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民俗杀回侦探界》任从墨

2、重生试炼

　　林水水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回来了一些，至少记得自己死前的情景了。那时她接了一个很复杂的案子，最后不慎坠入凶手圈套，她直接被做成了一个人体娃娃……

　　或许是这段记忆太过沉重，林水水选择了忘记。但这个时候，她也发现了一个新的细节。

　　上一世的她，成名后是很少亲自接“老妇之祭”这种简单案子的，也不是瞧不上，只是这些小案，基本上都交给她的弟子们做了……

　　林水水在原地蹲了好久，双手一直插在头发里。卿无鱼还没走，但也不再做无谓的尝试了。两个上辈子斗了十几年的宿敌，没想到真的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女郎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张白纸，“林水水，地府有鬼大人在核查命簿的时候，发现了你前世破案救人攒下的功德，因此特准许你一次重生机会，只是并不是平白给你，会有数目不定的考验。”

　　林水水抬起眼睛，方才哭过的水气仍在，闪闪发着光。她默不吭声地站起身来，随手在身上掸了几下。

　　女郎：“只是你所在时空已经清除了你的痕迹，所以阎罗大人为你安排了一个新的时空。”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书，却故意把书名挡住。

　　“等你顺利通过考核，才能知道你新身份的剧情。"她将白纸递给林水水，"祝你好运。”

　　大悲之后又是大喜，林水水反而有些懵然，她看着那张白纸，上面只有两个字。

　　“背阁。”

　　背阁，是民间过节时在街头表演的庆祝戏，由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组成。表演时，成年人的肩背上会绑上铁拐支架，将孩童的腰部绑到支架上，通过肩膀的晃动来促使孩童扭动，引人发笑。「1」

　　作为一个“行走的民俗大全”，林水水对这些自然熟稔于心。她闭上眼睛，轻轻呼了口气，等再次睁开，眼前早已经改天换地，人语喧嚣。

　　这是一个集市，热闹非凡，一连的灯笼烧向前方，烛光燎原，倘若在空中俯视，就如同汹涌山火，烧亮了星夜。

　　林水水慢慢走着，四处观察。如果是要演背阁戏，那应该是需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的，当然在这里是一个小鬼。

　　感受到背后传来丝丝寒气的时候，林水水知道小鬼已经在身后了。她也没有转头去看，只顺着小鬼手指的方向找到了化戏妆的地方。

　　里面不大，到处都挂着戏服，色彩斑斓。进到幼童上妆的小屋，只见正中放着四个梳妆台，镜子两边燃着两支粗大的红烛，反射的光就像血一样。

　　林水水已经习惯了。

　　她放下小鬼，这时，戏装的后面走出来一个瘦长男人，红光映照之下，就像是一个僵尸。

　　他站着不动，看样子是在等人。林水水有些疑惑，但还没问，瘦长男人就道。

　　“赶着重生的，可不只你一个！”他声音尖声尖气，像个死去的太监，比活阉人还有阴气儿。

　　约莫等了一刻钟，有十几个鬼姗姗来迟。但一共就只有四个座位，林水水已经占了一个。后到的鬼看向她的神情就有几分复杂，毕竟谁也不知道如果抢不到这次机会，结果会是什么。

　　瘦长男人道：“一次只能有四个孩童化妆，你们自由分配。不选的视为自动放弃……”他咧起嘴，牙齿在红光中一闪。

　　“放弃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后续又来了一些参加试炼的鬼，一共被分成了六组，多的三位自动归到了最后一组。

　　他们排队在门口等着，在鬼差的操作下根本听不到屋里的情况，也就不会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

　　屋里，瘦长男人束手站着，高声喊道：“梳上头一头，来年顺溜溜！”

　　此话就像是发号施令的旗帜，第一波试炼的鬼们都瞄准了梳妆台上的梳子。

　　林水水想了一下，试探着在小鬼头上梳了几下，确定没有问题，才继续梳了起来，将小鬼本就零散的头发，弄得跟三毛差不多了。

　　但镜子里小鬼好像很高兴似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嘴角缓缓上扬。

　　瘦长男人再喊，“梳头不画眉，夜里会见鬼！”

　　“这不见着鬼呢。”林水水腹诽了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将眉毛画上了。

　　“梳妆不点嘴，有头没有尾！”

　　喊到第三句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就像是锯齿在心脏上刮着，凄入肝脾。林水水怔了一下，下意识往瘦长男人看去，而对方就好像没听见一样，淡然地道。

　　“做什么事都不可迟到。”

　　林水水大概知道了惨叫的原因，快手快脚地给小鬼点上了唇，小鬼美滋滋地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上妆又上装，心里不发慌！”

　　林水水想了一下，把目光投在了那两排很大的衣橱上。

　　衣橱很大，两面墙都是，有的是打开的，有的关着橱门。因为方才的惨叫声，这次没人敢打开那些紧闭的，都小心翼翼地在外面的衣服里寻找，唯恐触犯了什么禁忌。

　　但就算这样，衣裳的数量还是多到不容想象，而且色彩丰富，四人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

　　林水水本能地想去往瘦长男人那里寻找提示，可没成想，转脸时只看到了一个双眼空洞的枯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旁边！

　　他眼里没有眼珠的光泽，只黑黑的两个大洞，慢慢靠近了林水水的耳朵。

　　“上下清一色，保证都能过。”

　　参加试炼的四个人都收到了同一句话。林水水犹疑了下，但其他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按着给小鬼用的胭脂颜色，开始找同色系的服装，只是屋里的红烛影响了他们的判断，一时间很难找到。

　　林水水也跟着他们一起找着，但她比较幸运，因为黄色相对比较好找。就在她想要拿出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她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慢慢闭上了眼睛。

　　只见眼前屋子里的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没有了红光，她手里看起来是黄色的衣裳，其实是绿色的。

　　“红色混绿色就是黄色？”她灵光一闪，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原理。在红光的干扰下，基本上所有颜色都会产生变化，而如果按红光中的颜色去拿，答案一定是错的。

　　她睁开眼睛，迅速将黄色戏服放回原位，旁边的鬼已经在给小鬼换了。她想去提醒一下，却没想到，瘦长男人那张干尸一样的脸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不选？”

　　“五、四、三、二……”

　　没办法，林水水只好在最后一秒，抓住了一套橙色戏装。

　　她看了剩下的三只鬼，只有一个是选的其他颜色，但很可能是瞎猜，与小鬼的胭脂并不是"清一色"。而至于剩下两位，则都是按红光中的颜色选的。

　　林水水喟然叹息，背过身去，因为她大概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重生试炼，可以说是天上掉下的一个馅饼。你抓住了就是运气，但抓不住，或许一个馅饼也能成为催命符。

　　咔嚓——

　　除了林水水，其余三人梳妆台上的镜子同时出现了裂纹，里面咭咭咯咯地响起女子的笑声来。

　　哗啦——

　　镜子碎片轰然落下，碎了一地，那三只鬼感觉不对想要逃跑，但他们面前均出现了一个穿着戏服的女人，阴恻恻地笑，随后，镜子碎片里伸出了一双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界的事，林水水插手不了，只一眨眼的功夫，什么动静都没有了。林水水转过身，发现其余三人皆已不见，那些戏服女子也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堆碎片——

　　还在慢慢地渗着血液。

　　而这个时候，她的小鬼再次开始露出了表情，很慢很慢，但最终定格成了一张笑容。

　　林水水稍稍一松，但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感觉。

　　瘦长男人恭喜她，“天赋异禀，还需多多向善。”

　　林水水点点头，想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那些人……”

　　“成功者生，失败者，不得超生。”

　　瘦长男人刚一说完，就随着那化妆间一起消失在了林水水眼前。她只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吸了她一下，定睛看时，已经回到了不忘道的出口。

　　卿无鱼已经不知去向，但莫名其妙，林水水的心里有些失落，就好像很期待对方在等自己一样。

　　她为这个奇怪的想法吃了一惊，只能安慰自己是习惯了。上一世，卿无鱼每次抢她案件资源时，又总会在不忘道出口等她。

　　打个巴掌又给甜枣。

　　林水水努了下嘴巴，甩开这些无聊的念头，直接向女郎走了过去。

　　女郎微笑：“恭喜呀，可以重生了。”

　　“嗯？那么简单的么？”

　　林水水懵了一下，她本以为至少得有三四道考核，但没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女郎道：“本来按规矩，确实有三到五次考验。但随你来的那位公子上报了一条消息，据说有一件案子，那里的人在点名要你过去。”

　　女郎低头在手里众多书里翻了翻，随后抽出来一本，“本来为你安排的是别的时空，但既然有雇主点名，你便去这里吧。”

　　林水水接过来，看了眼题目——《众生万恶录》

　　“为了防止你过早了解剧情，影响时空运转。所以现在你只能看到一些你的身份和案情相关的剧情，剩下的，会在适当的时机为你打开。”

　　“地府会给你一天的时间熟悉新剧情，并在合适的机会将你送过去。在那里，你就是里面的人物，一切都要按照你上一世生活那样开展。切记，不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林水水疑惑：“比如？”

　　“扭转时空。”

　　女郎眯眼一笑，温柔中忽然带了点危险，像是冷夜中的有刺玫瑰。

　　“这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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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背阁是山西阳泉民间百戏形式之一。以一人背扛另一人的“阁”类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