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秭归》云楼一梦

6、牢笼

　　京城自是繁华，这儿熙来攘往，车水马龙，汇聚了各方的人流。宋钰儿时常和宋云鹤一同来往某条街道。

　　只是……沈箐没有让她来这。马车很安静，宋钰思绪万千，挑开帘子，外头的雪化了，冷意刺透骨髓。
　　街市却生气不减，有不少吆喝买包子买糖葫芦的，以及在酒肆里酩酊的浪客。

　　“陪我逛逛吧。”沈箐冷不丁道。

　　宋钰放下帘子，回忆中断。上虹桥了，马车有点颠簸，她望向沈箐不说话。

　　“不必看我，”沈箐笑了笑，“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宋钰沉重地叹出一口气，才说：“好久都没有像如今这般了，此来一趟不单只是让我逛吧？毫无意义。我全家都死了，只剩下我一条命，城里也无户籍。”

　　沈箐沉默不语。

　　“是上边要如此吗？”宋钰心口有些闷，“还是你……如果被发现我还活着，上边那位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沈箐抿了一口茶，说：“你想说什么。”
　　“这不值得。”宋钰缓缓回道。

　　沈箐垂眸，良久才说：“与那位无关。你放心，我会帮你复仇。在此之前，陪一下我吧。”

　　宋钰又掀开帘子，马车刚好堵在虹桥中央无法前行。若大的京城，困住不只是一类如她一般的无家可归的，还有权势滔天，却连城门也未出过的金丝雀。
　　远去江东一行，是她唯一一次离开京城，只是回来后一场没来由的大火，她忽然变成形单影只的孤身一人。
　　连老天都在作弄她。
　　如今仅剩下一条苟延残喘的命活在世上。
　　宋钰忽然想起什么，身旁那人一动不动。

　　“我总觉得我们认识，这算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么。”宋钰在说那晚的事，直到现在她还是历历在目，至少目前沈箐还不算坏人。

　　车辙终于移动了，沈箐就在这时说：“就当是吧。”

　　***
　　雪停有几天，街上的都尽数化成一滩滩水，这水虽然无害，但不及时清理容易受冻染病。

　　去年灾民染上某些疫病，感染大片面积，场面曾一度无法控制。为了防止再度发生这种情况林昭寺的小和尚自然没一个闲的，都拿着扫帚铲子处理这些雪水。

　　秋无言所在这间屋子隔音不太好，能听到外头扫水的窸窸窣窣，以及灾民的无痛呻吟。
　　香上的柱头有掉下一段，这时已过半刻钟。案上放着茶水，他一滴未沾，对着面瘫似的老和尚没好气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老和尚你还要吃茶我不奉陪。”

　　老和尚转动佛珠，将茶杯放下，仍面不改色说：“请便。名册在找，今日怕是还没见着影子，施主可改日再来。”

　　秋无言瞪了瞪老家伙，甩袖叹气，手在空中晃了晃，咬牙说：“也罢。我可以再给你点时间，若还是没有结果……过时不候，就休要怪我无情。”

　　老和尚起身，说：“请吧。”秋无言迈出大门，那些在屋里的声息此时越加清晰。邬阙里做事，理这些作什么。秋无言问心无愧，大步流星往前走。

　　在他的背后，老和尚面无表情的脸上多出一道微笑。

作者有话说

　　作者痛失存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