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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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表示并不想搭理他。
少年微微抿着嘴唇，两颊露出一点点凹陷。很久以前的人们把这叫作酒窝，上将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太贴切了，那两个小窝就像盛满了果酒一样甘甜。
“上将，您身体的伤势恢复良好，但精神力的损伤依旧没有好转，也许您应该按照医生说的那样戒酒。”尼克管家正在认真地工作着。
帕克斯上将还在盯着少年观看，并未回答他的提议，或者说是故意逃避这个提议。
戒酒？怎么可能，没有这样开玩笑的。酒是他永远的好伙伴，相传优美的戏剧就是起源于酒神祭祀，他只是多喝了一点戏剧的起源而已，又有什么坏处呢。
尼克早已习惯他的装聋作哑，打开舱门请他出来。“如果您不遵守医生的叮嘱，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换一任雇主。”
“哦，亲爱的尼克，你放心吧，我再活一百年都没问题。”上将从里面跳出来，姿势十分矫健。
他拉住少年的手腕，“去吧，像我刚才那样做。不要害怕，你看我完好无损，一点问题都没有。”
尼克不理解为什么他明知少年一个字也听不懂，却还聒噪地不停絮叨。人工智能发展到这个阶段，他不理解的东西还是很多，或许这是因为人类实在太复杂。
少年手足无措地躺进治疗舱，像木偶人一样僵硬，当舱门关上的时候他明显开始惊慌地发抖，拍打着舱门试图逃出来。
“不要害怕，两分钟就好了。”帕克斯上将站在门外安慰他。
如果少年能听懂的话有可能会起作用，但很显然他听不懂，所以上将的安慰丝毫未能减轻他的恐慌。
“他看起来像是患有幽闭恐惧症。”尼克说，“又或者是某种创伤应激，总之他的精神状态和您一样不太好。”
“尼克，你的制作者真的不是乔纳或者他的朋友吗？”
“让您失望了，乔纳先生并不认识我的制作者，但我想他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帕克斯上将被一个机器人怼得无话可说，该死的乔纳·贝莱斯，他把这一切怪罪于那位总统府发言人，他的毒舌总能让上将哑口无言。
天知道乔纳先生多么希望他永远哑口无言，如果毒舌能达到这个效果的话，乔纳愿意每天早晨喝一杯剧毒的变异绿叶蕨草汁。
“他的身体状况还算良好，稍微有些缺乏营养。”尼克继续说。“大脑神经没有异常，但是一丁点精神力都没有。他可以去申请联邦最高一档的救助金了。”
“哦，等一下。”尼克放大屏幕上的画面，在少年的后颈上看到一个极其微小的红点。“这个东西……上将，你觉得这像是虫子咬的吗？”
“我是从树林里发现他的，被虫子叮一口也正常。”
“但你忘了上将，除了您的庄园附近，其他地方的虫子都被愤恨的居民们用强力药剂消灭掉了。”
尼克看向帕克斯上将，这位上将终于慎重起来，“你说得对，再仔细检查一下。”
医疗舱中的少年发现有两只机械臂从舱体内壁伸出来扣住了他的身体，瞬间更加焦躁地挣扎起来，然而根本挣扎不开。
看不见的攸米机器人从后颈的红点钻进去，晶体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一片人体组织。随着机器人的深入，画面上显示的细胞开始出现异变。
“这里，有一颗隐藏极深的虫卵，看起来和细胞一样。”尼克锁定屏幕中心，放大，一颗白色的物体正在蠕动。
“呵，真没想到我随便捡一个人都能遇到虫族的阴谋。”帕克斯上将嗤笑着说。“进行手术把虫卵取出来。”
攸米机器人开展工作，将白色物体灭活取出，随即进行销毁。虫卵的生命力异常顽强，即使在条件恶劣的太空中也能保存下来，所以发现之后必须立即毁灭，不能留给它任何存活机会。
尼克点击按钮，医疗舱开始第二次扫描，这次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常。
他打开舱门，少年仓皇地爬出来，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
“不要害怕宝贝，你看你不是一点事也没有，虽然差点成为虫族的宿体。”帕克斯上将把他抱起来。
少年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揪住他的衣领，身体还在轻微地发抖，真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动物。
帕克斯上将说着体贴的话，努力安抚他的情绪。而少年眉心的一小块皮肤诡异地鼓胀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包括少年自己。
上将走回客厅，将人放到沙发上，开始思索怎么处理这个小家伙。
无法沟通，无法交流，而且被虫卵附体过，身份十分可疑。他扫描了少年的容貌进行信息匹配，不出预料地没有和任何登记过的公民信息匹配上。
想了又想，上将决定还是先把人留下，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当然是放在自己身边才比较放心。
绝对不是因为他非常喜欢少年的脸。是的，他怎么可能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呢。
“我决定给你取个名字。”上将看着少年的脸，“让我想想，是叫你闪光的湖水，还是樱桃甜酒呢？”
“或许您可以给他一个人类的名字。”尼克精准地建议道。
“是的，但你不觉得他的眼睛真的很像两汪幽深的泉水吗，不过我也很喜欢他的酒窝，你觉得如果我把樱桃酒倒进去会怎样？”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上将感到十分遗憾。
少年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情绪逐渐平复下来，颤抖的身体稍微舒展。
帕克斯上将望着他的黑发和洁白的脸庞，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名字：“叫他阿兰好了，艾伦的变音，兰的发音更适合他的气质。不是吗？”
这个名字有容颜俊美好看的寓意，很显然上将先生不小心流露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尼克管家对此表示：“您开心就好。”
帕克斯上将愉快地对少年说：“很好，那么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就是阿兰了。阿兰，听到了吗，这是你的名字。”
上将一边说着这两个字，一边指着少年，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少年明白“阿兰”成了他的代名词。
他重复了几遍之后，少年终于有所反应，抬头看向上将。
被那双幽深却澄净的黑眸盯着，帕克斯上将没缘由地升起一阵想要在他面前表现的幼稚冲动，于是露出自以为最英俊的笑容。
凭良心讲，上将的确长了一张英俊的面庞与一具强壮挺拔的体魄，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像流淌的蜂蜜一样甜美。他的下颌线和肩颈的比例尤其优越，穿着材质柔软的衣服勾勒出的线条结实而流畅。只不过，他高挺的鼻梁和过于锐利的眼眸使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相处。
少年触电似的瑟缩地收回目光，又像只刺猬兽一样蜷成了一团球。
上将郁闷地收回笑容，什么意思，他有这么恐怖吗？
就在上将锲而不舍想要获得阿兰的好感时，尼克管家再次敲响了客厅的门：“上将，利尔小镇的镇长前来拜访您。”
上将并不意外地站起身，“我就知道奥列弗先生会过来，尼克，麻烦你再去准备一份下午茶，否则古板的奥列弗肯定会认为上将的府上没有礼节。”
他们忙活起来，只有阿兰不知所措地跪坐在沙发上。上将似乎把他忘了一样。
片刻之后，一位衣装正式且严谨的老先生走进客厅，严肃地与上将握手。
尼克管家端过来下午茶的点心和热茶，请他入座。
奥列弗镇长摘下自己的帽子，问候道：“上将近来身体如何？”
帕克斯上将耸耸肩，“如您所见，我非常健康，镇长先生。最近正是六月菜收获的季节的吧，镇上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今年收成很好，明天我们的成果会运上星辰号飞船，送往联邦的各个行政区，说不定还能有幸端上总统先生的餐桌。”
“呵，那可真是对美味菜肴残忍的浪费。”帕克斯上将毫无尊敬之意。
奥列弗镇长嘴角抽搐。上将与总统的矛盾和他的独特爱好一样曾在星网上引起广泛讨论，即使他们身处偏远的农业星球都有所耳闻。
一本正经地寒暄过之后，镇长先生终于进入正题。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阿兰：“听玛丽安说，您带回来一个黑发少年，就是这位小伙子吗？”
“哦，感谢道森女士提前帮我传递消息，她可比我腿脚快多了。”上将揽住少年单薄的肩膀，骄傲地介绍：“他的名字叫阿兰，我在科沃尔特居住的时间，他可能会一直常伴我左右。”
“按理说我们不该干涉上将与何人交际，但是，”奥列弗镇长注意到阿兰的眼睛也是黑色的，这可真是糟糕的颜色。“但是上将，与虫族的战争刚刚结束，我想镇上的人们不会对黑色有好感，或许您可以考虑让他换个发色？”
可惜镇长先生面对的是帕克斯上将，如果是其他上将可能就同意这个建议了，但亚历山大·林·帕克斯不一样，他对黑色情有独钟。
与众不同的帕克斯上将拒绝道：“很抱歉，但是我不准备给他更换发色和瞳色。黑色很漂亮不是吗，为什么要换？”
“您知道这是因为人们对虫族的厌恶”
镇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上将打断：“恕我直言，对颜色的歧视是种非常错误、非常狭隘的行为。我是上过太空战场的人，我见过五彩斑斓的虫子，难道你们要因此歧视所有色彩吗？”
“但您知道黑色是最多且最恐怖的……”镇长先生在上将的凝视中闭上嘴巴，“好吧，看来我无法改变您的想法。”
“我也非常遗憾自己无法改变你们这些愚昧落后的认知。”帕克斯上将还是这么会说话。
奥列弗镇长明显有些生气，但他没法儿对帕克斯发火，这位上将向来无法无天，我行我素，就连总统都不放在眼里。
恼火地吃完下午茶，奥列弗岑中提出告辞，帕克斯上将打发尼克送他离开。
“亲爱的，我刚才表现得多么坚定无畏，勇敢地捍卫了你保留发色的权利。”上将对无辜且茫然的阿兰说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来有必要教你学习联邦通用语。唔，没想到这辈子我还有做老师的机会。你知道以前我的语言学得有多糟糕吗，希望我不会把你带入歧途……”
上将先生又开始喋喋不休。
而此时小镇的人们正在听玛丽安转述奥列弗镇长与帕克斯上将的交涉，鬼知道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奥列弗口中得知这些细节的。
总之，最多一顿下午茶的时间，整个小镇都知道了在此地修养身体的一位无所顾忌的上将带回来一个黑发黑眸的不祥少年。
有些人早就听闻这位上将的行事风格，对此感叹了一句“果然如此”而后便无其他。有些人却并不了解那些传闻，于是玛丽安·道森发挥作用的机会又来了，整个傍晚她都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位上将的“丰功伟绩”，直到她的小女儿喊她回家吃晚饭才意犹未尽地闭上嘴巴。
今天她们家的饮用水源恐怕要多消耗好几升，以帮助道主人缓解说话过多的嘴巴的干渴。多么神奇，在对其他人“科普”的时候她丝毫没感到渴，在走回家的路上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
但她仍在不停地说话，对自己的小女儿说：“比起阿兰，其实我认为更适合用阿德里安称呼那个男孩，黑漆漆的夜晚就如同他的发色一样，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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