刘润军，声音沙沙：“润哥哥，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心想要我走吗？”
不管再怎么隐藏，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些哭腔。
“雯雯，你，你怎么了？”
刘润军下意识地张开手似做出拥抱的姿势，但手刚抬起来，又慢慢放了下去。
看到这个小心翼翼的动作，赵秀雯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她轻咬着唇瓣轻轻地摇摇头，固执地再一次问：“你是真心想要我走吗？”
刘润军不明白赵秀雯突然的倔强，也不懂她为什么那么伤心地哭了，他似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说，
“雯雯，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受苦的。”
赵秀雯立即又反问：“如果我留在这里，你会让我受苦吗？”
女孩微微扬起头，眼含泪水，目光紧紧锁住他，神色专注，不容他有任何的躲闪。
刘润军只觉得喉咙被堵住了一般。
他当然不会！
他恨不得把她放在手心捧着。
可是他不配。
她太美好了！
美好到，他觉得连幻想拥有她的资格都没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