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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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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痕看出袁宁的不甘心,语气淡淡,“段某常年和妖邪打交道,身旁若有异常定不会手下留情。两位既为同道中人,想必能理解我的做法。幸而今天我知道自己是在封刈门,否则下手还会更重”,他看向张霐云,说:“初次见面,这位小兄弟便擅自为他人造梦实在冒犯,也很危险。还请多加管束”。
张霐云自然满口答应说好好管教。
段痕看向袁宁,说的客气,“下一次若想入我梦,还请提前和段某说一声”。
袁宁梗着脖子半带挑衅的哼了一声,“神不知鬼不觉才叫真本事,和你说了那算什么事”。
段痕没管他,眼神平淡的去看张霐云。
一大早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封刈门的成员,段痕不作他想。
叫袁宁的小子喜怒明显,确实如张霐云所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袁宁断掉手跑出来时,正常人的反应都应该向他询问是怎么回事,然而张霐云却是一副了然为他指了厨房的方向。
袁宁所做的事,张霐云都知道。这两人同流合污,又是谁出的主意呢?
事实确实如段痕料想的一样。张霐云十分好奇“半神”段痕此人,跟胥昼那个冰坨子打听消息是一问不知。他只好拉上袁宁一起策划了这出入梦窥探的计划。
没想到袁宁那游刃无丝的幻术,到段痕这儿竟然被发现了。
不仅被发现,段痕还那般干脆的折断了袁宁的手。
不可谓不是个狠人。
张霐云是人精,从几番眼神对视间便已明白段痕已经猜到什么,讨笑的说代袁宁跟他赔个不是。袁宁不承他的情,说自己才是受伤的人,凭什么跟段痕道歉。
张霐云咳了一声,假模假式的责怪,“你小子还说,断了手还不长教训”
常人在此刻都会看看气氛场合,估摸着有些话不该说。然而袁宁就没有这么个心眼子,没心没肺的抱怨,“还不是云哥你出的主意”。
张霐云真被他气笑了,折扇一摇,脚步转了方向站到段痕身边。瞬间就变了阵营。
“段兄弟,我只是让他布景看看你的实力,可没让他混入什么不该去的梦里面。这小子就是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改都改不过来。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教训他”,张霐云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撇清了。
臭小子,让你出卖我!
袁宁气鼓鼓的要找张霐云算账,张霐云也没让着他,游刃有余的避开他的追打。此时,胥昼端着碗路过,语气不冷不淡,“开饭了。跟段兄弟赔个不是”。
院中一张四方长桌,胥昼坐下来。
刚才还在你来我往打得热闹的两个人,顿时停了动作,在胥昼的注视下,老老实实的跟段痕道歉。
一大早,四个人便把对方大致摸了个透。
四个人坐在院子里吃早餐,刚才经历了梦境窥探一事,袁宁和张霐云都不大敢和段痕说话,而胥昼就是个冷冰冰的男人,平常难得见他说句话,唯独做饭的手艺让人赞不绝口。
因而这个早餐吃的香气四溢,专注认真,也极为沉默。
吃过早餐后,他们一起前往中厅。
封刈门分部的这处宅子面积还挺大,光是院子就有好几个。中厅在隔壁小院,院中布设跟武馆无差,中央是一张练武台,台边摆着诸多种类的冷兵器。
段痕在打量四周的时候,左侧一扇门打开,一个姑娘站在门口。
姑娘着一袭浅黄色长裙,模样俏丽可爱,冲他们招手示意。袁宁率先跃步过去,问她:“阿妙姐,你不是在研读医书吗?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徐妙枥嫣然一笑,看着后方的段痕,说:“非池先生已经好久没和人比试过了,我当然要来看看”。
张霐云和袁宁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得不偿失的意思,要是早知道是非池先生出手,他们就不必偷偷摸摸试探段痕了。不过这所谓的“比试”,无疑是把段痕按在地上摩擦。等下有好戏看了。
段痕并不知道这些,只看到他们两个挤眉弄眼的样子,跟着胥昼进了中厅。
中厅一整面地上都铺了方形的回纹蒲团,除此之外,室内没有任何装饰。两扇门一关,就成了练武比斗的空间。
房间四周设了结界,只要结界一关,再大的动静也传不出去。
孟亭松已经来了,站在房间正中央。几人和他打招呼:“门主”。孟亭松颔首,待几人陆续进屋,开启结界。
在他身后,靠墙的阴影里,一个男人背对众人侯在那里。
孟亭松抬手示意段痕站过去。
胥昼,袁宁,张霐云,徐妙枥四人靠墙而站。胥昼双手抱臂,一如既往的冷酷。张霐云悠哉游哉的摇着扇子。
徐妙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包糕点,捧在手里开吃,等候这场少见的比试。袁宁笑眯眯的凑过去,趁徐妙枥的目光放在孟亭松身上时,伸手摸了一块糕点,下一刻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
“点心里加了我新研发的毒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
袁宁脸色一变,赶紧把拿到手的点心丢回去,敬而远之的退到了胥昼身边。
这时,阴影里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动了一下。
小声吐槽的袁宁,姿态散漫的张霐云,沉稳不语的胥昼,包括在吃东西的徐妙枥都正色起来,不约而同的看向对面。
旭日东升,明亮的光线穿过雕花窗户,形成光束照在男人身上,神秘威严。
孟亭松唤了男人一声,“非池”。
名叫非池的男人转过身来,那一瞬间,室内明亮的氛围陡然转变——一束光照在他脸上,将他的脸分为明暗两半。额头与唇角的位置分别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在左脸颊会合交叉,像一条蜈蚣。
男人的眼神极其黯淡,随着他走到前方的光明中,那双眼睛开始转动着摄人魂魄的骇人光芒。彷佛是从地狱而来,浑身上下涌动煞气。
袁宁胆小,下意识往胥昼身后躲了躲。张霐云摇个不停的扇子不知不觉停下了。徐妙枥挺直了背,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丝敬畏之色。
孟亭松看向段痕,“段痕,在非池手中过下五招。若你还能站起来,便通过考核”。
段痕从未见过孟亭松如此郑重的样子。他往前一步,朝那仿似地狱来的男人拱手,“段痕,请战非池先生”。
非池声音沙哑,“拔刀吧”。
孟亭松退至一旁,默默看向持剑的段痕,你可别让我失望。
段痕见非池两手空空,又见非池身后的墙边靠着一把剑,便道:“请非池先生拔剑”。
非池不语,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段痕。段痕没多说什么,拇指顶住剑格。
乌阙剑出鞘,利光从非池眼底闪过。几乎是同时,段痕的身形已经近到非池面前。疾如闪电,快如惊雷。
剑气汹涌,卷起非池的额发,他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彷佛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他眼里的死气。
他在等段痕靠近,然后挥拳,出击!
重拳如千万斤铁锤,擦着乌阙剑砸向段痕持剑的手。他的速度太快,拳风飒飒,段痕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一拳的威力,持剑侧避,手背被拳风一扫,骨骼生疼。
拳风再次袭来,段痕机警退避。然非池紧逼不舍,又快又狠地挥出两拳,尽数落在段痕的右手肘,背上。然后一脚横扫段痕的膝盖!
这一切只在短瞬间发生,如果说段痕的速度如电如雷,那么非池则要比他快上百倍。
残影掠过,非池已从段痕面前站在旁侧。侧头看着那个年轻人慢慢撑着剑单膝跪地。
段痕的嘴角溢出血迹,右手肘已然麻木,后背脊骨的旧伤再次被拳头砸开,膝盖颤抖着无法直立。
假若非池刚才用的不是拳头,而是刀剑。他的手,背,膝盖三处已经被砍断了。
仅仅是三招而已。
非池甚至还没有使用武器。
他隐约明白孟亭松刚才的郑重为何。
徐妙枥呢喃出声:“雷霆拳……”
袁宁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幸好他入门考核的时候没有和非池对上,否则就死定了!张霐云依然是一副看客神情。
胥昼还是那副冷酷的表情,不为段痕的落败而担忧,也不为非池的上风而庆幸。
段痕擦掉嘴角的血,非池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御神师都要强,仅仅是赤手空拳,已经显露出十分霸道强劲的力量。
有人遇到强者会自卑挫败,有人遇到强者会尊敬惧怕,而有些人,则是越挫越勇,为难得的对手而心生澎湃。
此刻的段痕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目标——他要打败非池!
不关乎考核成绩,而是本能的想要挑战强者,无论成败。
段痕擦掉嘴角的血,站起身,慢而稳的将剑横在身前,语气尊敬:“请先生拔剑”。
孟亭松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这家伙可能真的是异于常人。
“我拔剑,你会死”。
冷冷的一句话彷佛宣告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段痕毫不在意,语气真诚,“除了必杀的邪神,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先生这样厉害的人。就当了却我一个愿望,即便不幸战死,也请先生赐教”。
这句话没有任何自大或傲满,只是坚定的请求。
幽暗的眼眸微微一眯,非池话不多说,左手伸出,放置在墙边的剑飞入他手中。
剑鞘落地,幽冥剑的寒光闪过中厅。
所有人都闭了一下眼睛,心中无比愕然,能让非池的拔剑的,除了胥昼,便只有现在的段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