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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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普莉希拉！早上好！”
琪拉大跨步地走过来，面带笑容，牙齿雪白，阳光滚落在皮肤上，散发出健康的闪烁光泽。
“早上好！”
“早上好，琪拉。”普莉希拉抬起盘子，“吃一块吧，刚做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捏起一大块凉糕塞进嘴里咀嚼起来，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琪拉一直不是个吝啬的人，不管在什么方面。
“我来拿一点红水梗。约里克进山打猎，掉进地精洞里去了——他自己说是房子那么大的地精洞！”
“什么？”
普莉希拉有点匪夷所思地看着她，绿湖一带的小地精一般是三五只成群，不会挖出那么大的洞的。倒是住在山里的硬毛大地精会群居，挖出巨大的地穴。
琪拉边比划边道：“还没完呢，然后洞里窜出来一只大地精，有小熊那么大，狠狠给他腿上来了一口。”
“我的老天，他怎么样？”
“现在还好，”琪拉无奈地耸了耸肩，“就是蓓珊妮有点忙不过来了，所以我来给她拿一点草药。她和店里的帮工一直在采草药做药剂……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掉进地精洞里的人特别多，夏天并不是他们活跃的时候啊。”
“你最近也小心些，琪拉，山里恐怕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普莉希拉摇了摇头。
“噢，我明白，你们也是。”琪拉叹了口气，摇着头，咕哝着什么走了。
梅菲卡咽下一大口火腿，看着普莉希拉若有所思的表情。吃完饭后，普莉希拉回到书房，准备给阿丽珊阿姨写了一封短信，询问这件事情。梅菲卡不愿回房子里面，专心在院子里的田边来回走动，一心想等着仙子们过来。
她在逐渐炎热的院子里来回走动，热辣的阳光让皮肤像被刺荨麻扎了一样。灰雀的幼崽在橡树的浓绿里婉转啼叫，蝉声一阵一阵地响。普莉希拉回家时修整过的草地已经重新长出茂密的一层，草叶又细又软，风一过，就像长毛地毯一样涌动。
梅菲卡细细感受着元素世界带给她的种种感觉，温暖，瘙痒，灼热，喧嚣。就像突破了硬种皮的芽儿，终于亲身体会到泥土的温度。她捡起两片小手掌似的橡树叶，将其卷起来，接在一起，魔力在手掌中流转，让叶子卷表面附上一层流光焕转的、梦似的透明外壳，规则地打上孔。
然后她将小小的哨笛放在嘴里，吹起来。气流流经孔洞，声音俏皮而尖利，像孩子用多彩的笔随意涂画的线条。
一阵窸窣，大丛大丛的树叶间露出一蓬棕红的影子。她睁大眼睛：“松鼠！”
新来的住户飞快地爬下树干，一路往后院窜去，飞速带起一连串声响，梅菲卡只是听着就知道它都去了哪儿：先是很不幸地闯进了扇豆丛，带起一连串噼啪声;然后受惊逃窜，在金蜡豆萼片的嗡嗡声里挂掉了好几缕绒毛;接着带倒了攀爬藤的架子，被骤然舞动的藤条缠了个结实，大声地吱吱叫唤起来。
“别害怕，我这就救你出来！”
梅菲卡抄近路跑到攀爬藤的架子边，架子里面种的是紫瓣大缎花，这种花有碗口大，没有香味，但花瓣反映着绸缎似的光泽，而被带起来的花粉惊人地闪亮，在空中翻飞如一群银色的小蝴蝶。
“阿嚏！阿嚏！”
虽然打喷嚏的感觉也很独特，但在眼下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越缠越紧的藤条忽然松弛下来，慢慢回缩。架子被无形的手扶起，回归原位。终于逃出囚笼的松鼠猛地窜上来人的手臂，她头发松松挽起，橄榄石色的眼睛垂着，脸上带着笑。
“呃，普莉希拉。”
梅菲卡揉着鼻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女巫忍着笑，看着她的衣摆:上面全是青雪花蓝绿色的汁液，又沾满了花粉，看起来亮光闪闪，十分显眼。
“你怎么下来了？”她问。
“信写好了。我下来加固一下防御魔法，仙子们很快就要来了。”女巫温和地说。
这是梅菲卡最喜欢的部分:感受普莉希拉的魔法。保护，防御，温和地驱离和拒绝。女巫的魔力很轻柔，像风，但风不会有这样澄澈的透明感和湿润的包裹感，所以它又像是水。如果一定要她作比，她愿意把它比作愿意把它比作绿湖厚重却不沉闷，泛着深深浅浅绿色的湖水，水面上闪着温柔的亮涡。
她闭上眼睛，一同感受着魔力的嗡鸣与震颤。借着女巫当时赋予她的魔力做媒介，她得以与她共感一部分感知:整个绿湖都像是一张铺开的绿色大网，由不同的部分链接组成，这儿的魔力环境活跃、清新、融洽而包容，生生不息。她的魔力进入网里，就像一阵风带过树梢。
一阵隆隆声，魔力环境颤动起来，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它加入了她们家附近形成的小的魔力圈。风声渐渐止息，梅菲卡激动地睁大眼睛：“她们来了是不是？我感受到了！”
普莉希拉点点头。像是在肯定她的说法，草地里忽然冒出了几个手掌长的小人，背后是一对对形状各异、色彩绚丽的翅翼。领头的是金发的阿莉娜，还有桑德兰。她们飞起来，高度差不多抵达女巫的鼻尖，双手在身前交握，神情感激。
“非常感谢，普莉希拉小姐。”
“这些话都不必多言。”普莉希拉摇了摇头，“你们安心住着吧。我正担心这些日子进山，院子里的植物没人照顾呢。”
“交给我们吧！”
伊娜大声说，她马上飞下去，绕着一蓝酒盏飞动，观察着它水色的花蕊和里面酒液似的花蜜。院子里一下热闹起来，满地都是五颜六色的小人，细细的交谈和笑闹声到处都是。梅菲卡高兴坏了，什么也顾不上了，一会儿趴在这里看看，一会儿去那边扒拉扒拉草丛。仙子们在花丛里穿梭，熟悉了环境，感到安全后，她们很快就手拉着手开始跳舞了。
“至少，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必担心蘑菇不够了……”普莉希拉笑着说。
中午，她用仙子们送来的各种花蜜做了一道歌林风味的甜点。椴树蜜、薄荷蜜、酒盏花蜜、云莓花蜜混合在一起，霜冻魔法使其冷结出冰壳，生出薄霜。一整深口碗端上来，撒进浆果和刚刚成熟的红烛芋花苞，敲破表面的脆壳，用勺子搅动，翻出琥珀色的波浪。蜂蜜并不很甜，有淡淡的香气，口感脆生生的，但有韧劲。
吃饱喝足，仙子们返回地下，客厅里很安静，窗前的木地板上投着亮亮的一片太阳光，衬得阴凉处的颜色更深。照例是午睡时间，普莉希拉躺在沙发上，很快沉进了梦乡。
梦里，她和祖母偎在沙发上，春天，刚生出嫩叶的金花悬铃的影子倒映在地板上摇晃。她闭着眼睛，听着祖母絮絮地讲着过去的故事，关于她和山中洛伍德人的过去，她和阿丽珊年轻时的往事……悬铃木的叶子沙沙地响。
“唉……”
一声叹息。她猛然惊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祖母”淡绿色的眼睛苍老而年轻。普莉希拉的第一反应是挣脱，这一刻她感知到来人的魔力，轻柔，浩渺，如此熟悉，就像是……
“你是……”
“‘树’？”
“祖母”微笑着看着她，身下的沙发、地板，四周的墙壁倏然化为无数疯长的枝蔓野草，四散开来，就像忽然散架的编织品。她轻飘飘地下坠，沉重感越来越凝实。
普莉希拉睁开了眼睛。
下午一点整，热烈的阳光正照在她身上。
“呱。”
渡鸦小声叫了一声，将信放在沙发扶手上，那里也垂着她棕色的长发。普莉希拉困倦地伸手，摸了摸已经趴下来准备休息的渡鸦的后背，羽毛冰凉顺滑。
“亲爱的普莉希拉
你说的事情我有所察觉，我本也要给你写信诉说这件事。听到仙子们的消息，我感到很遗憾。但这并不是孤例。居住在深山里的大地精们一直在往外跑，许多野兽也是，最近镇上发生了几件猎人被凶猛的野兽袭击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那儿不再安全了，他们感到不安，所以才逃窜出来。
除此之外，本应按时前来的洛伍德人也没有出现。你还记得她们总是在五月节前后一两天来吧？用她们的草药和各种小玩意儿换取物资，我们也会交流信息。但今年，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来。
在此方面，我并非森林巫师，对此的了解并不比你更多，预知能力也并没有告诉我更多事情。关于这些，或许你可以到草药店问问洛伍德人——我能看见，她们明天上午就会来。
——阿丽珊”
她放下了信纸。
仙子，树，梦，祖母。波动的魔力环境总是伴随着种种意想不到的变化，在历史书的记载中，各种奇闻异事屡见不鲜。而如今，在那重重森林掩映的群山之中，又出现了什么样的变故？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