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妖水零（双向奔赴）》磨刀客

6、少女秦艽（四）

　　“这儿长得就很像秘密基地的样子呀，隐于山顶之上，自然又神秘。我们孤儿院的小孩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的，有的人的秘密基地是树洞，有的人秘密基地是土坑，有的人是在树丛里，虽然都是一些大人们看不上的地方，但每个小孩都会把它当成宝一样，一旦确定了自己秘密基地，就会小心翼翼地把它藏起来，除了和最好的朋友在里面密谋人生大事，是绝对不会任其他人侵犯的。”

　　看着秦艽分享自己的秘密基地时兴奋的模样，水零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秘密基地，这可不是什么秘密基地，这是她无处容身之时，最后寻得的苟且偷生之地，是世人眼中污秽、不齿的藏身之处。

　　可在秦艽的口中，这里却显得那么神圣、纯洁、宝贵。

　　秦艽乐呵呵地与秦艽分享：“我小的时候虽然没有朋友，但也有一个秘密基地，在一片竹丛当中，有一个能容10岁小孩大小的空间，我经常一个人偷偷躲在里面看小人书。我还在里面挖了一个土坑，把自己赚的零花钱都埋在里面。不过长大了之后我就挤不进去了，不像你的这个秘密基地，又大又舒服，难怪你会在这周围都覆盖结界。”

　　水零摸了摸秦艽的头，说出了妖生中第一句谎言：“对，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

　　水零抬手在藤床周围设了一道屏障，而后将手贴在井壁，微微一用力，井壁便一层一层地脱落下来，她看着这个全新的井壁，道：“这样，这个秘密基地就更好看了。”

　　秦艽站在藤床上，张嘴惊讶地看着周围的变化，眼看着一层层的石块脱落，落到井水里，砸出一圈圈的涟漪，而井壁则由原本漆黑滑腻的模样，变成了青红干爽的样子。

　　秦艽惊讶道：“这样了居然都没塌。”

　　“有我在，塌不了。”

　　“厉害！”秦艽露出崇拜的眼神。

　　这般崇拜的小眼神，水零有千年都未见过了，现下越发觉得这八百年的艰苦修炼是值得的了。

　　这时秦艽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水零柔声道：“困了吗？睡吧！”

　　秦艽还是第一次睡在井里，新奇远大过了简陋带来的不适，她躺在藤床上，却见水零并没有再变出一张藤床出来休息，而是盘腿坐在水面上，闭目静坐。

　　秦艽扒在藤床边上，问：“你不睡觉吗？”

　　“我是妖，不需要那么多睡眠。”从前水零一心修炼变强，从未觉得井中简陋，第一次来了其他人，便觉得哪哪都不足了，怕秦艽嫌弃，她道：“你先将就一晚，明天下山了，便住好的。”

　　“那这床是专门为我制作的？水零，你真好！”秦艽摸着身下的藤床，爱不释手。

　　闭着眼睛的水零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抿了一下嘴，柔声道：“好与不好是相对的，你对我好，我自然不会伤你害你。”

　　话是这么说，但水零并未对秦艽抱多大的期望，若是这么些年来挑战她的妖和仙以及山下的那些人能信这个道理，她也不至于在这山顶上苦熬八百年。

　　“那……我一直对你好，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秦艽弱弱的声音传到水零的耳朵里，害得她呼吸都促了一下，一瞬间，像打开了什么禁忌的黑匣子一般，一段段不美好的回忆喷涌而出，在脑海里一一闪过，阻止水零说出什么带有期许的话来。

　　半天等不来水零的回应，秦艽笑道：“没关系，能和你相处这一个下午，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困了，就先睡了哈，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秦艽便躺下，背对着水零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沉默至少比拒绝来得委婉，只有她话堵得快，就不算被拒绝，对吧？

　　水零听着秦艽的呼吸声，刚开始还有些急促，不一会，呼吸便变得均匀沉重了起来。

　　水零缓缓睁开眼睛，见秦艽果然已经沉睡了过去，睡得格外香甜。

　　这个女孩，比她想象中的适应力要强，也比她想象中的要心大！

　　她知道，秦艽也是一个孤独的女孩子，和她一样，孤独惯了的人，渴望伙伴，却也害怕拒绝，害怕伤害。

　　秦艽想把她变成自己的朋友，可是她呢？

　　于她而言，秦艽就像路上捡到的一只小玩物，稀奇古怪，充满趣味，可是，这种意外捡到小玩物，觉得有意思看看也就罢了，若是当真收为己有，她必须得试试这小玩物带不带刺、有没有毒。

　　第二日一大早，秦艽从藤床上醒来，便见水零依旧坐在水面上闭目养神，而自己的身边已经摆上了几个梨子。

　　秦艽伸了伸懒腰，心情极佳：“昨晚睡得好香啊！不知道为什么，这藤床是不是安眠效果啊，一下就放松下来了，睡得格外好！”

　　水零睁开眼睛，看向秦艽，不过是从井底随便招上来的，山上多的是这样的藤蔓。

　　可她昨晚竟然睡得更好？不该呀。

　　昨晚秦艽睡着了之后，便无意识地向水零传输着灵气，比井里吸收到的灵气还要充沛，也更加适配修炼。

　　水零本以为是自己吸收了人类的精气，连忙调整的修炼方式，调整过了之后才发现不是她在吸食秦艽的灵气，而是天地灵气透过秦艽的身体，再传输到她的身上。

　　经过秦艽身体过滤的灵气更加纯粹，功力提升的速度翻了五十倍，本来水零在这水井之中修炼，就比普通妖类修炼快十倍，现在叠加上秦艽的协助，那成长便是五百倍。

　　半夜水零飞到井外，修炼速度又恢复为平常速度，是以水零昨晚其实在井外待了一晚上，生怕把秦艽吸干了。

　　既然秦艽没有感到不适，那只是把她留在这水井中一年，水零修炼的成果，也相当其他妖怪苦苦修炼五百年。

　　涨五百年的功力啊，冷静如水零，也忍不住产生了贪婪的想法。

　　难怪要用禁制封起来，这诱惑谁抵得住？一旦被人发现，还不人人抢疯。

　　秦艽不知道水零的想法，她坐了起来，啃着水零给她带的梨子，“水零，下山后你要不要到我家去玩几天呀！八百年的时间，山下的变化可大了，虽然没有妖，但是人们没有法力也能飞天下海，一日之间也能行千里之远。”

　　秦艽尽力描绘着山下的美好，期待地看着水零，“我有一座超级大的房子，在我那不用烧柴生火，也能给你做好吃的。家里虽然没有井，但水自己就能上来。除此之外，家里还有好多特别好玩的东西，我还可以带你去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体验不同的生活。”

　　虽然水零昨天婉拒了她，可她还是想和水零多待两天，难得有个人记得她，她不想错过。

　　水零觉得秦艽所说的人间，和小狐狸传回来的人间对不上，但是转念一想，小狐狸其实走得也不远，也就在附近几个山头和城镇转悠。

　　人间很大，说不定在远方，真有一个地方如秦艽所说的那样有趣。

　　下不下山对于水零来说没有影响，但是此番跟着秦艽下山的话，一方面，可以替秦艽查查身世，想办法解了她身上的法术，另一方面，八百年了，也是时候重新认识一下人间，有些事情布置了那么久，该去实施了。

　　顺便还可以揍一揍昨日吊她胃口的那股力量，让他知道，古梯镇可不是那么好逛的！

　　水零点了点头：“好。”

　　听到水零说好，秦艽高兴地从藤床上跳起来，她兴奋地说道：“太好了，下山之后你放心大胆地玩，我刚继承了一大笔财产，现在我超级有钱的，只要你需要，我也是可以养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不用，我不习惯让朋友为我破费。”水零倒不是要拒绝秦艽的好意，只是她有一座山，她不缺钱，那就没有必要让秦艽破费。

　　“没关系，咱不……不是……你……你刚说什么？朋友？”秦艽难以置信地看着水零。

　　水零发誓，但凡她先发现秦艽的特殊体质，说什么都不会想要和秦艽成为朋友，送走也好、囚在井里利用一段时间也好，所有的念头都是因为那个体质而产生的，定然不单纯。

　　可是她先有了和秦艽做朋友念头，她从来都没有朋友，做这个决定对于她来说要冒很大的险，那一刻她愿意和秦艽成为朋友，完全是因为秦艽这个人，因为古井中她说要救她、大树下她主动拥抱她、路上她把最大的果子给了她。

　　无关体质，只要她是秦艽，有特殊体质，那她便替她护着这特殊体质。

　　水零坐到藤床上，侧身盯着秦艽的眼睛道：“你最好做好了和一个妖成为朋友的准备，以后再反悔，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可能会……不开心的。”

　　我可能会……杀了你的！

　　水零最后一句话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她知道这个念头不该有，会吓到秦艽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就会回想起过去那些受过的伤，然后控制不住地冒出一些绝情的坏念头。

　　但好在她此刻还有理智，还能控制自己言行。

　　但未来就不一定了，若是太痛苦、太难过，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持此刻的理智。

　　“不后悔。”秦艽弹过来，抱着水零的胳膊，下巴抵在水零的肩上蹭了蹭，十分愉悦：“人也好，妖也好，我都不在乎。”

　　水零看着与她如此亲近的秦艽，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脑海中那些不好记忆竟渐渐停止转动。

　　只要这个小丫头不要太过分，她可以护她一辈子。

　　“给了你机会了，以后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嗯，不需要！”

　　井中充满了两个女孩欢快的谈话声。

　　“你自己说的。”

　　“嗯！我可以这么抱着你吧？”

　　“……你不是已经抱上了吗？”

　　“那就是可以！”

　　“……好吧，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