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进巫师编制后我回家躺平了》晒太阳的高坚果

16、五月节（下）

　　“呼——”
　　双足飞龙银灰色的细鳞层层叠叠，在火光下隐隐烁烁地闪耀着。它张开双翼，在人们头顶盘旋，时而升起，时而俯冲，带起一片又一片喜悦的笑声和叫声。
　　幻术师站在人群中间的空地上，高高举起双手，指挥着飞龙在低空中盘旋。它有力的双翼鼓动着，细长的尾巴像鞭子般柔软灵活。
　　动作很灵动，普莉希拉在心里评价。魔力输出稳定，控制得也够精细。虽然飞龙靠近的时候，她看见它颈部上有些模糊的鳞片和并不十分灵动的眼睛，但是对于一场乡间演出来说，它已经足够好了。
　　飞龙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拢起翅膀，直直地、飞速地坠落，在惊呼声中瞬间变化成数匹小巧的奔马，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转而又聚合为一条青蓝色鳞片的维纳亚绿龙，它与刚才的达伦灰龙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头顶向前伸出的一对尖角。
　　两条龙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和步伐，钱币叮叮当当地落进放钱的箱子里。普莉希拉掏出一枚银币放进去，看守钱箱的少年冲着她感谢地一笑。
　　“喔，真不错。”
　　琪拉意犹未尽地说，幻术师的幻术让她惊叹，不过她心中还记着来到镇上的几个游商，想去看看他们那有没有什么新鲜东西，所以她们暂时抛下幻术师，吃着糖往人潮熙攘的街道上走去。
　　“我还记得小时候听过的屠龙者格利莱的故事。普莉希拉，她杀的就是这种龙吗？”
　　“不，格利莱杀的是巨龙，不是这种双足飞龙。”普莉希拉摇了摇头，“这二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巨龙远强于飞龙。”
　　她咬了一口手里的龙形软糖，咬开柔软的外皮，树莓和草莓的内馅甜蜜地流淌在舌尖上，鲜红而粘稠。
　　琪拉咋舌，她们走到一架亮黄色、车厢顶上挂着一圈明灭闪动的红色灯球的马车旁。走近了仔细看，那并不是灯球，而是一根挂着鲜红色果实的藤蔓，小灯笼似的心形果实轻盈地闪动着光泽。
　　“来看看吧!随您喜欢!”
　　琪拉还在想着龙，她拿起一个陶瓷的小龙雕像，轻轻抚摸它光滑的翅膀和尾巴，“巨龙是什么样子的，普莉希拉?我真好奇。”
　　“巨龙四足双翼，比飞龙大得多。你刚刚看到的幻影比真正的飞龙要小一些，但是也有一人高。而巨龙远大于它们，成年巨龙的一只眼睛可能就有半人高。兰斯顿的中央博物馆有专门的巨龙展区，里面有一个成年巨龙的头骨。像一座房子一样大。”
　　普莉希拉拿起一对晒干的藤蔓手镯，镯子上连着几颗色泽鲜亮的浆果，表皮光滑，碰撞起来叮叮当当的，像木头雕成的一样。
　　“老天。”琪拉翻看着那些零碎的小东西，“那格利莱怎么能杀死龙呢？”
　　“原因有很多。”她们看完了这一家，又走向下一辆马车，“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魔力环境发生变化了。巨龙是天生的、完全的魔法生物，它们对魔力十分敏感，生来就和魔力环境链接得很紧密。”
　　“那它们一定很强大。”
　　“是啊，在格利莱之前从没有过其他种族杀死过龙，就像谚语那样，‘能杀死一条龙的只有另一条龙’。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杀死过龙，但只有格利莱被称为屠龙者。”
　　“正因为它们与魔力环境连结紧密，所以，当魔力环境剧烈变化时，它们受到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既然生来就是魔法生物，那它们不可以适应这种变化吗？”琪拉问。
　　“好问题，琪拉。适应是需要时间的，而对于它们适应变化所需要的时间来说，魔力变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根本没有留给它们足够的时间。所以……”
　　“所以它们灭绝了。哎，真想看一看真正的巨龙。”琪拉随口感慨道，“普莉希拉，你说，它们还会再出现吗？”
　　“……”
　　普莉希拉沉默了一下，将吃空了的软糖棍子丢掉，“可能性不大。说实话，我……不太希望它们回来。”
　　“因为它们太强大了。”
　　“差不多。在巨龙时代，一个城邦的存亡完全寄托于运气。再繁荣的城邦，如果遇到一条坏心情的龙，一口火下去，除了废墟和灰烬，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格利莱，如果没有那条红龙，没有那场烧尽城市的大火，她也不会成为屠龙者。”
　　“龙并不都热爱毁灭，对吧？”琪拉接道，“我听说过特里福斯特的守护者白龙，它从在很长时间里庇护着整座城市，让特里福斯特成为了整个北大陆有名的繁荣城市，那儿至今还有那条白龙的雕像。”
　　白龙那样的守护者也是少数。绝大多数巨龙都是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而人或精灵在它们的生命里扮演的角色不是奴隶就是食物。
　　“龙并不都会带来毁灭。”普莉希拉点头，“但是生是死都由他人决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是暗精灵、木精灵或人鱼等种族，那么他们和人类至少是水平相当，能打得有来有回。而面对巨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哎，普莉希拉，看那。”
　　琪拉忽然拍了拍她。思绪被打断，普莉希拉下意识地随着琪拉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儿放着一架造型奇异的碧青色马车，仿佛是由翡翠雕琢而成，车顶四角垂下细细的链条，底端缀着小巧的四瓣小花，造型精巧。
　　“看着好奇特。”
　　琪拉兴冲冲地拉着她走向马车。她们刚刚一路走来又看了两家游商，他们来的地方似乎都不远，至少货物虽然不是绿湖一带常见的，但也没超出普莱斯顿一带的范畴。而这辆马车的主人很显然来自更远的地方。
　　闪烁着微光的乳白色珠子，笼罩在雨雾中的小夜灯，小袋小袋的种子，怀抱水瓶的微缩喷泉模型，四周围绕着小巧鱼儿的水色风铃……深绿色的架子上放着风格迥异的小东西。
　　马车的主人似乎是母女俩，母亲招呼着好奇地凑上前的客人，女儿在一旁帮忙，见琪拉对光芒朦胧的小夜灯感兴趣，就拿起来给她看。
　　普莉希拉的目光则落在那小袋小袋的种子上。在她的感知里，这些魔法制作的小东西上带着潮湿的水汽，种子也是。
　　“你们来自雨城一带，是吗？”她挑拣着种子问。
　　“是啊，我们从卡伦来。”商人微微一笑，“本来是要往南面的普莱斯顿去的。不过路上耽误了，所以就在这儿停歇了。”
　　琪拉看中了小夜灯，开始和商人的女儿讲价。商人问：“您是巫师吧，小姐?”
　　“不错。你有什么魔法材料推荐给我吗？”
　　“当然，请看看这个吧。这是雨珠，能用在许多药剂或仪式里。”商人拿出一个半透明的小筐子，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排排拇指大小的珠子。
　　普莉希拉拿起一颗，半透明的小珠子表面光滑潮湿，像是刚刚从水中取出一样。在光下一照，可以看见中心似乎有一团颤动的云团，握在掌心里，像握着一团雨水。
　　不错，是雨珠。质量说不上上乘，但做一些寻常质量的药剂也够了。
　　“我想去另外那家看看，东西先放在这里……你去吗，普莉希拉？”琪拉以四枚银币的价格买下了小夜灯，扭头问普莉希拉。
　　“我在这儿等你。”
　　普莉希拉摆了摆手，专注地挑选雨珠和种子，于是琪拉挤进人群中，向最后一家游商的马车走去了。
　　她用十个银币买下十二颗雨珠，转而看向那小袋小袋的种子。雪滴花，白绒草，绿玉藤……她都想要，于是又花了十个银币买了八种植物的种子，小风铃也买了一个，又是五银币。
　　看来要在花房里开一个雨城专区，用魔力构造出相应的潮湿环境了，她想，脑子里已经跳出了种植的初步设计蓝图。
　　琪拉刚走，她身边的空位马上就有一个人站了过来，是卡洛塔.伊文格雷。冒险家手上已经拿了两个小东西，和普莉希拉打了招呼后，就开始饶有兴致地挑拣起来。
　　商人将东西装起来递给普莉希拉，她的女儿把小风铃给了冒险家。卡洛塔轻轻拨动风铃，声音如同水流淌过岩石，发出打着旋儿的碰撞声，潺潺动听。
　　告别了冒险家，琪拉姗姗来迟。她抱了满怀亮晶晶的东西，兴冲冲地跑来，把怀里的东西往普莉希拉面前一送：“看!”
　　“这是?”
　　“是那种可以自己组装的活动薄板!可以做成柜子，正好拿回去组装起来装饰客厅。”她愉快地说。
　　“哎，虽然东西买好了，但是不知道那个幻术师还在表演吗。”琪拉还挂念着幻术表演，忍不住踮起脚尖往五月柱的方向，没看见空中飞舞的各种幻象，有些失望。
　　“没有。他还在表演。”普莉希拉瞥了一眼，笃定地说。她接过琪拉手里的东西，“走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