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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忏悔 ...

  •   弑神水倒灌三界,纵使所有神官全压上了神力都只能缓慢这速度,得不到根解。

      木擎在鬼场的屋顶上坐了一夜,望着远处来往鬼神的纠缠,他懒散饮了一口酒,继续看他们的吵闹。
      神官来鬼界全是为了让云涵出手解决弑神水一事,小鬼们自是不肯退让,在祁天的带领下,双方吵的面红耳赤,甚至还有的动起了手。

      “什么个傻逼玩意,舔着脸上赶着找揍。”祁天揉着手腕,脸上挂了彩,这一战想必是双方都没讨得好。
      “就是,就是,天庭竟养些道貌岸然的小人,还是祁大人英勇。”一众小鬼簇拥祁天路过鬼场。

      房梁上的木擎挑了挑眉往下方轻唤了一声:“祁天。”
      闻声,祁天仰头看去,撞上了一双温和的红瞳,是祁天很久未曾见过的。

      祁天飞身上了房梁,恭敬道:“大哥有何事吩咐?”
      木擎坐正了身体,手中一壶酒只剩一口,他放在身边,问道:“此次事你怎么看?”

      祁天皱眉,原本的凶相因他这一皱就更显得煞气逼人:“神州那群狗日的,全他妈是酒囊饭袋,出了事竟想让陵光……”
      话说出口,祁天立马意识说错了,连忙改口:“……宗玄!他们竟然还有脸舔着上前找宗玄善后!”

      木擎半仰着头,一眼就能看寒间炼狱外防御的紫极光,他微眯双目道:“弑神水一事是焉时弃临死前干的。”
      所以,那些神官找云涵这主魂去解决好像也能说的过去。

      “大哥,焉时弃并非宗玄,他们二人从不相同,这不是你一早就说过的?”祁天望着他。
      木擎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他说过的,可今时今日他竟觉得此话就是诓骗外人的,亦是诓骗自己的。

      焉时弃由何而来,他自己最是清楚。

      每任水镜主都有恶灵,木擎自己也不例外。
      当时是岑洛净化了他的恶灵。

      待云涵降世那日,木擎藏在心底的仇怨逐渐升起,他恨天庭对水镜的屠戮,恨外界对水镜主的打压谩骂,更恨岑洛的趁人之危领着众数神官攻打水镜,让他不得不妥协与天庭做了交易。

      云涵的恶灵可以靠净化解决,可木擎却选了最凶险的一条路。

      他分离了这恶灵,他想报复天庭。
      看着云涵一步步成长,总是天真想去救水镜,改变这世间对水镜的敌意。
      那半大还没有剑长的身量,都说云涵天赋异禀,只有木擎清楚他在无数日夜中苦苦修炼,摔倒了又爬起,几次铤而走险险些没了命,恨不得将自己修行时间掰成两半。

      那时木擎觉得这小孩真是又烦人又倔,老是追着他问东问西。
      再后来,木擎不忍再继续,他忧心看着云涵闯出了鬼界,去到了人间,历经千辛万苦创建门派,身边也有了关心他的朋友。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木擎不再执着报复天庭,他想就这么平静下去也是好的。
      直至云涵飞升,平静被打破,水镜主居然成为了天庭神君,多么讽刺。

      云涵想做什么由着他去就好,木擎以为只要压住藏在水镜内的恶灵,一切都会好的,不会有谁发现他水镜主的身份,大家都会以为他是从水镜出来的妖兽,会看在他为天庭劳心神的份上善待他。
      木擎是这样欺骗自己的。

      后来的种种,木擎发现天庭对云涵的虚伪,监控,他无数次想让这朱鸟兽回鬼界,可他倔到骨子里,不肯回来。
      恶灵被剥离主魂就很难摧毁,木擎无奈只好守住水镜内的恶灵。

      再到今日发生的一切,他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祁天——”木擎轻声道:“云涵这人性子其实不好,他能和归尤巳成为朋友是因为这两人脾性相同。”
      祁天不明白,皆传闻归尤巳是天庭脾性最差的神官,而云涵则是最好的,从不会发脾气,几乎有求必应。

      “水镜主的身份让他将自己脾性收敛,归尤巳能随心所欲,可云涵不能,压在他身上的责任令其顾首顾尾。总是想做的再好些,这样就能改变些什么。”

      祁天颔首,他有一次见云涵时就觉得这人不好招惹,那是在鬼界,云涵用了宗玄的身份与他大打出手,那时的云涵才是真正的他。

      “他不似我,认准的事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去做,不会退缩,不会认命,不会低头。”木擎视线移在祁天身上:“日后你还得多让着他些。”

      祁天:“……”
      “大哥。”祁天敏锐道:“你出什么事了?”

      木擎扬洒一笑:“我能出什么事。”
      虽此话祁天将信将疑:“那你怎么说这些像极了遗言的话。”

      “咒我呢你?”木擎摆摆手,示意他下去:“行了,我也有些累了,去做你自己的事。”
      祁天觉得奇怪,他三步一回头没见着木擎的异样才放心走了。

      弥沙河上疾风闪过,不等驻守的神官看清,木擎已经闯入了天河。

      石耀冀与白俊熙冲在前方引领着弑神水的方向,身后无数为其护法的神官。
      眼见控制不住,白俊熙收回法力,他冷然望着巨大的漩涡于天河顶端,一旦他们的力量全撤回,漩涡积攒的弑神水将倒灌整个三界。

      白俊熙突然收回的力量令在场的神官更加吃力,石耀冀皱眉看他:“你要做什么!”

      “曾经我说过,神君的存在是为对抗邪灵。”白俊熙死死盯着漩涡,他道:“其实不然……神君的存在是为护界下百姓无恙,是为给天庭各路神官必要时的相助,这相助哪怕需要自己的尸身为垫脚石,也当义不容辞。”

      石耀冀有些慌乱,想撤出法力阻拦白俊熙,可一股力量死死压着他,叫他无法动弹。
      石耀冀回想当天白俊熙拽住他,不让他当这出头鸟,不让他将弑神水引到自己身上,白俊熙那时宽慰他:“你现在去就是送死,再等等,天帝会有办法,再等几日,你我的法力足够撑十天半月。”

      可现在呢,白俊熙压住了他,不让他当这个出头鸟,他自己却要去送死!
      石耀冀哑声道:“你回来!我们再撑些时日,会有办法渡此劫!”

      当初是白俊熙劝他,如今是他劝白俊熙,当真是轮流转。原以为会桥归桥路归路的二人因弑神水一事,过往种种全然在此刻冰释前嫌,他们又仿若回到了那时与邪灵对抗那段日子。
      石耀冀不再去纠结白俊熙这些年所做的事,那是他的选择,他选择站在天帝那边,而自己选择站在迟离这边,谁都没有错。

      纵使道路不同,信念始终如一。
      所做一切皆为三界众生,哪怕曾经他们踏错路,也在这时清醒了。

      漩涡中一道红色法力袭去,打断了所有神官的施法,他们愕然望向法力的主人。

      青绿衣袍加身,腰间鬼王令刺眼,未看清来者的脸,他们皆以为是云涵,在场的人瞬间松了口气。
      石耀冀察觉不对,他注视这身影:“不是陵光。”

      纵使出招法力上有些相同,细看却大为不同。
      白俊熙怔住:“是木擎。”
      此话一落,原本松了气的神官倒吸一口冷气。
      在场神官皆以为他是来捣乱的。

      木擎掌心萤流旋发出骇人刺骨的力量,所有法力逆流而上,红光越燃越烈,他口中溢出黑血。
      他习水,超控水行术,可在此刻逆行使火行术使法力大增,身体必遭反噬,纵使有萤流旋,在这弑神水的摧残下也会被腐蚀。

      白俊熙沉声道:“他在炼化自己成为弑神水容器。”
      在场神官大气不敢喘,他们静静望着木擎所行之事,各个手心捏了把汗。
      原以为是敌人的木擎此时成了战友,令他们百感交集。

      烈火烧的旺,没有任何神官能靠近,噼里啪啦炸响声中,他们见着漩涡中还有一人,那人背着光将木擎打出漩涡,而他自己则留在了烈火中。

      木擎愕然看着面前出现的人,他没反应过来,岑洛怎么会来?他身为天帝怎么能成为容器?
      肩臂被烧伤的疼痛令木擎回过神,隔着熊熊烈火,他缓缓道:“神州不能没有天帝,你守的责任不要了吗?”

      几乎是很轻的声音回他:“天帝谁都能当,这容器并不是谁都能炼化。”

      木擎怔愣片刻,他与岑洛立场不同,在外人眼里,他们斗了千年,鬼界与神州开战一触即发,可这千年来,纵使再不合,也未曾开战,他们一神一鬼心照不宣。

      “岑洛——”木擎问他:“你这是在嘲笑我的愚蠢吗?”
      岑洛没回他,木擎声嘶力竭道:“我成神成鬼,灰飞烟灭与你又有何关系!你偏要多管闲事!”

      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留解释。
      但凡当年岑洛与他解释了为何要攻打水镜,他也不至于心生怨恨想要报复天庭,剥离恶灵,害了云涵,也害了无辜的众人。

      岑洛叹息:““天帝”二字责任太重,执念太深,困住了所有在这位置上的神官。”
      木擎道:“你是在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找说辞?”
      隔着火焰,岑洛深陷漩涡中,他将木擎隔绝在外,相望的数眼也令他想通了:“是我自大,以为能掌控世间一切。”

      以为只要一切解决源头,就不会出事。
      在水镜主上岑洛解决了木擎水镜主的身份。
      在神州云涵开始反抗,不再听令,也不再忠于神州,岑洛便想除掉这有万分之一危害三界的陵光。
      他不允许有谁跳出他的掌控。

      执念太深,困住的又且是他。
      眼看漩涡的水聚力而成,木擎极力伸出手拉住岑洛,可永远只差一步。
      岑洛承受着弑神水倒灌的力量,他垂眸不发一语。

      木擎在空中的袖子被火焰包裹,他酸涩道:“这又算什么?临死前的忏悔吗?”
      可岑洛将他拦在了弑神水外,成为容器的只有岑洛,死的也只有岑洛。

      “我向你道歉。”岑洛说。
      木擎没反应过来:“……什么?”
      岑洛身体逐渐被大火烧的透明,他忍着锥心痛道:“我向千年前将你困在陵光神像内所说的那些话道歉。”
      木擎头皮发麻:“……什么话?”
      他大多已经不记得了。

      “陵光本该有着肆意的神途,是你的自私将他困在了水镜。”岑洛说的艰难:“不是你自私,是我将他身心囚禁在神州,不允许他行差踏错,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

      他害了云涵,险些将人残杀在凤凰树下,如今回想起来,幸好,云涵逃脱了。
      愚蠢至极的从来不是木擎和云涵,而是那执念太深成心魔的自己。

      火势将所有的执念不甘葬在熔炉中,随着弑神水的倒灌一拥而上,天光乍现,驱散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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