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若有光》笑话售罄

13、第十三章

　　何予硕向着换衣室慢吞吞移动，身边时不时有穿着高跟鞋的女生擦肩而过，神采飞扬的背影超越她，抛下她，越走越远。

　　为什么站了这么久还能健步如飞，不累吗？
　　想到这，她盯着地面，赌气得跺了一下脚。

　　"剁坏了脚，疼的可是自己。"缱绻慵懒的声音响起。

　　何予硕抬头，寻着声音望去，段亦年从换衣室的方向缓缓走来，笑得有些肆意。

　　只见他一手拎着自己的鞋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保温杯。走到眼前，将保温杯递了过来。
　　"先喝口水。"

　　这人不是有比赛，还要当裁判员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何予硕愣了愣，接过保温杯:"你怎么在这？"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问道:"这谁的杯子？"

　　"我参加的项目都在下午。"段亦年弯腰将鞋放置在她脚前，起身答到:"杯子是发给志愿者的奖品。"

　　何予硕点点头，后知后觉嗓子有些干哑，扭开杯子喝了几口。

　　"把鞋换下来。"段亦年伸出手。

　　何予硕递过保温杯，顾忌着裙子可能会走光，她浅浅躬着身体，一只手捂在胸前，另一只手伸下去捞鞋。

　　段亦年伸出胳膊。

　　"不用，我自己能行。"何予硕弯下腰。

　　但是，她低估了帆布鞋的难穿程度，这个姿势根本没办法把脚塞进去。弯腰久了，脸有些潮红，何予硕直起身子，看着眼前一脸逍遥自在，置身事外看笑话的人，不免有些气急。

　　"过来。"她伸出手，一把拉住眼前的人。

　　"哦？不是自己能行吗？"段亦年似笑非笑，向前移了一步。

　　两人距离倏然拉近。

　　"哦，那我不换了。"何予硕一脸正色，一脚踢开帆布鞋，松开握在他胳膊上的手。这人满脸打趣的模样，真的很招人烦。

　　但这声音听在段亦年耳朵里，就是带了些威胁的赌气，还有点仗势撒娇的味道，他轻声笑了笑，蹲下身子。

　　"抬脚。"
　　何予硕闻言照做。

　　"换衣室还要别的东西吗？"
　　"没有了。"

　　感受到修长的大手将自己的脚从高跟鞋中剥离出来，又轻轻柔柔的塞进帆布鞋里，何予硕心跳加速，一阵酥麻感涌上心头，忍不住想挣脱。

　　低沉的声音响起:"别动。"

　　可是......很痒啊。

　　她抬头打量着周围，好在四下无人，那点若有若无的不自在融化在静谧的空气里。

　　段亦年:"不去换衣室了。"

　　"我得换衣服。"总不能一直穿着这身礼服吧，何予硕疑惑，低头看着身下的人。

　　段亦年:"没不让你换，换个不用排队的地方，教研楼有不少空办公室。"

　　"哦，好。"

　　系完鞋带，段亦年起身，接过她手中的书包。

　　这人看上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没有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何予硕强压下心头的困惑，追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向教研楼走去。

　　远处，李序追上来的脚步在目睹两人的互动后，顿了一阵，而后不动声色拐回操场。

　　—

　　何予硕重回看台时，场内项目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不知谁拿了手机，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严肃，煞有其事，丝毫不顾校规校纪。

　　张晓洁从人群中退出来，一脸纠结，犹豫了好一阵，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是准备出道了吗？"

　　......
　　果然是这件事。
　　自己的预感还是挺准的。
　　瞒不住了。

　　何予硕长舒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将来龙去脉解释一遍。

　　讲述中途，引得鞠航和宋晓栋等人一齐围上来，听到偶遇林嘉萱和孟若那一环节，张晓洁忍不住唏嘘了一声。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试镜成功是因为她们两人，最后落得个...不太好的名声也是间接因为她们两人。"张晓洁顿了一下，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鞠航故作沉思:"嚯，年哥怎么不上杂志啊？"

　　宋晓栋给了鞠航一记爆栗:"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网上那些无中生有的恶评吗！"

　　鞠航揉揉头:"哦哦哦，没事啊女神，我们都是相信你的，网上怎么说不重要！"

　　程明竹握紧何予硕的手:"身正不怕影子斜。"

　　"其实很害怕来着，害怕学校里的同学听信网上的诋毁，害怕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人指指点点，害怕没一个人相信我。"何予硕低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序站在何予硕身后，刚想开口，身前人又缓缓说道:"但是，我的人生也只有一次，我才不会轻易被这些流言蜚语毁掉。"语气坚定，如释重负。

　　—

　　下午，800米起点处围了一群观众，跑道上参赛选手蓄势待发。

　　何予硕在外圈就位，程奕守在赛道外一脸严肃，喋喋不休:"小心点啊，别崴脚，别磕到，别太意气用事，这跟学习不一样，不拿前几名也可以的。"

　　"我知道，不用担心。"说罢，看向前方。

　　张晓洁拿着相机，"咔嚓"一声将两人定格在这一瞬间。

　　"嘭"的一声，枪声响起。
　　瞬间，观众席上加油喝彩声不断。

　　800米得绕操场跑两圈。

　　第一圈，经过三级跳沙坑时，何予硕瞥了一眼，好像也有比赛，围的人还不少，没能瞄到熟悉的身影，她迅速收回心思。

　　第二圈再经过时，段亦年正站在一旁喝水，这人就笔直地站在跑道外，看着她一步步接近，擦肩而过时，打了个响指。

　　终点处，程奕飞奔过来。

　　"太棒了！太棒了！第五名！"程奕欢呼。

　　何予硕喘着粗气，喉咙又痛又干，全身血液往脑袋上冲。在程奕的搀扶下，缓缓踱着步子调整过来。

　　电子屏幕上，前三名被体育生包揽。
　　比高一运动会的成绩快了10秒。
　　何予硕望着自己的成绩，轻声笑了笑。

　　"跑傻了？"程奕纳闷，这人怎么突然开心。
　　张晓洁跑过来，举着相机，喊到:"看镜头！"

　　闻言，何予硕双手搭上程奕肩膀，程奕比自己矮几厘米，这个姿势正好将她揽入怀。

　　两人头贴头，脸贴脸，眷恋依偎着。

　　"1！2！3！"张晓洁咔嚓咔嚓摁下快门。

　　"你去沙坑那边吗？我想去看看。"何予硕捏了捏程奕的脸，出声。

　　程奕呵了一声，心想你不如直说想去看某人比赛。"不去，等会我们班同学还有比赛呢。"去了也是瓦数过大的电灯泡，指不定还会被莫名其妙的借口支开。

　　"哦，那我自己去。"

　　—

　　下午两点，骄阳似火，空气闷得要命，难得吹来一阵微风，也仿佛带上了稠呼呼的气息，操场如同蒸笼一般。

　　何予硕踱着步子慢悠悠靠近沙坑。

　　一阵阵喝彩声此起彼伏漾开来。

　　人群中宋晓栋高大威猛的身姿过于扎眼，何予硕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越过宋晓栋，鞠航的脑袋露了出来:"保三争二冲一，实在不行第四也可以。"絮絮叨叨，忐忑不安。

　　接着，低沉的声音响起:"能不能闭嘴。"段亦年大喇喇坐在地上，看样子刚刚跳完，脸上潮红还未褪去。

　　段亦年抬头时，对上一双小心翼翼打量的眉眼，宋晓栋身后，何予硕歪头看向这边的脑袋突兀可爱。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朝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没结束吗？"何予硕蹲下，望着身旁的人。
　　"还有最后一跳。"段亦年抬起腿，姿势变得收敛。

　　鞠航还想上前说些什么，宋晓栋叹了口气，勒着他的脖子渐行渐远，走前还扔给何予硕一张号码布。

　　"给我系上。"段亦年倾身靠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我手没劲儿，系不了。"

　　热气扑面而来，看着突然靠近的胸膛，何予硕愣了愣，无意识伸出手推了一把。

　　段亦年蹙眉，脑子一转，轻笑了一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慢悠悠向后移了一些。

　　"哦，嫌弃我，那不系了。"目光坦诚，毫无表演痕迹。

　　何予硕讶然，这是什么说法，没说不系啊。
　　这人怎么阴阳怪气，他最近是怎么了。

　　看着有一段距离的段亦年，何予硕蹲着小幅度向前挪了一步，好声好气说道:"没有嫌弃，我就是怕热，别小题大做。"

　　女生小心翼翼打开曲别针，凑上前。

　　流畅优越的下颌线近在咫尺，上下蠕动的喉结触手可及，浓厚的异性气息侵入五脏六腑，紧紧包绕着自己，何予硕走了神。

　　砰！砰！砰！诡异的心跳声。
　　感觉心脏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了！

　　段亦年微微垂眼，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后略显凌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缓缓说道:"想什么呢？"

　　何予硕目光茫然，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但手上动作继续。

　　只见她快速调整着曲别针，将号码布勾上衣服后，直立起身子，神情慌张地说道:"你加油，我先走了。"

　　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段亦年琢磨着她的举动，伸出手，一把拦下正欲逃走的人。

　　"跑什么？在这等到我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