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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正文完 火光与暴雪 ...

  •   “之归啊,”陈天穆拉下手边的闸,许、祝二人只觉脚下重心不稳,“意识它是一种可以穿越时空,在自己生命中达到永恒的存在。我只是想让卿如再重新拥有意识。”
      “你要理解我啊!”

      没给许之归回答的时间,只觉失重感消失,陈天穆用力推开泥墙向后招呼着:“你们把棺弄出来,小心点啊。”

      许之归和祝柯铭被绑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房间内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许之归有点讶异。

      “许天!”
      突然顿住脚步,许之归看着抬棺队伍前的人。

      “怎么?老人家,我是来赴约的。”
      许天冲着旁边的人点点头,只是那人不再是熟悉的杨轻舟,而是——
      本该在爆炸中死去的许之来!

      许之来手里拿着那用来装机械蝴蝶的箱子,他到桌子上打开,拿出一个蓝色的晶核,走到一台从未见过的仪器面前,把晶核放进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陈天穆慌慌张张跑到那台机器前,想打开把晶核取出来,“事到如今你却想向我——”

      没等他说完,只见一串代码从空中出现,紧接着虚化成一个女生的模样。

      “怎么……陈朔,”陈天穆弯着腰向后退,摇着头睁大了眼,“怎么可能会成功!”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扭头看着身后的中年人冷静道:“这个项目13年前就已经……你们骗了我?”

      许天缓缓走到“陈朔”旁,慢慢开口:“陈老,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果然是老了,糊涂了。”
      “陈朔,”他碰着虚影的手,“这是我们的老师,还记得吗?”

      “阿天,我记得。我不想见他。”
      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像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
      “也是,一会儿回家,你先睡会吧。”
      许天轻哄着,陈朔点点头,自始至终她都没给身后老者一个眼神。

      “来都来了,之归,”许天向许之归招招手,“过来这边。”
      许之归揉着手腕走向前,而帮他解开绳索的许之来走到祝柯铭身边解开绳子并伸手给了他一张纸条,只见他脸色骤变招呼都不打向外跑了出去。

      “许之来他把钥匙带来了,芯片应该戴在你身上吧。”
      “芯片是?”
      许之归迟疑一瞬从脖子上摘下那个生日礼物。

      “那边有个凹槽,把‘蝴蝶’放进去会出现一个小的门。”
      许之归朝那方向走去,从手提箱里取出钥匙往凹槽里一放,只见手一离开它就落下去,堪堪接住后又重新试了一下还是一样的结果。

      三番四次无果后,许之来招招手表示自己一直帮忙压着就好,让许之归继续去看里面的东西。托他的福,众人走到里面,果然有一个盒子,特质盒子看上去有几年的,许之归将芯片嵌入卡槽中,把它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卷放映带。

      他把它打开,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虚屏上。

      “之归啊,你还好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关娟娟温柔地笑着,是记忆中从未有过的表情。
      “能看到这个的话,想必你是受苦了,我知道这个录像不久后就会被公之于众,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我们很爱你’。”
      突然女士目光一凌,眼神像把刀通过摄像头穿越时间的通道扎进陈天穆的心头:“老师,‘蚕蛹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从项目刚成立的这一天开始,它就不应该存在!”
      “因为你的私心,研究所六十四人全部死于非命!不下百的无辜病人被当作实验体。”
      “老师!陈朔死的那天,你还想着怎么从你这亲生女儿身上榨取实验数据,她可是你女儿。”
      “到头来,一切的一切,21年6个月零23天的时间只验证了你这无法拯救的想要长生的心!”

      影像中的她低头拿起一张泛黄的信封,她把它如珍宝般轻轻拆开,“即便如此,师娘临走前给我的信,她有句话我想读给你听,‘死后对老陈说把我葬在小花园里就好,他不害怕这些,我想化为泥土,与天地共存,也多陪陪他。可是即便如此我还不太想让他活太久,要不然我会孤独的。’”
      “这是在你那儿发现的意识载体”,说着拿出一个芯片,上面刻着‘QR’的字样。
      陈天穆脸色一变。
      “我们已经检测过了,承认吧陈天穆,你不是为师娘,而是为了你自己,这里面全是你自己而非师娘的意识!”

      一滴浊泪从陈天穆的眼中滚落,不可置信的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影像,他颤巍巍的手抹着泪,弯着腰一语不发,许之归这才发现他是真的老了。
      像被蚂蚁啃噬过的枯树。

      砰——
      “都不许动!”
      房门被用力踹开,为首的陈星武装姿态进入屋内,坚定有力地威吓着。

      许之归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陈星径直走到那一改之前神气的老人面前,沉默了半分钟,拿出手铐“咔哒”一声。
      “陈某某违法开发药物、违法进行生物实验,带走!!”

      眼神目视前方,没去回头看踉踉跄跄离开的年迈老人,陈星红着眼眶长叹了一口气,许之归拍拍她的肩膀。
      陈星摇摇头,打起精神安排着:“你们没事就好,下面的受害者已经被送去治疗了,这里一会儿也会封锁调查,没事就赶紧离开吧。”

      “不好!着火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许之归扭头一看只见许之来在的位置燃起了火。

      “走啊!”许之归朝着许之来方向喊着,周边的人都慌慌张张地向外跑着,只是那个人,他任凭火苗灼烧着他。

      “干什么呢!”许之归急忙捂住口鼻跑到他那里,抓住他的胳膊硬是往外走,“发生事情太多了被惊到了?之后还得给我说说爆炸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不动?”

      许之来用力掰着握着他手腕的手,然后把人用力向后一推:“赶紧走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
      许之归愣住,火苗已经蔓延到他身上了,他怎么?
      瞳孔一缩!许之归猛地向前跑去——衣服被烧毁,曾经盘在腰间的红纹竟已长到了胸前,朝着心脏的地方簇拥着。

      他是要走了吗?不,不。
      为什么,明明昨天才借着酒劲表露了一点爱意,今天就要与他分别了?

      突然地——
      “许之来!你爱我吗?”
      站在火光中,许之来像是惊讶般张了张嘴,而后便轻轻地笑了。
      “我当然爱你,无条件,百分百!”
      终究是没有绷住,泪不受控制般向下落:“你要是真的在乎我的话!那你他妈别离开我啊!!!”

      “不,”他笑着摇了摇头,无比灿烂,“我必须走,我很开心。”
      “有什么可开心的!你都要死了。”
      “我开心,因为——”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看着他,眼中不再是初见的冷血,也不是后来的戏谑,而是一汪清水,温柔缱绻。
      恍惚之间,许之归仿佛看到了耀眼的自己,那样的自由。
      不,不对,那就是自己。

      火势越来越大,众人拼命拉住失去理智的许之归。

      火光蚕食着肌肤,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看着随着火光跳动的人群,看着歇斯底里被人拉住的挚爱的人,平静如水的左胸腔竟像被充满了。

      许之来向着外面的人伸出手,嘴角微张,他想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说句别哭吧。可是火舌已经把他的声音吞入腹中。
      视线渐渐模糊,他的身体已不能支持他站立,跪倒在地上像是破碎的娃娃,而那人终于冲破禁锢跑过来,哭喊着。
      他从没见过他这么难过。

      火光越烧越亮,透过火光他好似看到了记忆的碎片。
      真好,总也不算是白忙活一场。

      之前他总是站在时间的纵轴上看着熟悉的情形重新上演,误以为自己已经站在时间的终点,可是似乎,从在镜子里对视的那一刻起,时间的纵轴开始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延伸到很远的未来。

      -
      事件被刊登在各大报纸上,媒体也在不耐其烦的传播着,铺天盖地、沸沸扬扬。

      许之归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他只知道火被扑灭后许天告诉他父母没事,早在陈天穆的人来之前就把他俩安排在了医院的密室里。

      而许氏夫妇俩人出来后迫于责任,已经被媒体拉着做了好几天的采访,好不容易应付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打开灯就发现许之归原来在沙发上窝着。

      “你们回来了?辛苦了。”许之归简单问候着。
      “回来了!儿子,吃饭了吗?”关娟娟拘束的走向前,想着再说两句什么。
      “那你们回来了,我就先回房间了。”
      “哎——”
      看着儿子的背影,一向严厉冷酷的关女士再也忍不住,扑到许铭肩膀上啜泣了起来。隐忍的声音在房间持续了一段时间,许铭只是默默地拍着爱人的后背。

      手机一直很吵闹,索性就关掉了。
      房间太空了。
      许之归躺在床上这么想。
      他理解他爸妈,所以他没理由去怪他们。
      他们没错。

      望着看不见的天花板,许之归又伸手去摸自己胸口前的项链。
      这项链是他叔临走前给他的,说是在地板上发现的。
      他起身,走到新的镜子前,伸手用力擦了擦镜面。
      收回手,许之归撩了撩头发,扯了扯嘴角,像是在期待着什么,镜中的自己还是自己,不够冷酷。

      镜子啊,还是太新了。
      都不会说话。

      头抵上镜子,伸出手摸了摸,不知对谁说着:
      “好久不见。”

      夜深人静的时候许氏夫妇静悄悄看了一眼,担心他做什么极端,结果是安安稳稳地侧睡在床上,呼吸匀称,想来已经熟睡一段时间了。
      “咔哒”门关上。
      “许教授,他冷静的让我害怕。”
      “唉——”

      夜中从未闭眼的黑眸,就连许之归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个第几个不眠夜。每当他努力蜷缩着身子时,胸口就越揪得厉害,心脏与肺叶共鸣,像是溺亡之人。

      陈天穆的事件之后引起了各行业高度的重视,经各业界的统一意见,终于停止了刻人的大规模使用;但事物总是有对立面,刻人也不完全没用处,若是有医学上的需求,需经医疗协会准许才可批用。
      而在那之后又三年,没有刻人的社会一如既往的井然有序。
      许天一如既往着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只是身边的助理换人了。他也询问过,只是许天也不知道。他按照许之来的留言纸条,把那把刻有“seven”标识的手术刀送还给了许天,许天先是长叹一口气,后湿了眼眶。

      而许之归早已进入许氏夫妇在的科室服务,每天忙得恨不得一个小时掰成三个点用。
      但他很喜欢,忙碌的生活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许之归,今天怎么过?我把时间特意腾出来了。”
      祝柯铭还是老样子,给他发着短信询问着,又该过生日了。
      “不过,”许之归回复道,“为人民服务到生命枯竭的那一刻。”
      祝柯铭:“………………肃然起敬。”

      关门离开的时候外面已经黑天了,走出大门才发现又下雪了,下了好大的雪。回到家抖落鞋上带着的雪,想着自己简单做点夜宵吃。
      许导刚才发语音说研究所有点事回不去,礼物在路上了,让他别忘了拆。他觉得好笑,像是做梦一样。
      “真的是有课题上的事儿吗,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真的,”许铭也轻笑一声,补充道,“不用,十二点前能回家。”

      “叮咚叮咚——你好有人吗?”门外传来声音,“快递,麻烦出来签收一下。”
      刚把手机扔下就来了,许之归挠挠头打开门,只见外卖小哥帽檐遮住了眼睛,低着头递上手里拿着的快递单。
      “麻烦你签收一下,还有,你的货物在院子外面,还在车上,太重了,抬不进来,能来帮我搭把手吗?”
      许之归疑惑这往远处看了一眼,“没问题,辛苦了,你先在这暖和一会儿吧,我自己去搬就好。”
      “哎,签收!”

      许之归披上自己的黑大衣,出了门。
      什么快递小哥都抱不动,俩顽固又给买的什么?

      雪越下越大,昏黄的路灯让许之归有点恍惚。在车上吗?这得买得多大的东西。
      许之归出了院子,四周探望着,哪有什么货车?莫不是被人耍了,许之归刚想回头问问那个快递员,可是余光好像瞥见了一个人影。

      “呦,你好。”
      清澈的嗓音透过大雪传来,人影动了起来,许之归突然愣傻在原地,任由雪花打在他的肩头。

      可能是肖想太久终于疯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许之来!

      “好久不见,我叫许之来。”
      许之归看着眼前弯着眉眼英俊的人,伸出右手在空气中摸了两把,低着头看见几片雪花融在手中化成水,他才抬起头。
      “好......”
      “...好久......呜......”
      眼泪瞬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明明那四个字在三年内已经不厌其烦地说了无数次,可是此时许之归却像个牙牙学语的孩童,语无伦次,任由眼泪往下流。

      落雪模糊了视野,眼前的人却穿过雪幕走向前,大雪洗去一切嘈杂,只留下簌簌的落雪声,像是从梦中走来,走回到他的身边。他也抬起脚尖走向前,与眼前的人四目相对,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揽过心尖上的人,一枚久违了的吻,落在这三年之上。

      落在这暴雪时分。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正文完 火光与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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