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顾先生》青木三郎

2、002

　　第二日。

　　依旧是个雨天，窗外的雨已经不似昨日那般狂风肆虐了，雨势较小，三月的小雨，淅淅沥沥下过不停。

　　刚起床，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把顾少爷的电话号码发你微信上了，赶紧联系他。”

　　佟几凡顿了顿，才接话道：“好的。”

　　点开微信，只见一串电话号码后面还附了一句：“热情一点联系他。”

　　佟几凡无奈。

　　她按下电话号码，心跳加速，连续深呼吸三次后，才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

　　“嘟嘟——”接线声，她自己都感觉到小心脏“ 通通”直跳，才响两声，果断挂断。

　　忙跑到书桌上拿来笔和纸，心想还是先把台词写一下吧，免得拿起电话不知所云。

　　虽然对豪门婚姻从来没有过奢念，但也总不能让人觉得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吧，不说才高八斗，怎么说也是学富五车的大学生。

　　再来。

　　“嘟嘟——”再次拨通电话。

　　“喂……”她刚一开口，便听到听筒里里传来的不是男人的声音，而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很显然，顾少爷把电话挂断了。

　　她想着自己有点自讨没趣，等过了一会儿，他还没有回电话过来。

　　她失望，又有点窃喜。

　　她想着如果打不通，那更好，故事到此结束了，财迷老爸就不会再逼她了，赶鸭子上架真的太难受了。

　　于是干脆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不去管它。

　　去厨房端了一杯水，在客厅又转了两圈，她又小心翼翼地想伸手去拿手机看看，而后又缩回去，这点怯懦的小心思让她纠结得很。

　　等待的时候，时间是过得最慢的，才这一盏茶的工夫，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机响起。她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刚才拨打出去的电话。

　　她连忙拿起手机。

　　“喂，顾……总。”她吞吞吐吐喊出一个礼貌的称呼，如履薄冰。

　　“您好，佟小姐。我是顾总的秘书，他正在开视频会议，让您晚点加他微信联络。”对方是发音标准的女声，那声线如同主持人一般，十分客气，听着让人如沐春风。

　　佟几凡有些意外，回了一句“好的，谢谢您。”

　　对方也是礼貌的一声：“不用客气。”

　　妈的。

　　浪费表情，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来了一句国骂。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

　　终于忐忑不安地发出添加好友的请求。

　　看了看茶几上放着的刚才写的台词稿子，向后一仰往沙发上靠了靠，对着天花板怔怔发呆，不禁哑然失笑。

　　乌鸦变凤凰，这狗血的剧情。

　　晚餐时间点了外卖胡乱的吃了几口，本想在盒子里挑点肉吃，一走神，捡了一块红辣椒放进嘴里，原本就有点感冒咳嗽，就下倒好咳得一发不可收拾，喝再多水也没法润泽嗓子，好半响，才终于停歇下来。

　　整整一天，佟几凡除了打电话去医院问问外婆的情况，就是刷刷招聘网页，相比豪门婚姻，撸起袖子找工作才是重点，刚刚去了一趟国，支付宝的余额已经所剩无几了。

　　等到外面的雨好像停了的时候，佟几凡拎着装外卖盒的垃圾袋，出了电梯往外走，通过绿化区的石板上，走得小心翼翼，白天下过蒙蒙细雨，路面还有些湿滑。

　　扔完手里的垃圾，抬头往上看，四周都是高耸的建筑，一面面冰冷坚硬的玻璃窗透着万家灯火，整个小区安静祥和。

　　缓缓往回走，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拿出来，手指划开微信一看，是顾海锋。

　　在她都忘记了自己申请过添加顾海锋为好友时，他居然又通过她的好友请求。

　　她有点雀跃。

　　好奇的点进他的朋友圈，怎么感觉像官媒……为数不多的那几条动态，除了与公司有关的新闻，其余都是非常老派的正数量，比如……国庆啊，他都自豪地发了朋友圈。

　　从朋友圈大致能看出这几年在哪里，做了什么。

　　好像也没有恋爱的迹象，一幅传说中的国民老干部形象。

　　晚上，带着这点愉悦的心情，好好睡了一觉。

　　--
　　渐暖的初春总是有着变换莫测的气候，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今天又放晴了。

　　看着雨后放晴的窗外，阳光射进窗台，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唯一不适的是好像感冒越发的难受了。

　　佟几凡兴致勃勃地坐在阳台上修改简历，刷着招聘网站，写完后又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再一家家公司投递出去。动物医学这个专业，不是很热门，就业方向好像就是宠物医院和养殖厂了吧，上一家公司就是宠物医院，她很喜欢和小动物们在一起，不过她最想去的地方是野生动物保护基地。她常常听外婆说，她的妈妈就是野生动物园的医生，外婆说老虎看到她妈妈也会变得很温柔。

　　她小时候读得最多的课外书就是《动物小百科》，喜欢澳大利亚的袋鼠，要知道袋鼠不会走路，只会跳跃，但它是跳得最高最远的哺乳动物。胆小的袋鼠宝宝会在妈妈附近活动，只要受到惊吓又会马上钻回袋鼠妈妈的口袋中，可爱极了。

　　快到中午了，佟几凡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找点牛奶麦片充饥。

　　电话铃响起。

　　“在哪里？见个面吧。”直接干脆，只是声音低沉暗哑，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可没等佟几凡回答，电话已经挂断了。

　　嗯，她想，有钱人应该就是这样吧——惜字如金。俗称人狠话不多！

　　随后微信图标晃了晃，他发来了一个咖啡馆的定位。青城最高端的私人会所——花之醉。这家会所，格调雅致，环境幽静，都说此会所是青城最有名气的，座位有限，经常需要提前半个月预定，菜价昂贵得让人咋舌惊叹，可依旧令人趋之若鹫，常常都是一座难求。

　　出门的时候，佟几凡特意挑了一件白色的长裙，上面套了件鹅黄色针织衫，淡淡的，她身姿窈窕，那裙子正好到膝盖下，露出纤细的小腿，脚踝处皮肤盈白的发光。这件衣服，可是她找工作时穿的专用衣了，也常常带来好运气，站在镜子前面，原本还想把脸修饰一翻，装扮一下的，转念又担心弄巧成拙，毕竟从某宝上掏来的化妆品也是为数不多。

　　自嘲一句：“天然去雕饰，岂不更好？”

　　--

　　拿包，开门，关门。

　　走出楼道口，远远就看见一辆白色的网约车在小区门口了。

　　来到约定的咖啡馆，推门而入包厢时，却没有见到人，只是门口站了两个服务生，见她进来，原本困顿的眼睛明亮起来，身子弯得更深，恭敬地道：“您好！”

　　佟几凡回报以友好的微笑，心想，有钱人的生活就是高格调。

　　她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准备拿出手机刷刷，门口就多了一个身影。

　　抬头，看见了，白色衬衫，灰色领带，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一个人。不似传说中的豪门公子一大群俊男靓女簇拥着，身边还跟着左右护法，保驾护航。

　　“顾总。”佟几凡笑着开口，语调轻柔。

　　他脚步一滞，点点头，向她伸出手说：“你好。”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几分冷俊。

　　她也恭敬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只见他走到佟几凡对面的位置上座了下来，落座后跟服务员交待了几句，目光稍稍越过菜牌看了一眼佟几凡，手不停的摆弄着手机，打开、合上、打开、合上，脸上缓缓地浮出笑容，随即又恢复了冷漠，礼貌的一句：“你好……”

　　接着，“我？嗯，我的情况你都知道吧？”补充道。

　　“哦，啊！”佟几凡紧张得十指相扣，有些不安，因为在这之前，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她一无所知，只能支支吾吾对付一下了。

　　“你现在哪儿工作？”

　　“还在找工作。”

　　“动物医学，刚刚失业，准备重新找工作”佟凡如实回答。

　　“医生啊！”

　　“不是哦，本来是想当医生的，后来，后来没法学医救人，改为医治动物了，就是俗称的兽医。”她说完，抬眼微微看了他一下。

　　“那也很好啊！”听了这句，她感觉如释重负了。

　　“你喜欢做什么工作？”他认真地问。

　　“我还是喜欢和小动物打交道。”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说：“看来人还没有动物讨人喜欢。”

　　“不是，我是学动物医学的啊。”她解释道。

　　“小女孩大概都喜欢，小猫、小狗、小兔子吧。”

　　“嗯，是啊，不过，我更喜欢大象，喜欢非洲的鸵鸟，澳大利亚的考拉……”

　　“我妈妈是一名野生动物医生。”佟几凡低头，喃喃道，有些自豪。

　　“你以前是在野生动物园工作？”

　　“不是，是一家宠物医院。”

　　“经常去国外？”

　　“没有，就最近是以前的大学导师邀请我参加科研考查，去了一趟非洲。”佟几凡迟凝了一下。不过说到野生动物，人明显欢快了许多。

　　说她在养殖户那里见到鸵鸟，有很多，一大群，他们养鸵鸟卖肉，卖羽毛。鸵鸟的样子并不可怕，但仍然要小心。爪子上长着锋利的指甲，可以当刀使。

　　还说了一个故事，鸵鸟的长脖子从哪里来的？她说，有一次鸵鸟被一只乌龟咬住了脑袋，想把它拖进水里，但是鸵鸟的力气非常大，拼命地往上拉啊，拉啊，想要脱身逃跑，鸵鸟越拉脖子就越长。后来乌龟也累了，就把鸵鸟放了。所以鸵鸟脖子就老长老长。

　　说起了大象，一头大象的大脑有六公斤重，是我们人类的四倍，正因为这样。它们有很强的记忆力，什么都懂，大象鼻子里有五万多块肌肉，所力大无比，但是大象鼻子非常敏感脆弱，现在有动物园让大象画画来吸引游客，把画笔直接插进大象鼻孔，大象非常痛苦，其实画画的本领都是在小时候的鞭挞下被迫学会的，这项本领就是个折磨。

　　还说到国宝大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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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静静地听着，点头，目光凝视着她。

　　“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工作？”

　　“不用。”佟几凡抢先，急忙推辞。

　　刚端到嘴边的杯子，停了下来。他一愣，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回：“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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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五点多了，感觉头越来越重，佟几凡把反扣在桌上的手机翻过来看了看看，扶额，又重新反扣在桌面上，她实在想早点撤退，两个人坐在偌大的屋子里，这一问一答的交流比面试还难受，特别是嘴巴停下时，这屋里安静得出奇，连掉根针都能得听出声响。

　　尽管还是小阳春的天气，可佟几凡还是有些燥热，感觉额头上都覆着细小的汗珠了。

　　“住在哪里，送你回去吧！” 他坐直身子，点点头说道。

　　佟几凡急忙回答：“不用。”

　　他轻声地笑了起来。可能见回复速度太快了吧。

　　走出咖啡馆，正是下班高峰期，城市热闹极了，满眼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天边酡红如醉。

　　站在路边，想拦下一部出租车，似乎并不容易，只好放弃了打车的打算，向地铁站的方向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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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几凡继续做自己的简历，又拿出ipad刷了几集美剧。许久才想起今天下午喝了咖啡，好像没有米饭下肚。

　　犹豫了很久，终于打开手机拨了安安的电话。可反复拨了好几次，始终提示不在服务区。

　　“搞什么鬼，跟谁在喝酒吹牛鬼混啊！”

　　听了很久的铃声在她打算挂断时终于变成她迷蒙的声音：“猪头啊，这么晚了打电话！”

　　“你才猪！夜猫子什么时候从良了？这都没到十二点啦。”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地说。

　　“你在哪里？出国镀金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我每天发片片，也不给我点个赞！朋友圈不看的吗？” 对方是连珠带炮，还提高了八度的音量。

　　“哇，你该不是被袋鼠、考拉突袭了吧，手脚胳膊都还整齐吗？” 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听着她一通发泄，终于平静下来。

　　也难怪最近安安打了几通电话都被她无视了，她的朋友圈也没看，才这么激动。

　　“有没有礼物啊，什么珍珠玛瑙，石头也行嘛。”

　　“石头你也要啊，”

　　“那可不，人家李晨给范冰冰送订情信物，都一个石头，可见石头多高贵。”

　　“你想要什么形状的石头啊，多大的，告诉我吧，我要投其所好。”

　　“哼，小姐姐我什么也不缺，”安安叹口气说：“赐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吧……”说完一阵狂笑，语调也清醒了很多。

　　“恕我无能无力！”佟几凡回了一句，随即发了一条微信表情，翻白眼。

　　……八卦聊了很久，刚挂了电话，她又打了过来。

　　“明晚上八点，我请客，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钩到金龟婿吗？”

　　安安，高中死党，做销售的，脑回路就是快，最难得的是这么多年的肝胆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