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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凡间少年杨六郎 ...

  •   钟梧迈开步伐,轻灵稳健,几乎是脚不沾地,御风而行,这自然是与他所在境界分不开的。

      开阳境开阳境,便是修仙中的一道天堑。乃是三境与四境的分隔。

      可就是这道境界拦住了多少惊才艳绝的山上修士,成功渡过便是仙界有名的飞升仙人。修炼得法便能凭空御风,白日飞腾。

      而若是滞留在三境瑶光境太久,那么能够破境的几率就越小,反而会从所谓天才修士慢慢沉沦下去,逐渐为后辈追上,泯然众人。

      钟梧折扇一扫,就将桌前数枚令箭打出。众人不见他动作如何用力,那木制令箭就好似流星般直直扎入场下空地的土里。

      随后响起男子清冷嗓音:“众犯捉对厮杀,得令箭者免死。”

      十余名囚犯在短暂的疑惑后,就像恶狼般寻了个近处的人,开始扭打起来。

      有些心思活络的,直接就抢上前去夺那令箭,旁的犯人见状如何肯舍下。

      场下登时大乱,众犯两两都围绕着令箭厮打,纷纷滚落在地。场下囚衣撕裂,沙土飞扬,全在那里拼命厮打。

      台上钟梧嘴角挂着笑意,若是有山上仙子看到如此英才的他如此神意,恐怕早就难以自持。

      也是啊,无论是外貌、家世或是境界,钟梧无一不是仙途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哪怕是正道人士也惊艳于此人境界攀升,一日千里。

      沐宛儿则嫌恶师兄钟梧这等怪癖,可师门有令,又有师兄在旁看管,她只得坐着老老实实,不得挪动。

      少女目光突然又是一亮,发现场中之前那名少年扶着一位老者,离开人群到远处坐下。

      “徐老伯,你先在此处歇歇,令牌您收好。”少年早就在拿过了一块令牌,若是他俩捉对厮杀,想来结果也是注定的。

      那名被他扶着的老人,面容枯槁,眼眸却是明亮得紧。可哪怕少年如此伤重,若是真发起狠来,想必从这年老之人手里夺下令箭,也是不难的。

      在台上的沐宛儿,虽然不似师兄境界,可也是三境瑶光境,目力耳力早就非同凡人可比。

      只要她想听见,运起仙法,凝神静气。这点距离,对她而言,还是不难的。

      只听闻被给予令箭的老者,诧异问道:“你将此物给了老汉,你的命就不要了吗?”

      对面浑身带伤的少年,神色凄苦,缓缓摇头,“徐老伯,多谢你狱中照料,不然我杨六郎早就因为被狱卒打断腿脚死了。这些贪官污吏收了好处,定然是要我的命。不如您拿着令箭,也好让我报了这恩情。”

      徐姓老者凝视着眼前少年,默然点头,拍了拍少年的肩头。伸出枯黄手臂,接过了草鞋少年递过来的令箭。

      倒是在台上的公子钟梧早就看到了这边的场景,眉头微蹙。他定下的规则,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玩花样。

      他下颌微微抬起,神色不善。本来在手中的折扇,因为他修长手指过于用力,而发出细碎的崩裂声。

      “杀了那两人。”只见钟梧用折扇遥遥一点,便不再去看。

      早有宗门内随行弟子得令,从两边看台下去,不过眨眼功夫,已经到了那少年和老者身前。各自祭出法器,要杀两人。

      名唤杨六郎的少年,见到这种架势,心中早已了然。自己死了算不得什么,可是老者于他有恩,也要尽力救上一救。

      他用尽力气,朝着高台喊道:“既然有约,如何相逼,我情愿将令箭给出,让老者活命。”

      台上钟梧嗤笑一声,冷笑着说道:“小小蝼蚁,也敢如此放肆。”

      他身处高台,并不如何用力,可是声音却能传出如此之远,有如金石之声。离着他近的县令,更是感到一阵胸闷耳鸣,忍不住捂住双耳。

      “够了。”本来在后面的沐宛儿也不知道为何如此举动。

      只见她猝然从椅子上站起,本来娇嫩的脸庞对着师兄钟梧,缓缓开口,“师兄何必跟这些人计较,既然已经说了,两人中可活一人,那便放了那老者。”

      长身玉立的公子钟梧,右手捻着折扇,敲打着左手,凤眼生威,盯着语出惊人的师妹。

      沐宛儿有些想要退缩,虽然师兄钟梧从小就对自己很好。可是女子心性,越长大就越觉得别扭。

      若说师兄除了对待别人心狠手辣些,对自己可真是挑不出毛病。小时候多少次在山门里调皮,把老祖收藏的宝贝摔碎,最后不还是师兄出面扛了。

      沐宛儿眼眸瞟向台下空地,心思急转,上前扯住师兄钟梧的华服袖口。

      像是小时候那般没心没肺地撒娇道:“师兄,你说咱们修士是不是最厉害,能断人生死的?”

      “那是自然。”钟梧虽然对人冷冽,可是多年青梅竹马长在一处,自然对师妹要更多亲近。

      “那我也要做一回主,也要把别人命运掌握在手里。”沐宛儿又笑着对师兄钟梧言道。

      话语间眉眼弯弯,语笑嫣然,饶是心智坚定如钟梧这般,也不禁心软了三分。

      师兄向来吃软不吃硬,沐宛儿可是最明白不过。

      他点点头,“既然师妹开口,便许你玩闹。”

      少女莞尔,胜却春风无数。

      却见她轻轻走至台前,本来就身段玲珑的她,在飘飘的襦裙纱衣的衬托下,更显仙子风范。

      “先前我师兄所言,你们自去争夺令箭。”这句话是对着另外几对刚才在厮打,如今都傻傻望着她的死囚说的。

      随后沐宛儿白皙手指往一侧点去,“你们俩都能活。”

      听闻这句话,场下已抱必死之念的杨六郎顿时立在当场。而沐宛儿身边的钟梧心中虽然不悦,可是也不打算拂了师妹意思。

      还是枯槁老者率先回过味来,他坐着用穿着破布鞋的脚踢了踢少年,笑着说道:“还不快把我搀起来,谢谢仙子。”

      “哦哦,是。”后知后觉的少年这才赶紧将老人扶起来。

      可是当少年回过头再去看时,别说那名仙子,连同那个叫长生门的所有人都离开了高台,周围只剩下叫骂的其余囚徒,和目光不善的县令狱卒。

      来给老者少年两人解开的锁链脚铐的狱卒,嘴里还在嘟囔,“你这泼皮,孤煞的命格,从小克死了爹娘,如今杀了本处富户,没想到在刑场还能逃得一命。”

      穿着草鞋的少年,并没有逃出生天的那种狂喜。从他出生开始,人生的苦难就不曾放过他。对于人性的善恶,他看得很通透。

      若是个心智简单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是狂喜无度,要么是仗着有人撑腰,与狱卒好一番计较。

      可杨六郎都不是,他记着别人的恶,但更能把别人给予的善意,放在心上。

      如今最为紧要的目的就是将身边徐老伯安全送出去,至于在这虎狼环伺的法场内,他不会用别人的命来与这些敲骨吸髓的贪官污吏讲道理。

      草鞋少年与枯槁老者,相互搀扶,在背后无尽的愤恨眼神中,出了刑场,往外走去。

      前方是生,后面是死。中间的则是老者与少年,两人一个垂垂老矣,一个满身带伤。

      而与此同时,回到住处的沐宛儿换了身衣饰。本来是天之骄女的她,总觉得在刑场上沾染了太多凡间尘垢。

      不多时,开了门来到亭中。众人只见到她一身雪白纱裙,修剪得得体熨帖,裙角更是略微曳地,更显出尘之感。

      头上钗环也卸下了,只是松松地挽了个发髻,用发带绑好。微风过处,鬓角发丝与粉色发带同时飞扬,任你是谁也叹一句,真绝色!

      本来年岁就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欢乐跳脱的年纪。如今又是心情大好,眉眼之间灵动非常。

      公子钟梧见到,自然也是心生欢喜。他手中折扇也换了一柄,扇面上绘着苍松翠竹,反面则是自题的诗句。

      折扇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来回翻动,白皙手指与苍白面庞配上这玄色劲装,当真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冲击。

      他凤眼斜看,虽是男子,眉眼间也有数不尽的风流,周身仙气贵气,便是山下王公贵胄也得自叹不如。

      “师兄,咱们再往前走走,看可有别的能入口的小吃。”

      钟梧笑着点头,“自然奉陪,虽说这大俪国比不上宗门,但是在听说二十里外的曲朔城里倒是颇有意趣。”

      “好。”

      两人并肩,男子身材颀长,丰神玉朗。少女眉梢带笑,姿容绝俗。

      “师妹,不如我带你直接御风去那城里如何?”钟梧望向身边佳人。

      沐宛儿闻言自是羞赧,虽说从小相伴长大,可毕竟男女有别。

      “不用啦,还是坐马车好了,正好能多看看周边景致。”

      钟梧应了一声,便府门外走去。

      少女知道师兄为何这般作派,定然是觉得拂了他的心意。可这也是没法的事情,师兄天纵奇才,更是桀骜,对于世俗礼法根本不在意。

      可她如何能自轻自贱,平时撒娇几句也就罢了。若是真让师兄揽着腰肢,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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