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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阿木扶着白晚意走在后院的鹅卵石上,一语不发。

      白晚意拍拍他的手道:“怎么,刚刚被你大哥吓到了。”

      “有一点。”阿木点头,“我本不爱学习,大哥每见一次非得训上一回,谁见了他这样都得犯怵。”

      “你呀,”白晚意恨铁不成钢,“把你摆弄菜园和厨房的劲放在学业上,比什么都强,你大哥训你也是活该。”

      “可我从小就荒废学业,坐在教室我就头痛,再说他和我一样都是外人,前几天我听说他还罚了知远,他有什么权力。”

      “住口。”

      与白晚意凌厉的眼神对上,阿木连忙吓的倒退一步,垂首不敢言语。

      白晚意叹口气,“罢了,罢了,刚刚才被你大哥吓着,我若再训你,又该和我生分了,我和你讲过多次,云阳是白家人,你也是,他为这个家劳心费神,大家有目共睹,况且这些他都是经过我同意,以后这种事休要再提。”

      阿木连忙点头,走到院内的一角,阿木指着那一片地道:“奶奶,今年按照你说的方法花生和南瓜长的特别好。”

      白晚意暮然回首,依稀回忆起那道衣袂飘飘的身影,语气是无比的激动,“这都是你爷爷当年教我的。”

      白家的爷爷听说是入赘白家的,他学问不高,却淳朴善良,婚后,白晚意忙生意,而他喜欢忙庄稼,直到过世,二人都不曾红过脸。

      许是过往都是美好的,所以万般的留恋。

      “原来姑姑是随了你,才会找姑夫。”阿木由衷感叹。

      “他怎能和你爷爷比,”白晚意蹲下抚摸着那青嫩的叶子,不屑道:“许季阳只不过空有一副好皮囊,有一张能哄你姑姑的巧嘴。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

      阿木也蹲下,眼神流转,说的无意,“姑夫确实不能和爷爷相提并论,我最近听说姑夫开了家传媒公司,招的都是形象极佳,身高1米8以上的男主播。而且都是要有唱歌舞蹈才艺。”

      “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阿木支支吾吾,“网上的评论不太好,都,都说姑夫养的这些男主播是为集团而养,更有离谱的说是这些人涉及权色交易。”

      “荒唐!”

      灵隐寺坐落在风景秀丽的灵隐山上,是连城最古老,规模最大,香火最兴旺的寺庙。

      禅房内,慕云阳盘膝而坐,将礼物奉上,“这是奶奶特意让我带来,还请大师收下。”

      大师微微叩首,双手合十,语气醇厚,“阿迷陀佛,代贫僧谢谢白施主。”

      小僧进来沏茶,出去时带上门。

      慕云阳泯口茶道:“多年未见,成哥还好吗?”

      大师两手握固,松垂于下腹部,缓缓抬头,是一双清澈空灵的眼睛,“贫僧法号了尘,施主还是叫贫僧了尘吧。”

      慕云阳笑而不语,双手撑膝,自顾自道:“了尘?是个不错的名字,看来成哥是想了脱俗世,离尘得乐,只是这尘世间三千繁华,成哥真的能全都放下吗?”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厌了,倦了,痛了,自然就会放下。”

      了尘的声音很有弹性,太有穿透力,从耳朵进去直抵心脏。

      慕云阳想起那年为白知安上山抓兔子,就因为他说野生的比圈养的好玩,他天没亮就进山,没想到下起了暴雨,他被困在悬崖上一天一夜,白晚意找到他的时候,他整个手臂手掌全都血肉模糊,那只雪白的兔子却还活泼乱跳。

      白晚意心疼的给他擦药,问他痛吗,慕云阳说痛,白晚意嗔怪他痛为什么不放手,慕云阳傻傻的说,放手的话兔子就会跑了。

      他痛过,可还是没有放下。

      慕云阳笑而不语,好一会才道:“我记得成哥曾经说过,说我六亲缘浅,并不是有福之人。”

      “三世因果说不尽,苍天不亏善心人,前世修善今享福,今生作恶后沉沦。三分天命七分人为,能否接住这大富大贵,还得看你今后的造化。”

      俩人对视,慕云阳目光平静坚定 ,“我从不信命数,我不相信他拘的了我,我只知道事在人为,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一切都是靠我自己争取而来,所以命是自己定的,不是上天定的。我要手握这朗朗乾坤,就算是如你所说命是天地不可逆转。但事在为人,我同样也相信运也在人为!”

      “命数确实是有的,只不过它只对普通之人有效,而对大善大恶之人是无用。”

      慕云阳目光沉沉,“那成哥觉得我应该算是大善还是大恶之人呢。”

      “阿弥佗佛,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一念而从善,一念而从恶,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外院虔诚的诵经声绕梁之间不绝于耳,予灵魂以洗礼,慕云阳起身颔首,走到门口的时候,了尘的声音传来,“我从未忘记当年之事,这些年我一直跟着圆真,就是想从他嘴里知道当年的真相,可没成想,他突发疾病圆寂,并把主持之位交付于我。”

      慕云阳转身,了尘继续道:“可以肯定的是当年是他帮白家看的风水,说孤儿院是块风水宝地就是他。但他说当年院长的死亡却是意外。”

      慕云阳目露寒光,打断他,“所以你就相信了他!”

      了尘看他好一会,也不回答,起身打开后方的一处机关,头也不回道:

      “跟我来!”

      慕云阳迟疑几秒,还是跟了上去,先是漆黑一片,越往里走,越是潮湿,直到洞壁上出现凹槽,而上面挂着油灯,脚下路迂回曲折,种种迹象表明这些是人工挖掘,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一处墓室。

      慕云阳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墓室是他们几个常碰头的地方,外面就是之前孤儿院。只是没想到了尘居然把它和灵隐寺挖通了。

      墓室内俩人见他们进来,都站了起来,

      “哥。”

      “舅舅。”

      是苏月和阿木。

      苏月道:“是成哥把我们叫来,说是有话要对我们说。”

      了尘早已习惯主持的身份和举止,他双手合十道:“阿迷陀佛,都坐下吧。”

      慕云阳环胸背向他,好像还在等着他的解释。

      了尘徐徐说道:“当年夏院长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这坐古墓才拒绝搬迁,我这些年打听到她其实是这座墓穴的守墓人,因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管发生何事,都要以生命守护这片墓穴,夏院长也一直遵守这个规矩,只是不知当年她究竟为了何事而选择放弃,也许是有人从中威胁,又或许是和某人做了什么交易,可以肯定的是夏院长在世的时候,这里面的陪葬品都还在,可自从她去世后,这些东西就不翼而飞,我不辞而别跟在圆真身边,就是为了查找这些陪葬品的下落,但直到他去世未曾向我透露半点信息。”

      慕云阳并没有搭话,了尘所说之事,他已事先得知,所以并无惊讶,

      “那成哥知不知道,这不是白家第一次做这种事,这些年白家一直以房地产项目为幌子,秘密盗掘古墓。”

      “这,”了尘一脸诧异,“这倒未得知,圆真从未和我说过这些。”

      慕云阳冷笑,“那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信任你,又或者你没有和我们说真话。”

      了尘长叹一声,“我打听到的都已全盘说出,信不信在于你们,我知道,你们以为我当初不辞而别是为了独吞那批陪葬品,可你们想想,当时你们才多大,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忍心带着你们去冒险。”

      慕云阳沉默,苏月看他态度,心中了然,于是顺水推舟道:

      “哥,成哥说的不无道理,当时我们太小只会拖成哥的后腿,况且他现在也回来了,过去的事就别追究了。”

      慕云阳扫她一眼道:

      “你跟在陈澜身边这些日子,她有没透露什么。”

      “没有,”苏月摇头,“她一心在他儿子身上,好像对此事并不了解。往日里处处受制于白音,就想等着儿子翻身,她做了二手准备,她想给你介绍位家世并不显赫的姑娘,又不惜一切代价接近魏局长夫人,魏局长对这门亲事倒是满意,只是白家二少爷好像并不配合。”

      “知弘孝顺,就算一时忤逆陈澜,时间一久也会乖乖就范。”

      “如果真让她搭上魏局长,对哥哥是不是一种威胁。”

      “不足为惧,”慕云阳道:“我得到消息,魏局长因为前些年经手的一案子被人投诉徇私,上面已经派人在秘密调查取证,他下台是迟早的事。”

      苏月点头。

      “奶奶那边呢。”

      阿木道:“奶奶口风很紧,我根本就没机会问个虚实,不过,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许季阳的事告诉她,想必许季阳这会正头痛不已。”

      “奶奶生性多疑,你呆在她身边要时刻注意言行,还有姑姑他们,你的新身份更加让他们将你视为眼中钉,你今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阿木乖巧的点头。

      慕云阳似是想起什么,转身对苏月吩咐,

      “小月,你去查下桂姨,我总觉得她对知安的关心不同寻常。还有再去找找当年夏院长住的那家医院,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把知安抱出来的。”

      “嗯。”

      了尘忽然道:“圆真和我说过一事,他说当日夏院长出事许季阳也在场,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慕云阳转身,“许季阳的事我来跟进,”说完他勾了勾唇看向了尘,那眼神黑不见底,让人头皮发麻,“成哥,我希望下次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先和我商量,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我们决定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把生死置至事外,所以以后也不要拿怕我们有危险为由给我们做决定。”

      了尘垂眸闭眼,转动着胸前的佛珠。他知道眼前之人早已不是那个和煦春风的少年,执念让他心无旁骛,仇恨让他无所顾及,任何阻止他前进的人都会被无情踢出局。

      “还有,阿木,”慕云阳走近他,“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要动知安,那天班主任的电话是你转给奶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你再屡教不改,你是知道我脾气。”

      有那么一刻,阿木醋意大发。但接触到慕云阳阴骘的眼神,他只得委屈的低下头。

      他比不上舅舅心中的那位,永远都是。

      待到慕云阳出去后,了尘缓缓开口:“他这些年把白知安当眼珠子似的护着,你不该动这种心思。”

      阿木红了眼眶,“可我们才是他最亲的亲人,不是吗?”

      “你不明白,”苏月叹口气道:“你不明白哥哥对夏院长的感情,这是他的执念,是他一生的痛,他是在弥补,是在赎罪。”

      出了禅房,忽闻佛钟响起,香火冉冉,诵经声延绵不绝,前院内商贾云集,香客如织,热闹非凡,慕云阳已调整心情,穿过大经堂,扫过黄墙黑瓦顺着台价来到错落有致的后院,举目上观,尤如世外桃园,让人眼前一亮。

      烟缘树下,是成双结对的小情侣,二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女正将写好的愿望往树上系,可却总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少女撅嘴生气,忽扫了眼慕云阳,笑着上前打招呼,“叔叔,能不能帮我们把这个系上去。”

      慕云阳接过红带,一伸手毫不费力的将红绳系在树枝上,少女忙拉着少年闭上眼睛,双手紧握在下巴处念念有词。

      慕云阳莫名想笑,过了一会,少女睁开眼睛,“叔叔,你也是来许愿的吗,听说这颗烟缘树特别灵的。”

      慕云阳摇头,身旁的少年眼见男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忙牵上少女的手,“小玉,我们走吧。”

      大经殿外,王辰还在不停的抱怨,“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想要放松的地方多的是,非得来这佛门之地。”

      白知安想起那个梦,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魔怔了,要不就是被脏东西上了身,要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做那样的梦,听说寺庙是镇压邪祟之地,他每年都会陪白晚意来灵隐寺上香,白知安脑子一热,今天的户外拓展缺席,拉着王辰就过来了。

      就像慕云阳不信天命一样,白知安也从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如果非要给自己今天的行为找个理由,那就是他看不习惯今天同桌穿的那件花衬衫,像只花孔雀。

      “我这不马上高考了,过来求佛祖保佑。”白知安说。

      “快看,”王延努了努嘴,“那不是云阳哥吗?”

      白知安寻声看去,只见慕云阳一袭黑色中山装磊落,身姿挺拔,正伸手往树上系着什么。

      王辰看了会道,“诶,云阳哥是谈恋爱了吗,那可是烟缘树呢。”

      白知安眼中神情不明,“不知道。”

      “诶,我们要不要上去打招呼。”

      白知安迅速的将王辰拉到一旁,“你找死呀,你是想让他知道我们是逃课出来的。”

      那边的慕云阳系好红绳,头也不回出了大门。

      “诶,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云阳哥求的什么,你不好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没兴趣。”

      白知安转头去了大经殿。

      跪在佛祖前,白知安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脑中飘过那条红绳。

      闭眼摇动着手中的签盒,将甩出的一支签拾起来到大师面前。

      了尘缓缓念出,“阴云细雨落洋洋,天灾时气几有伤,命中此事难和合,更逢手足出外乡。”

      白知安满脸疑惑,问道:“大师,何解。”

      了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此乃劫难在前之象,既经指示,施主应宜早提防。”

      “什么劫难,”白知安不以为然,“大师,我今天求签是为考试,考试有什么危险的。”

      了尘慢条斯理道:“施主命中有此一劫,此乃命中注定。”

      白知安与他抬杠,“命运可以改变,何来注定一说。”

      了尘又话峰一转,“施主所求之事一切皆有定数,不可强求。缘分得失皆由天定,生离死别皆是注定,天意不可违也。”

      少年年少轻狂,无知无谓道:“人人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我天生反骨,大师说怎么办。”

      “阿迷陀佛。”

      白知安将那张签条攥在手里,抢先道:“人活在世上除了生老病死是命中注定,其余之事都可以人定胜天,我们在这世上的一切成就,全归功于自己,少年不用心学习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中年不努力工作一家人就会过的很辛苦,这世上根本没有救世主,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而不在天。”

      了尘声音依旧平和,“天命如此,不可强求。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白知安反驳,“不听老人言,快活好几年。”

      王辰在旁边见这阵仗,连忙将自己摇的签递上,“诶,大师,大师,请息怒,能否帮我也看看。”

      了尘双手合十,退后一步,“阿迷陀佛,这位施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有福之人。”

      王辰闻言,摸摸额头,又摸摸脸颊,嘿嘿的笑出声,“是,是吗。”说着扯开衣领露出肩头的一颗类似胎记的痣继续问道:“大师,再麻烦你帮我看看,我这痣有什么说法。”

      了尘这会双手合十,“贫僧寺中还有要务处理,就先行告退,两位施主请便。”

      了尘不再看俩人,便想急急离去。

      “诶,诶,大师。”

      “大师请留步,”白知安这会礼数周全,双手合十,虔诚问道:“大师即知天意,那可否告知我所要遭受的劫难所在何时,所为何事。”

      “天机不可泄露!”

      一模成绩下来,白知安的成绩直接开了天窗,王辰看着他那过山车样的卷子,又坐回了他身边。

      慕云阳被再次叫来学校,班主任一脸为难道:“慕董,我知道你日理万机,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但慕少爷再这样下去,高考都不用参加了。”

      班主任将几张卷子抽了出来,“这是一模的试卷,你看看,你看看,选择题全部是D,你再看看。”

      班主任又翻了一页,“你看这计算题,这证明题,你看看他写的这是什么。”

      慕云阳皱了皱眉,接过了卷子,越看眉头就越紧锁。

      每个问答题的后面,写了相同的一句话。

      “天机不可泄露!”

      “你再看看他前几次的测试,”班主任将成绩单拿了出来,“他平时闹归闹,但成绩从来没跌出全校十名之外,上次的物理还是全校第一,这一个星期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各课老师都向我反应,他的态度很不好,不仅当场顶撞老师,更是带头在厕所抽烟,被教务处主任抓住后,让他写一千字的检查,他写了一千字的聪明绝顶,把教务处主任都给气坏了,因为你也知道主任的头发”

      不等班主任说完,慕云阳“啪”的一声,收上卷子,带着谦意道:“程老师,不好意思,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白知安还得麻烦你您多费心,学校方面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无须客气。”

      慕云阳找到白知安的时候,他正趴在教室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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