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大龄旷男》野樱西瓜

4、004

　　章择回到京城以后继续日夜苦读，求的是自食其力，有朝一日能够入得朝堂，凭借自己的力量肩负起母亲与自己的未来。

　　那些在潮鸣村度过的两年间的点点滴滴，就这样被他默默埋在心头最深的位置，未曾再提起过。

　　盖因他知道，那些东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无论是生活，还是人。

　　间或，章明会特意来他们母子的小院子看望，是一个真正慈爱的父亲，但是中间隔着的那两年就似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再难以拔除了。

　　章明看着章择规行矩步，端坐书桌前，与他侃侃而谈的模样，他的儿子面对他时就似看着一个考官，面上虽有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错。倘若能有机会弥补，让母子两人再以真心待他他是一定会做的。

　　只是现在，也只能如此做罢了。

　　时光荏苒匆匆而过，转眼又过去了三年，年仅二十二岁的章家儿郎章择高中状元，光耀门楣，章明自然是喜不自胜的与来贺的同僚们道谢。

　　看着开心，只是他心底还有一桩事难以放下。

　　章择今年已经二十有二，放在别的人家早就成亲连孩子都有了，可是他这儿子别说成亲了，连个在身边伺候的通房也没有。

　　他理解章择一心刻苦读书，不想为了旁的事分了心思，可是如今他都已经出人头地了，说亲的媒婆也踏破了门槛，可章择又是硬生生全拒了。

　　他这次给出的理由倒也算是冠冕堂皇——男儿在世，应当先立业，再成家，他如今被分到了刑部做了侍郎，官路漫漫，因此还不想过早成家。

　　“照你这么说，事情一天没做完就一天不成家，那什么时候是个头？”章明皱眉问道。

　　“儿心意已决，望父亲谅解。”章择看起来对着父亲温和有礼，但是自打十二岁那年的事后，他已经不再将章明的话放到心里去了。

　　章明闭闭眼，顺了口气，这都是他做的孽，因为自己犯过的错，他已经没有资格管教这个儿子了。

　　又提点了章择几句，心灰意冷的章明就回自己的院子里。现如今，他们不过是表面父子罢了，章明自嘲的摇摇头。

　　房内的章择看着章明离去的身影，内心并未有多大触动。

　　他不想娶妻的原因有二，一是肩负起母亲与自己未来的使命始终未达成。

　　二是因为目睹了父亲与母亲这些年的相处，章择也不想随便找个女子成亲，他想要一个值得彼此信任的人，不想有那么多猜疑和避忌。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是抓紧在官场上站稳脚跟。

　　距离京城一百里外的昙州破获了一起人口拐卖案，明明已经人赃俱获了，可是那打头的却活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不听，不看，也不招。

　　昙州的地方官张大人是刑也上了，软话也说了，可这位就是不理睬，始终是一幅要命拿去，招供免谈的态度。

　　地方官猜不透这人心中所想，但也知道事情已然是耽搁不下去了，因为在那截获的周转名单上明明白白写着还有二十人下落不明。

　　多耽搁一天，这些人就多受一天的苦，变数更是要增加许多。

　　无计可施的张大人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将人提交京城刑部复审，这样既不耽误事情，也不用他担责任，只是这由头和措辞得先好好想一想。

　　用自己那不大的脑仁子花了两天时间憋出了一份上报折子，张大人在其中说这人贩子拐卖了一百多人，其中二十多个女孩都是发卖去了京城以及其周边县城，因此与京城联合办案最为妥当。

　　刑部尚书邹杰展开收到的折子，发出了一声嗤笑，这个张仁，别的不会，推卸责任倒是一把一的好手。

　　不过，这件案子却是与京城内的多家商铺牵扯众多，交给他这边审理也好，邹杰沉吟片刻，吩咐身边的人把刑部左侍郎陈辉叫过来。

　　右侍郎是新晋的状元，刚刚接任，经验不足，还是不如这位左侍郎老道。

　　一刻钟后，一名三十多岁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缓步来到了邹杰的房间，这就是陈辉了。

　　“现今这里有件案子，涉及人口拐卖，与京城内部牵扯颇多，你拿去亲自审理，别出岔子。”邹杰嘱咐了两句便将折子递给了陈辉。

　　陈辉接了折子，谦和的与邹杰寒暄了两句，又问了问案子的具体情况，这才去了大牢，打算会一会那位“油盐不进”的囚犯。

　　“啪啦”一声，是负责看管刑部大牢的小吏将牢门打了开来，陈辉拿着案宗走到了那名蓬头垢面的男人面前。

　　几个月的牢狱之灾，这人的面上已经满是尘土，头发也乱糟糟的盘在发顶上，看起来落魄至极。

　　“你叫张结？”陈辉看起来不像来审犯人的，倒像是来会朋友的，还不紧不慢态度和蔼的问起了对方的名字。

　　对面的人抬起头看了眼顶上的人，戴着乌纱帽，穿着官服，一声不吭低下了头。

　　陈辉暗暗咋舌，心说这位确实是油盐不进，难啃的骨头一根啊。

　　陈辉能爬到这刑部左侍郎的位置，一贯靠的是他左右逢源的脾性，更重要的是娶了前刑部左侍郎的女儿，所以才被推举了上来，至于说到能力，确实还有的欠缺。

　　张结此人，做事狠辣，心性顽强，活像个撬不开的蚌壳，陈辉一共审了他三天，能从他口中知道了人确实是发卖来了京城，至于是哪家，他就再不肯透露了。

　　好在这样也算是能交差的，陈辉满面羞赧的与邹杰上报了自己审问的结果，又满面愁容的替他怅然问道：“现在看来，这囚犯确实不是个好审问的主啊。”

　　邹杰看他一眼，没说话。

　　这左侍郎好就好在为人厚道，说话做事都实在，从不会遮掩推脱什么，这倒是对了他的胃口。

　　也罢，审不出来也就审不出来吧，他们手头也不止这一件案子，先晾着那个张结一段时间，说不定他熬不住就先招供了呢。

　　“你先去吧，这事我自有定夺。”邹杰摆摆手，没说什么责备的话，让陈辉先出去了。

　　陈辉顿时松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官署院子，陈辉揉揉头顶，呼出了一口气。

　　“陈大人，可是有何事发生？”对面的章择看了陈辉的一系列动作，探究问道。

　　陈辉摇了摇头，看了看四下无人，往章择那边凑了凑，低声回道：“你可知我前几天从尚书大人那边接了个差事？”

　　“我知。”章择点点头，这事他早有耳闻，就是那桩从地方提交上来的拐卖人口案的总犯人。

　　“我审了他三天，各种法子都用尽了，愣是什么东西也没问出来，本来以为在邹大人那边难交差了，还好，他没说什么，我能不松口气吗？”陈辉性格好，对着这个后辈倒是也没什么隐瞒的，轻轻松松的把一切讲了出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