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妖水零（双向奔赴）》磨刀客

31、乖者亦有刀（一）

　　水零叮嘱玉红雅和南之南不要把看到两个秦艽的事情说出来，无论秦艽知不知道，她不说其他人就不问。

　　水零一直想找个时间和秦艽单独聊聊，先前是关于她的体质，现下又填一个性格问题。

　　大抵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玉红雅跟踪了秦艽一天，也基本确定了乐观秦艽对水零没有威胁，自然也不用再跟着她了，也不用担心她会受伤，毕竟另一个她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保护她。

　　水零和玉红雅大致说了一下白日的调查情况，但是没有说隐身丸和显形水的事情，南之南也默契地没有说漏嘴。

　　同时水零提出了一个让凶手主动落网的方法，和南之南商讨了一下明日的行程，便解除了房间里的法术，走了出去。

　　出门时秦艽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倒是厨房泛着光亮，有香味飘了出来。

　　两妖一人走进厨房，果然见是秦艽在做饭，她一人开着两口灶，一口小锅煮着饭，饭锅后面的借火锅里烫着小青菜，青菜中间放着一个碗，里面煨着香菇鸡蛋羹，另一口大锅里炒着土豆丝，秦艽正在边炒边加盐，同时还会顾看两眼烫小青菜的情况。

　　“哇！”

　　原本看了水镜中的情景，带着同情来看秦艽的两妖一人，瞬间被秦艽的操作震惊，同时发出赞叹。

　　秦艽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招呼着众人：“谁会烧火呀，帮我看着一下火。”

　　水零和玉红雅同时看向南之南，她们一个是吸食天地灵气便能活着的恶妖，一个曾是茹毛饮血的野兽，她们想吃人类的食物时，都是拿钱买的，就没有烧火做过饭。

　　可是南之南也摇摇头，他也不会啊，玉剑山有食堂，他一个首席大弟子，需要亲自下食堂做饭吗？他一路走过来，吃的也是城镇中买的干粮。

　　秦艽将土豆丝盛到盘子里，翻了个白眼：“真是的，没一个有用的，那你们把菜端出去可以吧。”

　　“可以。”

　　两妖一人纷纷上前端菜，玉红雅端走了一盘麻椒口水鸡，南之南端走了刚出锅的小青菜和土豆丝，水零端到一碟排骨的时候，秦艽却让她放下来：“这道菜还没做好呢。”

　　水零闻了闻手里的排骨，坚定道：“熟了，能吃。”

　　秦艽从水零手中把排骨拿回来：“排骨熟了，但这是一道糖醋排骨，要回锅用糖和醋熬上一遍，裹上糖浆了才完美。”

　　水零无所谓，“能吃不就行了。”

　　秦艽这时已经走灶前，给灶里填上一把柴，火光印在她的脸上闪烁跳跃，她道：“不行，我想吃的是一顿美食，而不只是一顿饱饭。”

　　灶前有凳子，水零坐到秦艽旁边，侧头道：“美食？你想吃什么，我们可以去买，何苦自己辛苦做。”

　　“因为我现在太穷，来，同甘苦。”秦艽十分严肃地说道，她把手中的火钳子交到水零的手上，指导水零，“看着没，这个火，变小了的时候你就填一把柴，添柴不能一把塞进去，会把火打熄的，要轻轻地塞，柴尽量塞进去一点，不然火会飘出来烧掉你眉毛，也千万不要让它熄了，否则我的菜会做得很难吃的，懂了吗？我知道你懂了，天才加油！”

　　秦艽完全没有给水零反驳的机会，水零想拒绝，但这时秦艽已经侧过身去掺水了，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同甘苦，同甘苦。

　　这三个第水零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以至于一向傲气的水零，没有把手中的火钳子扔掉，而是手足无措的拿着它，紧盯着灶门里的火。

　　火小了就添柴，不然菜就难吃了！

　　她双手捏着火钳子，抬头问秦艽：“你过来看，这算火小了吗？”

　　秦艽伸个头过来：“算，但是里面这把柴还没烧完，把它转一圈烧得差不多了再添柴。”

　　秦艽握着水零的手，把灶里的柴转一圈，火果然变大了。

　　“哦哦！”水零懵懂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她又道：“现在可以添柴了吗？”

　　秦艽又伸个头过来：“可以了，填吧！”

　　水零用火钳子夹起一把柴，小心翼翼地塞进灶口里。

　　秦艽提醒水零：“塞进去一点。”

　　水零嗯了一声，把柴又塞进去了一点，火焰缠绕着柴火，很快将柴火引燃，水零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烧火也不难嘛。

　　灶前烟雾缭绕，灶门里火焰跳跃，蒸着鸡蛋羹的锅里水汽升腾。

　　烟、火、汽，这就是所谓的人间烟火吗？

　　水零透过青烟，看着秦艽炒菜时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心里多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玉红雅在人间生活了一千年，她自己也在人间生活过两百年，她们总是说自己对人间无比了解，但此刻看来，她们好像只是在人间走了一遭，从未真正深入体验过凡人的生活细节。

　　刚端了两个菜的南之南进到厨房端剩下的菜，却见到本该俯视一切的水零，此刻竟然坐在灶前，拿着一个火钳子烧火。

　　南之南以为自己看错了，退出去又再进来了一次，看到的还是水零在烧火，震惊不已。

　　水零也看到了南之南，突然意识到，南之南虽然也是凡人，但是从小生活在玉剑山，学的都是修仙之道，也是个没有烟火气的人。

　　她对着南之南勾了勾手指：“过来。”

　　南之南本想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可想想他刚才便是因为这些礼数，而多了一间闺房。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月白色的袍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水零让出一个位置，让南之南坐下，把火钳子递给南之南，指导他如何烧火：“瞧见没？我烧出来的火，下一个你来，火变小就放柴。”

　　南之南看了看手中的火钳子，十分为难：“一定要吗？”

　　水零指了指南之南的胸口，那里放着一张承诺书，她撇头道：“你说过都听我的。”

　　南之南头扭向一边，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怪不好意思的！

　　冲着水零的这一句话，南之南没有放下手中的火钳子，而是开始夹柴。

　　“选那个大的吧，把火烧得再旺一点。”水零指挥着南之南选柴。

　　秦艽被水零的话吓了一跳：“什么旺一点，菜会煳的，把握一下火候行不行？”

　　“哦，那挑那个小一点的。”水零指挥着南之南选另一把小一点柴。

　　玉红雅一进来，就看到秦艽露着袖子在翻排骨，灶后面两个谪仙一般的人儿，穿着美伦净雅的衣袍，窝在灶口添柴烧火。

　　炒菜的、拿钳子的、指挥拿钳子的，都十分专注。

　　可在这之前，他们分明一个受尽欺辱大闹书院，一个逻辑清晰有勇有谋，一个心思深沉谁也不信。

　　这些嘴上说着互相试探的人，却又在彼此那里找到心理慰藉，相处平和自在。

　　她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我也来学一下吧。”

　　水零看了一下身下的板凳，空位置只有一小截了，她下意识说道：“没有位置了。”

　　正在放柴的南之南柴刚放进灶口，看到玉红雅有些落寞的表情，立马站起来：“我让你。”

　　他刚站起来，火钳子就带着柴火就从灶口掉了出来，尾巴上带着点火星，引到了水零的身上。

　　水零轻呼一声，也站起来退了两步，抖落裙摆上的火星，南之南见状，又想替水零拍裙子上的火星，又想到自己是男子，摸女子的脚实在下流，又想把掉落的柴火夹起来，一阵手忙脚乱。

　　这时秦艽走过来抢过南之南手上的火钳子，利落地把柴火和周围的火星子都夹起来放进灶里，再伸手把水零身上的火星拍灭。

　　对此情景，她似乎早就司空见惯了，挽救起来十分熟练，她提醒南之南：“烧火的时候不要开小差。”

　　水零和南之南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到板凳上。

　　南之南后怕道：“难怪小时候师父不让我玩火。”

　　水零也后怕地摇了摇手指：“难得我和玉剑山人有同样的想法。”

　　秦艽在一旁嘲笑他们：“你们两个，一个妖怪，一个修仙的，还怕火呀？”

　　水零和南之南对视了一眼。

　　“谁怕火了？”

　　“我是怕烧了厨房。”

　　“我是怕火太大，菜煳了。”

　　“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还有下一次啊？

　　秦艽把水零和南之南拉出来：“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不怕，这把火结束菜就好了，不用你们烧火了，你们打饭总可以了吧。”

　　水零和南之南被指使过去打饭，一妖拿碗，一人打饭，配合十分默契。

　　可这一妖一人，刚才还在另一个房间，算计着如何令凶手落网，工于心计。

　　玉红雅看着他们相处那么和谐，她想插进去，却只会引起混乱，一瞬间觉得自己在这个厨房里显得那么突兀，像个外人一样。

　　水零是为了陪秦艽回家才下的山，南之南是为水零而来的，他们都不是为了她来的，查镇子里的凶杀案，只是他们顺便的事情罢了。

　　这时水零走到玉红雅身边，看她呆滞的模样，问道：“你在发呆吗？”

　　玉红雅勉强一笑：“山主，我想偷懒了。”

　　你有更好的人辅助，已经不需要我了。

　　水零没听出玉红雅的话中话，她把手中的饭放到玉红雅手上，调侃道：“山主我都在干活，你想偷懒？门都没有，端饭吧。”

　　南之南和玉红雅原本把所有的饭菜都放在客厅，但秦艽却提议将所有饭菜都移到院子里的小亭子里。

　　酉时日落月出，古梯镇不少屋宅里都点上的灯火，橘黄色的光芒闪烁，召唤着外出人的归家，有的人家屋顶的青烟还在袅袅升起，有的人家已经老婆孩子围一桌夹菜。

　　这幅水零曾经用云雾挡起来的景色，如今她也身处其中，点燃一盏灯笼，踩着板凳，将灯笼挂在凉亭顶上，在她的对面，南之南也踩着板凳，将另一个灯笼挂上，灯下美妖俊郎，朦胧美好。

　　秦艽撑着头，笑看着这对如花美眷。

　　她说：“自家人吃个家常菜，怎么舒服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