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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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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苏灵犀敏锐地从沸腾的议论声中,分辨出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她立时定眼看去,就瞧见飞刀距离钱熠熠眉心已不足一寸。
此时已来不及上前救人。
“有暗器!”苏灵犀一边高呼着提醒,一边拔下头上的发簪,振腕用力甩出,尝试击落飞刀。
“叮。”
比武台上,一把极薄、极软的长剑,半弯着剑身从钱熠熠的身后刺出,剑尖下垂,精准地点中飞刀的尖刃。
飞刀被原路反弹回去。
“人呢?怎么不见了?”
“竟敢在武林大会上动手,是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啊,哥几个快追,一定要擒住那个敢下阴手的小子!”
一时间,演武场上人影窜动,乱成了一团。
苏灵犀并没有和众人一样,顺着飞刀去找行凶之人,而是好奇地注视着钱熠熠背后,那个内功高深到,竟能悄无声息出现的帷帽男子。
“义父!”钱熠熠的脸上又惊又喜。
她瑟缩着一把扑进了中年男子的怀中,仿若乳燕投怀,终于在凄惶不安中找到了避风港一般,闭上眼睛用力地攥紧了男子的衣服,泫然欲泣地倚靠了好一会。
被飞扑的男子急忙将剑一收,身上的戾气消散,有些无奈和宠溺地任由钱熠熠倚靠着,还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在熟悉的气息下,钱熠熠逐渐从惊吓中缓过了神,但下一秒,她又像是受了更大的惊吓一般,脸更白了。
她着急忙慌地后退两步,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后,低下头鹌鹑式地站直了。
这姿势,活像是闯祸后的小学生,看见了严肃的教导主任。
“您怎么来了?”钱熠熠的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只脸蛋通红地吐出五个干巴巴的字来。
“事关我的血海深仇,我又怎可不来。”中年男子温和地垂头,拍了拍钱熠熠的肩膀,“义父并未生气,反而很高兴,熠熠也终于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哪有什么独当一面啊。要不是义父及时相救,熠熠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钱熠熠吸了吸鼻子,既不好意思,又难过:“是熠熠太莽撞了,还以为在武林大会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轻易动手的。”
“这回,恐怕并不是他。”中年男子弯腰捡起飞刀。
苏灵犀不由自主地往前挤了好几步,这才勉强看清那飞刀的样式。
黄铜质地,与其说是一柄飞刀,倒不如说是签令牌,就是刑场上监斩官扔出去的牌子。但尺寸足足小了一号,且头部被打磨地极薄,可以轻易地插入血肉之中,取人性命。
“这是黄泉令。”中年男子左右翻看着,又放掌心掂了掂重量,笃定不已。
“义父您说的是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黄泉吗?”
随着钱熠熠不可置信的惊呼,几个如同老僧入定的大门派也纷纷骚动了起来,派出弟子上到比武台就近观察那枚“黄泉令”。
苏灵犀双手抱胸,习惯性地咬着下唇思索起来。
黄泉是二十三年前,一夕之间冒出来的杀手组织。
它所接下的第一个“黄泉令”,就是覆灭当时第一的杀手组织“九天”。
小说中并没有详细提及过黄泉的来历,不过暗戳戳地表示过,黄泉无论是从组织架构、人员配比、行事做派都和九天一模一样,很有可能就是九天内斗夺权的结果。
且相较起核心为“侠义”、从不杀好人的九天,黄泉的核心就是“利益”了。
他们只接买命钱足够高的“黄泉令”。
所以,是什么人愿意花大价钱,去杀一个孤女?
“她想的不错,靳癸璟不会再武林大会上动手,但是他的主子会。”一阵香风和湛予承的声音同时来到苏灵犀的身侧。
“你讲话怎么总是弯弯绕绕的?就直说黄泉令出现前,她提到了宰相呗。”苏灵犀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嘘。若是讲的太明白,恐会有黄泉令来杀我,我不想给苏小姐惹麻烦。”
湛予承说的冠冕堂皇,可他从站上武林大会开始,就一直在给苏灵犀找各式各样的麻烦。
这点让苏灵犀很不爽。
她拔下头上的最后一只发簪,抵在湛予承的肋下后腰处,恶狠狠地威胁:“你可以找自己的乐子,我定护你周全,但你若是再拿我和我家人说事,信不信我戳爆你的肾。”
说着,苏灵犀还特地用目光示意了下湛予承的下半身:“您瞧着,应该还无后吧。”
“嗯?”湛予承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腿。
在苏灵犀的视角下,他的瞳孔地震,仿佛见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脏东西。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试图忽悠:“肾器不在此处。”
“大吴人不骗大吴人,您再狡辩,我可就用力了嗷,看看到底是不是在这里。”苏灵犀抬头凑近湛予承的耳边,邪笑着恶魔低语。
不料,湛予承突然笑出了声。
“有趣。”他的身体也因为笑而抖动个不停,“我来告诉苏小姐,肾器在何处吧。”
湛予承似笑非笑地抓住苏灵犀的手腕,拉着她慢慢往下,然后往前,嘴巴里还慢慢悠悠地说着:“《礼·月令》的《注》中有言,阴位在下,肾亦在下。”
不必湛予承再多说,苏灵犀光是从手的走向,就已然明白了他口中的肾器是什么!
古代的肾器它不是肾脏,而是那个不能说的地方!
古今差异害我。
苏灵犀手臂使劲,不再让湛予承拉着动,疯狂强调:“我说的是五脏!五脏!不是你说的那个地方!你手不要再动了!”
“哦~”湛予承笑的更欢了,大手一松,顺着她的手腕滑到手掌,顺走了发簪,“这个东西太危险,不适宜对着盟友。”
“湛世子,本小姐的簪,西京鎏芳楼所制,价值五百两。你要拿走,给钱!”苏灵犀抓着簪子的另一头,将湛予承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西京哪来的鎏芳楼,休要信口胡说。”
“本小姐说有,那今天就会开!”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撒手,直到身后传来凉凉的吐槽声:“你们打情骂俏的能不能往后稍稍,别占着好位子不看戏。”
“我说你这个人才该往后稍稍,人命当前,你居然说看戏?”
“这又管你什么事啊!你是不是看这两人富贵,就想巴结他们!”
这下,反倒是这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苏灵犀和湛予承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放下了手,假装无事发生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比武台上。
但若是仔细去瞧,就会瞧见这两人遮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中,还都牢牢地抓着簪子,丝毫没有要放开的迹象。
而此时的比武台上,各门派在验证了那飞刀确实是黄泉令后,哗然了一片,看向靳癸璟的眼神中隐隐多了几分怀疑。
几位掌门更是纡尊降贵地站起身来,走到钱熠熠和中年男子的身边,细细地打量起两人来。
“小友,你说是钱家后人,为报仇而来,那你手中可有证据?”
“王掌门,你这话有失偏颇了。小友,你可有招惹过什么人,竟让对方不惜下黄泉令买你的命?”
“穿云门的老东西,你这才是歪了屁|股吧!这位侠士手中的软剑甚是不俗,且能接下黄泉杀手的一击,敢问侠士大名?”
这个名门大派的掌门长老们,八个人八百个心眼子,没一个是真的关心钱家和天玄山庄的事情的。
钱熠熠被气的发抖,欲上前分辩些什么,却叫中年男子一把抓住了肩膀,将人护到自己的身后。
“诸位,不过经年未见,竟已不认得我了吗?”男人掀开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让所有人惊呼不可能的脸来。
“古傲天!”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
“难道钱熠熠说的是真的,当初铸剑庄虽覆灭了,但古傲天未未死,而是逃到了钱家?”
男人不怒不喜,单手背在身后,脚步微微转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看清他的样子。
剑眉星目,面白无须,若不是自左鬓角到右下颌的一条长长刀疤,他原该是一个美男子。
这位,就是铸剑庄的庄主吗?
苏灵犀只有将目光紧盯在靳癸璟面如土色,似乎快要裂开的脸上,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因为“古傲天”这个名字而笑出声来。
“在下古傲天,诸位幸会,尤其是靳弟,怎么还傻愣在那边,不来见见你死里逃生的义兄吗?”
古傲天一挥软剑,指着古和乐声音恻恻:“还有这个你素未谋面的女儿,你不来与她相认吗?”
被指着的古和乐一怔,痛苦难以掩饰。
她的眸光闪烁在细碎的光,在古傲天和被他细心保护的钱熠熠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后,还是开口附和道:“是啊,爹爹,你不认女儿便罢了,但我若是您唯一的儿子呢?”
“儿子?”
苏灵犀和众人一起,齐齐地嘶了口凉气。
只见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古和乐拉开了自己的衣襟。
目之所及,一片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