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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生情 ...

  •   岑洛不愿逼他,他们各退了一步,“既如此,多勉强都是无益,那就等择选新任点渡神裔一职的神官出现,你再将此玉牌归还也不迟。”
      云涵没法再推让。

      他虽有前因扰乱天劫,但也的的确确插手了人间的事,此事怕是在整个神州已经传遍了,若不惩戒,今后就会有神官效仿,这神州也不用再立那天规让其遵守。

      云涵考虑到了这点,便主动自请惩戒,岑洛让他去冰窟自省一月,正好待下月执明回来后再从冰窟中出来一同商议邪灵一事。

      *

      自那日过后,迟离就一直没再见到云涵,最开始他连半日都待不住就要吵嚷去见天帝,好几次都被岑宵拦下,再到后面听闻云涵只是被罚禁足在冰窟内自省时,他又几次想要去那冰窟,又是因找不到路,神州何其大,就算他可以飞,费了十日时间都没将神州飞完。

      更是没能找到冰窟在哪。

      途中他问过一些神官,大多无果,都像是故意躲着他,不给他说实话。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那些神官,谁让迟离以往太过于顽劣,更是怕他知道冰窟在何地时,会闲的没事干将那冰窟拆了,那样真的就是变相害了他。

      拆他们的殿倒是没什么,大不了与陵光神君或重华星君告一嘴,让他挨顿罚,这事就过去,可若是将冰窟拆了,那罪可就大了。
      冰窟相当于神州另一处牢狱,与天河不同,冰窟里关禁的是犯了天规的神官,可想其重要性,神官若是敢将冰窟拆了,那就是直接被贬,若是像迟离这样还未飞升的神裔,那就是直接被退人间,不再有受点渡的资格。

      迟离早出晚归,甚至有些时候根本不归,岑宵也拿他没办法。
      十日,迟离以往那么贪玩贪吃,在这十日竟是奇迹般不闹也不怎么吃东西。

      岑宵还以为是不是他因云涵被关禁的事太过于悲伤,所以才这么反常?可也不对啊,自己的孩子最是清楚,迟离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顽劣,心思异于常人,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那一套,胡编乱造矫揉造作。

      岑宵摸着良心说,如若有一天怕是自己出了事,迟离这小子也不会这么忧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时候。
      云涵用的一手好本事,竟是让迟离如此这般,看的身为他亲爹的岑宵都有些许酸意。
      认识云涵半年不到,才去陵光殿不过月余,竟能做到这个份上。

      一早,迟离收拾完就又要展现他能飞的技术,寻冰窟的几日,迟离竟是能熟练的掌握这飞行技术,再也不怕会被云雾遮住眼。

      岑宵一早便堵在殿前就为叫下他。
      也如他所料,迟离早早的就要出门。

      迟离见自家爹如门神般挡在殿前唯一的出口处时,他眨了眨眼,问道:“爹,你是有什么事?”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嗓子竟是有些嘶哑,想来是生了病,他毕竟是凡人身躯,生病是正常。
      岑宵于心不忍,迟离肉眼可见的瘦了。

      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早已备好的早膳,他说:“之前让你少吃些是为了以免你变成球,今日放纵你一次。”
      要是换作平时,迟离已经激动的如饿虎扑食般冲向那香气四溢的早膳,可现在他只是看了眼,选了个素包子咬在口中,边嚼着边头也不回道:“爹,我先出去一趟,不用给我准备晚膳。”

      若是放在平时,那晚膳也不过是一个馒头,可看今日这早膳的情况来看,岑宵晚膳时也是会备好一大桌。

      岑宵皱了皱眉,那大桌的早膳迟离就拿了个素包子?
      迟离即将路过他时,岑宵抬手拽住了迟离的细胳膊,将人拖拽进了殿中,将他重重按回那杌凳上。

      岑宵道:“不把这些吃完就别想出这殿。”
      他辛苦弄了一早上的东西,迟离说浪费就浪费了?

      迟离见着满桌的早膳糕点,觉得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于是自认为关心道:“爹,你是不是最近殿里祈愿多了,就,就忙的脑子不太好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岑宵:“…………”

      迟离实在没什么胃口,见他脸色不好,凭借自己那被揍的经验来看,很有可能会被赏一巴掌过来。
      等了半响,那巴掌没有如约而至,迟离从位置起身,连对这些早膳的留恋都没有一点半分。
      迟离说:“我真不想吃,还有事,就不陪您用这顿早膳了。”

      说罢他就要离开,岑宵开口道:“你在神州就算再飞个一年半载,也不能找到冰窟所在的地。”
      迟离顿在原地,他垂下那两扇羽睫说:“可我想。”

      他想去试试,万一运气好就找到了呢。
      冰窟冰窟,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里面定是寒冷的叫人无法想象,云涵习火,一年四季他身上都是热的,如若真去了冰窟,就和一只火鸟被丢进冰墙内自生自灭有什么区别。

      云涵始终是神,就算真被关在冰墙内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岑宵看的出,迟离这是关心则乱。

      “迟离,”岑宵抬手往下示意他坐下,见人依旧没有动作,就这么在桌前站着,似乎随时就要奔出这重华殿。
      岑宵无奈道:“将东西吃了,别浪费。吃完带你去冰窟。”

      迟离眼中有些不可置信,撞进岑宵那双不带谎话且又真的眸子时,他立马连什么该细嚼慢咽的通通忘之脑后。
      随即他狼吞虎咽,几次被哽住,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桌上的被他扫了个干净,嘴边还挂着糕点残屑,他也浑然不在意,抬手随意一擦,口齿不清道:“呲……完了。”

      这就是养大的儿不中留?岑宵带有落寞意味看了他一眼,迟离整个嘴里都鼓鼓囊囊,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一路弯绕,迟离发现去冰窟的方向是他走过很多次的地,只是再往前走就撞石墩上了!
      迟离想出声提醒他这貌似眼瞎的爹,哪料下一刻岑宵抬手流光溢彩,那石墩背后竟现出了一条新的路。

      迟离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在这神州许久,路过这条路没有十次也有八次,难怪他会找不到冰窟,也难怪他爹说再飞个一年半载都找不到此地,被结界笼罩的障眼法,他怎么可能找的到。

      他被带到了冰窟地,迟离在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岑宵嘱咐道:“只可待半个时辰,你乃凡人之身在里面待久会受不住,你爹就在此等着,若超过时辰不出来,以后你都别想再来。”

      “知道了。”迟离不等反应,头也不回冲进了冰窟里。
      岑宵真的是无奈抚了抚额,他也不知迟离这性子是随了谁。

      一进此处迟离发觉浑身都要被冻的僵硬,往里不知道绕了多少路,终于才见到了那日日夜夜寻的人。
      阻拦在他们之间的是这横空而起的冰柱,迟离的手不自主放了上去,上面凉的刺骨。

      云涵闭目端正着身子打坐在角落,眼睫早已结了一层寒霜,清冷的面庞丝毫没有动容。
      迟离看的清楚,他身上穿的还是那日返回神州时所穿的长衫,这时迟离才发现,他穿的向来很单薄,只是此刻长衫外竟有件大氅,此物不像是陵光殿中所有的,倒像是归星官的衣物。

      迟离沙哑唤道:“神君。”
      闻声,云涵掀起眼帘,似是对于迟离的到来有些意外。
      云涵身子没动分毫,只问:“你怎么来了?”

      迟离喉间一紧,他怕云涵会让他走,连忙道:“我闯祸了,我爹将我揍了,然后他就罚我来此地面壁思过半个时辰。”
      云涵:“……你闯什么祸了?”

      那一瞬间,迟离近乎在脑中想了无数遍可编的话,他想了个较为严重的又不能让云涵起疑的。
      “我……我将我爹的法宝摔坏了。”
      “什么法宝?”

      什么法宝能让岑宵大发此怒狠下这个心将迟离关这冰窟?
      在外的岑宵狠狠打了个喷嚏,他当然不知迟离此刻在里面胡编乱造胡言乱语。

      迟离道:“白玉萧。”
      白玉萧乃是随着岑宵飞升时伴于他身边多年的法宝,是不可能会被迟离摔坏。
      云涵也不拆穿他,整个冰窟中静的连呼吸声都异常清晰。

      迟离只望着他,分明是有许多事要说,可此刻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按以往他的行事,定是会将这几日怎么辛苦找冰窟的事告知这被关押在此的云涵,他一向认为既然做了,那就一定是要让那人知晓,但现在不同,若是说了,多多少少还会有些言不明的情绪在里头。

      云涵缓缓起身,走向那愣头青。
      迟离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便凑上那冰柱,就差一点的距离,那冰柱就要怼他脸上了。
      此地寒冷至极,他的手仍然握在横空的冰柱上,一时间竟不知他是不是傻的,被冻的通红也不撒手。

      云涵顿足在他们二人隔绝另一头的冰柱旁,羽睫上的冰珠顺着他眨眼早已消失殆尽,能看的只有他那被冻的没一丝血色的面庞。
      “重华星君除了让你在此待半个时辰可还说什么了?”

      迟离不知他为何要这么问,便摇了摇头,云涵抬手透过冰锥俯身在他额头处轻轻一点,轻声道:“既如此,重华星君应当是不会多加惩治你什么,只是下次可不要这么急躁。”

      迟离扬起的脑袋僵住,眉心处还有那凉的彻骨的余温,他笑了笑,道:“谨记神君所言。”
      说话的那一瞬迟离又是一愣,他松开冰柱,摸上自己的结喉,惊疑万分。

      云涵竟一眼就瞧出他病了,那眉间一点就同药剂般注入了他体内。

      嗓子只不过是又疼又哑,这么小的一点事,云涵他竟会瞧出端倪并浪费神力替他医治。
      迟离想,在这冰窟中如此冷,他都没有用法力取暖,却在此时用法力来给我治病?!这事就算放在我亲爹身上,他也只会让我多修养,哪会费那个功夫用法力来替我医治,还会说什么皮糙肉厚生了病也无大碍之类种种的话。

      云涵说:“回去吧。”
      这是云涵对他所说重复最多的话,迟离摇头,故作可怜:“不行,我爹让我在这里面反省半个时辰,时间还没到,若是出去了他会揍我的。”

      “……”云涵拿他没了办法。
      迟离被冻的鼻尖泛红,与上次见瘦了不少,云涵只大抵猜测是因在界下时他被郭大姐溃烂的皮相人脸吓住,犯恶心吃不下饭,这才会瘦这么多。

      云涵有意道:“上次那套剑法学的怎么样?”
      上次不过是迟离第一次所接触的剑法,练了无数遍,一直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原是在启东时,迟离正好要以此来简练自己,哪曾想那软剑竟如此不经使,还没怎么用就坏了。

      “我觉得无人能敌。”又怕这么说太过于狂妄,惹人生气,他又改口道:“还行的,若是对付寻常人,那定是不在话下,可若是对上神君,那就无处可使。”

      云涵:“…………”
      他的狂妄改不改口,都显得格外露头。
      云涵道:“说大话。”

      迟离也不争辩,过往他是想装作个什么也不会的蠢货实施他那计策,可现在云涵都看透了他的底,还装什么小尾巴狼。
      他自认为那剑法的确已经是练到如火如荼的地步,也就想让云涵知晓,自己并非比那什么帝君弱,想必再过些时日,他定是能成为这天上地下最厉害的那位,什么鬼王,什么爱徒,都不能与他匹敌。

      “我才十四,再过十年二十年,一定不会比旁的谁差。”迟离目光炯炯盯着那比自己高,又如此耀眼的神,哪怕就在这冰窟中待了这么多天,哪怕云涵脸上无血色,他都是那最夺目最让人仰慕的,光是站在那处就能让迟离移不开眼。

      云涵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和旁的谁比,因那少年的好胜欲?
      迟离不解释,他抿了抿唇,几乎是渴求:“神君,再等我一些时日,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你别丢下我。”

      云涵掐算了时间,离下任点渡神君的出现也该有些日子。
      他道:“别乱想,你还未下界,我就不会弃你在这神州。”

      迟离知他是误会了,可也不说话,点了点头。

      云涵手中现出把雪亮的长剑,将它递在迟离面前,道:“那套剑法使给我瞧瞧。”
      迟离接过剑,只觉得这剑身极其长,他拿在手里份量却是极轻,按云涵的意思,他退开距离,站在安全处实现了他那一直想大展身手的宏图。

      期间云涵并未开口点拨他什么,几轮下来后,已经是大汗淋漓,此处冰窟竟是让迟离活生生练出了汗,竟一点也不觉得冷。

      岑宵就要进里面逮人时,窟口处迟离心情愉悦,三步一跳就往他这边来。
      岑宵见他这副汗沁沁模样,惊恐道:“你去里面做什么了?出这些汗?”

      “秘密。”迟离微笑与他错肩而过。
      岑宵“嘿”了声,他有种错觉,迟离这副样子完全像极了当年他与迟离的娘幽会成后的喜悦。

      只是“幽会”?这个词也未免太恐怖如斯了,岑宵只得将这念头甩走,疾步跟上迟离,再靠近时,一掌拍在他后背上,才发觉这小子稳稳当当,竟没被他这一掌拍的踉跄,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迟离的本事。

      迟离笑吟吟也不去望他,只道:“爹,我记得你殿里有上好青木,给我看看呗。”
      岑宵头皮一麻,那青木可是觅寻这神州大地几百年才寻到的这一块,何其珍贵,当即就道:“不给,落在你手里,那就是暴殄天物!”

      “别这么小气,我日后一定会给您寻一个比青木还好的孝敬您。”
      “等你日后寻到了再说。”
      “……”迟离恨恨道:“你若是不给我,我就去其余神官那掀顶,反正现在陵光神君在冰窟里,没谁能给我担祸事,他们就会去你殿里要个说法,让你不得安宁!”
      “迟离!”岑宵真是觉得这儿是给他的惩罚,分明自己喜静,怎么就有这上窜下跳,净瞎整事的儿子。

      “你给不给?”迟离已经是打算耍无赖了。
      若自己爹真不给,他也会真的去到处惹事生非。
      他可是做的出来。

      岑宵认了栽,自己的亲儿,总不能真打死,也算用青木换个短暂的清静。
      “给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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