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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窗外的鬼本来排着队准备看新娘,结果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让它们都愣住了。

      所有鬼争先恐后地想看发生了什么,但因为断头鬼的脊椎碍在了窗户上,所以其他鬼只能把眼珠子抠出来放在窗边张望。

      池爻才平息了些,抬头就发现自己的窗户被镶了一圈眼珠子边,每一只眼珠子还咕噜噜地转个不停。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他伸手从枕边抹了一张符箓,一边将自己裹成一颗粽子,一般深呼吸:“说吧,你们是来干嘛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符箓附着的灵气极具威慑力,众鬼登时收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心思,摆出一副谄媚的模样。

      “新娘子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先探进来的断头鬼裂开唇,发出一声憨笑,“我们是主子派过来和你培养感情的。”

      池爻坐在床上,脑袋微歪,发出了疑惑猫的声音:“Huh?”

      什么新娘什么主子

      “你们这还有五天就成亲了,”断头鬼一个甩脖把自己的脑袋从墙上挣了下来,然后用黑发将眼珠子爆开的碎屑拢集,搓成一个圆,又安了回眼眶里,“为了你们的婚后幸福,主子认为有必要进行一些交流。”

      窗外凭空浮起了一张嘴跟着解释:“自从新娘子你在鬼域里闹了喜堂,毁了三拜仪式,主子就一直在反思研究。”

      喜堂和三拜仪式池爻还是知道的,他拿着符箓的指尖微微收紧,眼底泛起警惕的微光。

      研究什么?对付他的办法?

      结果窗外又传来一把脆生生的女音:“主子说他出生年月时间太久远记不清了,所以八字星座都没法回答,但测出了自己的mbti,是ENTP。”

      池爻:……
      还是个e鬼。

      这群鬼看着只有吃瓜八卦的气息,没有杀气,池爻犹豫了一下。

      符箓作为劾鬼神、镇压邪气的工具,每一张都需要灌注画符人的灵力,而池爻作为一个常年缺蓝的选手,每制作一张符箓都得用上十天半个月。

      平时遇到一般有攻击性的小鬼,池爻都是喂给金童,非必要不浪费符箓。

      ……偏偏现在金童又没了。

      池爻盘起腿,裹在身上的被子落了下去,眼皮慢慢掀起。

      他眼皮薄,视线稍微带点气势就很有威压,窗外的一群鬼被他的视线扫过,不由地收敛笑容,变得有些紧张。

      池爻最后还是决定不浪费资源,将符箓收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和他mbti不合,不用培养了。”

      众鬼面面厮觑,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忽然扒到断头鬼的脊柱上,歪着头骨问:“为什么呀?”

      眼看着又有鬼要闯进他房间,池爻抬手抓住断头鬼飘散的头发,铆足力气转了两圈,将它连着骷髅一同甩出了窗。

      “因为我是FUCK型人格,不兼容任何属性。”说完,池爻将窗户一锁,重新裹着被子躺下去。

      池爻本以为那条“迎亲队”也就来看个热闹,恐吓一下就完事。

      结果那群鬼非但没有受挫,反而越战越勇。

      池爻在窗户上加了几把锁,断头鬼就在窗户外用湿淋淋的黑发向他比爱心。

      池爻洗漱洗澡,水鬼窝在洗手池里,从水里把别着血淋淋心脏的“丘比特之箭”向他瞄准。

      池爻睡觉,血迹斑驳的残尸就在床底下阴暗爬行,等他实在忍无可忍朝床下比出中指,残尸就飞快地在他指头上套了枚白骨戒指。

      偏偏剩下的小纸人玉女在功能上是个文职,对鬼祟之物毫无杀伤力,只能起装饰挂件作用。

      甚至还欠了吧唧地火上浇油:“乖,你这是婚前焦虑。”

      然后就被池爻埋进了元宝堆里。

      天花板上群鬼乱舞,池爻躺在床上终于开始后悔。

      他当初就踏马不应该管江烛凛死活,一个人跑了算了。

      ……

      深夜。

      冷白的月光透过窗,落到主卧中间的江烛凛脸上,将他眼下的痣衬得格外妖冶。

      自从那天从鬼域出来,江烛凛就一直在做梦。

      梦里是高中时期,他穿着宽松的校服,站在围墙之下。

      虚幻的梦里时晴时雨,变幻不定,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围墙上出现的人。

      少年身手利落矫健,像一片轻盈的叶,肆意张扬地出现在碎星点缀的夜幕下。

      是十七岁的池爻。

      他额前的碎发被夜风拂开,露出紧致饱满的额头,漂亮的眼睛眯成月弯,一腿曲在身边,一腿垂下摇晃,懒懒散散地看着跟前的江烛凛:“小学弟,你们学生会也是要晚自习的吧,怎么每天在这里逮我的都是你啊?”

      江烛凛垂眸,才看到手里拿着的记录本,沉默片刻才开口:“因为你每天晚上都逃课。”

      话音刚落,少年就从墙头一跃而下。

      姿势明明挺利落潇洒,但落地时却总会滑在江烛凛脚边,然后池爻就会一边哎呀哎呀地喊疼,一边揪住他校服外套的袖口。

      他自下而上,扬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江烛凛,可怜兮兮地卖惨:“我已经摔了一跤,就当是我旷课的报应,这个因果已经闭环了,你就别记我名字了呗?”

      然后江烛凛就用手里的笔挑开他的指尖,冷酷无情:“高二一班池爻,旷晚自习一节,教务处检讨八百字。”

      “靠。”池爻没想到有人这么铁石心肠,顿时就不装了,从地上利索地站起来,“江烛凛,我哪里得罪过你吗,你非得每天来逮我。”

      江烛凛浓长的眼睫垂落在眼尾,堪堪落下一片阴影:“那你明知道我只守在这里,为什么不换个地方翻进来。”

      说完,他就把名册摊开,准备让池爻在自己的“罪行”后面签字画押。

      但他刚将笔记本递过去,池爻却反而扣住了他的手腕。

      江烛凛怔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想把手抽回去,却被池爻的另一只手按住了手心。

      “诶,小学弟,你这掌纹……挺特殊啊。”池爻一手握着江烛凛的手腕,另一只手沿着他的手心一本正经,“来,今天就当是我日行一善,我帮你看看。”

      少年的指尖干燥偏热,触在江烛凛体温向来偏低的皮肤上,宛如抚过水面的柳叶,带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即便是在时隔多年的梦里,江烛凛也很清晰地记住那种感觉。

      细微的痒,轻柔的烫。

      像是一根有温度的羽毛,让他无意识地收拢指尖,想要握紧。

      然就这么走神了刹那,江烛凛手里的记名册就被池爻顺走。

      大他一整岁的学长一边做鬼脸,一边得意地晃着手里的记名册:“哈哈,上当了吧!让你记我名字,明天再还你!”

      说完,就一溜烟地从小树林跑没影了。

      ……论池爻为什么遭人记恨。

      但江烛凛却没有去追,像是对他的戏弄习以为常。

      手里只剩一支笔,他轻描淡写地转了一圈,本想扫开掌心残存的感觉,但笔杆转了一圈,却突然变成了锋利的刀刃。

      他掌心的毫无预兆地被化出几道血痕,掌纹中那道和姻缘相关的纹路骤然从皮肉之中剥落,化为血肉模糊的细线,一路流淌落地,然后……

      顺着池爻离开的方向袭去。

      江烛凛意识到情况不对,刚动身想追时,却发现脚下的小树林骤然变成了水面。

      他双腿像千斤重,沉沉地被水里的东西拽着。

      他尝试着挣扎,却发现水中出现了一抹……面目狰狞丑陋的独眼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而他此刻就站在那锋利的犬齿之中。

      “呼——”

      急促的呼吸声打破梦境,江烛凛猛地睁开了眼。

      一般人从噩梦惊醒之后,身体也会一同苏醒,可他在睁眼之后,四肢却动弹不得。

      因为现在是四点四十四分,黎明,天际破晓前最昏暗的时候。

      江烛凛身体不受控制,意识却是清醒的,他维持着侧躺,视线一点点移动,缓慢地停在自己的正上方。

      此刻的床头上,一道石狮子的黑影攀坐在其间,黑影仿佛是活的不断往外飘散着煞气,唯独额头中间的独眼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江烛凛。

      自江烛凛十八岁之后,每一个夜晚,它都会出现在这里。

      江烛凛明明早已习惯这种注视,偏偏今晚因为梦到池爻而破例。

      ……不详的梦像一个预兆。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那抹煞气深重的影子才渐渐从床头散去。

      等江烛凛的手脚恢复知觉时,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鬼压床带来的强烈疲惫让四肢都有些酸胀,但江烛凛并没有继续休息,而是起身下床。

      他简单的梳洗之后,给司机陈恪打了个电话。

      “江总,您要出门吗?”

      江烛凛将脖子上的平安扣取下来,用一块手帕裹住,低声:“去池老太太的香烛铺。”

      黑色的宾利停到香烛铺时,才六点过半。

      陈恪本来还担心这个点铺子没开门,结果刚停车,就看到有个青年坐在门口,跟前还点着三根香。

      ……早上六点半香烛铺就开门了?

      这个季节六点半天还没完全亮起来,三根香的星火带着缥缈的白烟,将本就昏暗的光线映得更加模糊。

      他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就发现那青年身上披着一件素色道袍,手里握着一柄桃木剑,衣袂翻飞不断……像在做法。

      不知怎么的,陈恪隐约觉得有点鬼里鬼气。

      他刚想劝小江总等天亮些再下车,后座的人却已经推门落地,很显然就是冲着那个青年而去的。

      江烛凛刚下车,就感觉到香烛铺前与众不同的阴气。

      他皱了下眉,再抬头时,就发现刚刚还在香烛铺门口的池爻,手握桃木剑气势汹汹地朝他冲了过来。

      “姓江的,我和你拼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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