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巷长歌》兮之悦君

2、并肩

　　“小姐，你上哪儿去了，让歆荞好找一通。”

　　夏歆荞冒出个脑袋，嘟着嘴儿跑上前去拉洛亦瑶的手，洛亦瑶只是笑笑往前走去。

　　夏歆荞是洛亦瑶嫡亲嬷嬷的女儿，养在洛家，打小跟着她，两人关系甚好。

　　再来说到洛家，西凉洛家拥兵边关，是大圣朝的开国武将，大圣帝都只有洛家老太爷留守，其余儿女子孙全被派遣边关戍守。

　　世人一提大圣朝，必先提洛家，因西凉为边界首付，固有雅称—北凉洛家。

　　洛亦瑶正是洛将军嫡出夫人之女，洛家掌上明珠。

　　十六年间，她见到了母亲被蛊折磨，日日夜夜呕血，青丝变白发，常年以药石为续。

　　直到那日，母亲呕血昏迷，性命攸关。

　　可巧了，那日正是她觅得古方。

　　可巧了，那日大圣帝皇大病初愈。

　　冥冥之中，天意自来。你的劫解了，我的魔到了。

　　“歆荞。”

　　“小姐？”

　　“一会去集市上买些花来，香气越浓的越好，不需要品相太好的，买回来全部磨成粉。”

　　洛亦瑶望着天空，手指轻点，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夏歆荞不解，只见洛亦瑶埋头朝前走去，她也不敢耽搁，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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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洛亦瑶将桌子上摆满了各种仪器药石。

　　百香果、罗汉果、茯苓、徐长卿、天南地白、鸡冠花、黄芪……

　　各类药材摆满了客房桌子。

　　“小姐，我回来了。”

　　“快快，拿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夏歆荞疑惑的将花递给洛亦瑶，同时打了个喷嚏。

　　“啊切……”洛亦瑶接花太快摇得花粉漫天飞舞，只见她随意取下花瓣丢进研磨器里就开始撵。

　　夏歆荞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将她所说药材依次丢入研磨器。

　　约摸着过了三个时辰一大包细腻的粉末被她们分别装进小碎花袋子里。

　　“终于弄好了。”

　　说罢洛亦瑶便从桌子上取出小刀擦拭干净朝着百香果子中心刺去一压，轻轻松松将其切开，用勺子吃了起来。

　　“快吃啊，傻愣着干嘛？”

　　夏歆荞闻声也学着她的样子吃了起来。

　　再一看洛亦瑶又将百香果的壳肉铺开寻了处阳光充足的地儿晒着。

　　“小姐，我还以为你这香果是入药粉的，原来是拿来吃的啊……”

　　“辛苦这么久，定是要犒劳自己一番，你可别瞧不起那果壳子肉，那可是一味好药材。”

　　夏歆荞点点头，“那这小碎花袋子不会也是药材吧。”

　　“不，那只是本小姐觉得好看而已。”

　　说罢洛亦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歆荞，午时前一柱香叫醒我，记得弄些小食。”

　　“好。”

　　听着夏歆荞收拾屋子窸窸窣窣的声音洛亦瑶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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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家酒馆处。

　　公子腰间别着绿白水墨色玉箫，一席白衣，锦绣绸缎，浅浅银线绣着的纹路爬满外衬。

　　手指握着酒盅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含笑，脸颊泛红，显然有些微醺模样。

　　“公子，这酒你且是喝了五罐子了，这酒烈……”

　　“拿去……”他从怀里拿出银票递给小二，“不用找了。”

　　摇摇晃晃撑着桌角，左脚迈过台阶朝着顶楼走去，“一会儿再送两坛子到我房里来。”

　　小二也不敢吱声上前去搀扶，却被他甩开，独自一人上楼去。

　　渔家酒馆，这方最大的酒馆，不光是因为这的酒好喝。

　　还因为这儿夜夜笙歌，只因一楼接待些散客，喝喝小酒。

　　二楼是舞娘们齐聚的大厅。

　　三楼则是达官富贵的包间，四楼五楼却是供客人们入住的客房。

　　“白相如！怪不得你跑到这腌臜地住，是被楼下的狐媚们伺候舒服了？”

　　黄杉女子远远瞧见微醺的白相如气不打一出来，冲进房间指着他骂起来。

　　他抬眼放开依扶着的桌角，一个踉跄不偏不倚摔倒在黄杉女子怀里，眼眸飘飘然，嘴里吐出莹莹二字。

　　咚咚咚。

　　门外小二瞧见这一幕，不好意思的放下两坛子酒关门离去。

　　“渔家烈酒？难怪喝不醉的你会变成这副模样。”

　　黄杉女子将他扶到床榻，谁料他一扯两人纷纷摔倒，她刚好摔到他的怀中 。

　　“莹莹……”

　　“又来了，我可不是你的莹莹，白相如，我叫穆欣杉。”

　　她低眼瞧着眼前男子，长长的睫毛，高挺鼻梁，一双丹凤眼皮子给白皙的脸上添加了几分霸气。

　　穆欣杉食指抵住白相如的唇，低头下去亲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要不是你，谁愿意来这边城取灵蛇胆，海蛟眼。”

　　瞧着睡去的男子，她只得叹叹气，将桌上的酒打开自己闷喝了一口。

　　“呸，真辣。”

　　穆欣杉心中埋怨自己，喜欢不敢说，想爱不敢说。

　　“白相如，你的莹莹正在等你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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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来客栈

　　夏歆荞端着两碗面小心放在桌面上，“小姐小姐，到时辰了，小姐，快醒醒。”

　　“嗯？好困……”

　　洛亦瑶揉搓双眼，懒洋洋坐起来，“歆荞乖，快来吃，吃完穿厚实一些我们好去岛上。”

　　夏歆荞捏筷子的手抖了抖，声音颤抖：“小姐......大半夜的，你不会是要去岛上杀灵蛇吧？”

　　“嗯哼？那不然磨这么多药粉子做甚子？这可是驱蛇的药。”

　　“啊？还以为小姐做成一小包包的是做香粉子呢。”

　　“快吃，要灵蛇最凶猛之时将其斩杀，取出的胆才是最佳的。”

　　夏歆荞咽了口水，心底里却很是害怕。

　　半刻钟后洛亦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船，拉着夏歆荞上船去。

　　在她不远处也有一男一女悄悄上船。

　　千林岛，蛇最多的岛屿，传说中，取蛇王胆，入药，百病可疗，故，蛇王又被唤为灵蛇。

　　洛亦瑶将船捆在岸边一踏上岛就觉得后背阴凉。

　　“还好穿的多，不然定要冻僵了。”夏歆荞搓了搓手，接过洛亦瑶给的药粉袋子挂在身上，向四处瞧去，突然小声哆嗦。

　　“小姐......有鬼......”

　　“哪儿？哪里有鬼？大半夜的你别吓人。”

　　她往她手指方向瞧去，除了一片黑色丛林什么也没瞧见。

　　夏歆荞说，看见两个人影忽闪而过，大半夜的定是鬼神。

　　“荞啊，这半夜的若是有人来这个岛上也是取蛇胆的，若是没有就是你啊将那树叶子看成了人。”

　　他果然来了，洛亦瑶心定神闲，嘴角微弯。

　　笑着笑着，洛亦瑶就笑不出声来，眉头紧缩，从腰间取出弯刀紧紧握在胸前。

　　“歆荞，一会记得别把药粉子撒完了，这才刚开始。”

　　夏歆荞低头一瞧冷汗冒出，满地的蛇，大大小小行色不一。

　　“别怕，我保护你。”

　　洛亦瑶拿出一袋子药粉每隔一步撒下地上，不一会儿开出一条路，突然冷光一闪，手起刀落一条小蛇被她劈下头颅。

　　“还想咬我。”

　　说罢拉着夏歆荞朝前跑去。

　　“小姐你有没有事啊。”夏歆荞见逃离蛇圈检查着洛亦瑶，见她颜笑便安下心来。

　　轰隆——

　　林子中发出很大声响。

　　洛亦瑶蹙眉，看来是真的有人先一步找到了蛇王，刚才那些蛇圈并不是嗅到她们而围过来的，而是在逃跑。

　　越往深处去，血腥味，酒味混杂在一起，很醉的酒。

　　闻得洛亦瑶头脑发晕。

　　“歆荞，你拿着匕首，在这里等我。”

　　说着洛亦瑶在夏歆荞身下用药粉子画了个圈。

　　“小姐……”

　　“我去看看情况。”说罢扬长而去。

　　月光打在地上，银色的光芒温温柔柔，树，叶，风，沙沙作响。

　　空气中掺着酒精的血腥，令人作呕。

　　一抬头，好大一条巨蛇，尽管凶狠身上已然伤痕累累。

　　刷的一声，一条小蛇缠上她的脚环，她目光呆滞，显然被吓到。

　　再突然，脚环上的小蛇被树叶击穿，她抬起头只见一白衣男子在与蛇王打斗。

　　是他杀了小蛇。

　　“好深的内力。”

　　蛇王扬起尾巴打在白衣男子身上。

　　洛亦瑶一个健步绕到蛇王身后，抽出腰中剑，杀蛇，取胆。

　　“你干嘛？”黄杉女子收起黄绫，朝着洛亦瑶大吼。

　　“欣杉。”

　　白衣男子叫住她，默默盯着洛亦瑶。

　　洛亦瑶干净利落，取出蛇胆任它的血从掌心慢慢滴落，血热赤红。

　　她单脚立着，手握长剑，月光将她打得格外凝冷，像极了鬼魅罗刹。

　　“方才那小蛇有毒，在下救了姑娘，姑娘方才为何不救在下？”

　　白相如捂着心口，舔了舔嘴角。

　　“你救我，那是你的事。我救你凭什么？”

　　洛亦瑶把玩着蛇胆，任凭脚下蛇王如何摆动，动一下，她划拉一剑，直到它气绝。

　　“我去抢蛇胆。”穆欣杉冲上前去将洛亦瑶手中剑用黄绫夺下，却只见洛亦瑶将蛇胆从上抛出。

　　“欣杉，我们走。”白相如发话，“这不是真的灵蛇胆。”

　　洛亦瑶一笑，“阁下，看出来了？”

　　风摇曳着，月亮离开云层。

　　蛇王和他们打斗的地方被光照亮，是个巨型的八卦阵。

　　“想必灵蛇胆只是叫灵蛇胆罢了，真正的灵蛇胆想必在这阵法中，而这蛇王不过是守护灵。”

　　“阁下，挺聪明，不如你我合作。”

　　未等她发怒，洛亦瑶舔了舔手中残留的血迹缓缓而道。

　　白相如轻咳两声，“今日在下可是醉了酒，要回去歇着了。”

　　洛亦瑶走到剑旁将剑拾起，“你取了最烈的酒来杀蛇，得不到蛇胆不会走的。”说着将剑指向眼前人。

　　“你走，我便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