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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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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部人生性彪悍勇猛,尚褚流有着蛮部人的勇猛,同时也有着超出常人的机敏。如果生在东陌,他必定是个前途无量的大将。可惜他出生在蛮部那样的地方。
蛮部难忍北部魔气骚扰,遂对东陌发动侵略。面对东陌声势浩荡的兵力,蛮部不得不投降,尚褚流成了败将。
朝堂之上,年仅十九岁的少年皇帝第一次看到尚褚流便起了兴趣。
敌国俘将不愿跪拜东陌少帝,说:“国虽降,但民之骨气不败!”
多么天真的话,但十分无畏无惧。
皇帝欣赏尚褚流的骨气,不顾朝臣反对把人留在天都。冷硬刚强的将军哪受得了这样的软禁,在尚褚流拒绝进食时,皇帝亲自看望,未曾想被满怀愤怒的尚褚流捅了一刀。
皇帝压下了这事,并将自己带来的蛮部治理方策给尚褚流看——两国互通,贸易往来。东陌将派遣御神师协助蛮部驱退邪魔。
看完方策之后,尚褚流久久没有言语。然后跪地请罪。
惜才的皇帝自然是大方的原谅了这位将军。
从那天开始,尚褚流对皇帝的态度好转。受皇帝赏识,蛮部将军摇身一变成了东陌的客臣。俗话说日久生情,在尚褚流以为这是彼此欣赏的来往时,皇帝越过了那条线。
在此之前,尚褚流一心扑在战事中,从无感情体验。他一方面知道自己跟皇帝的感情不对,一方面又顾虑到蛮部的处境,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样的关系。
若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段关系或许终能被容纳。
而变数就出现在蛮部百姓入魔,屠尽边城一处村庄。
皇帝迫于朝臣的压力终止对蛮部的扶持,在保证东陌子民的安全之下,他不得不舍弃蛮部任其发展。
这些年蛮部的境况日趋渐差,魔气肆虐,境内的御神队处境艰难。这些事情皇帝都没有告诉尚褚流,因为他怕他离开。
就像如今这样。
皇帝轻吸一口气,“我若放你走,你还回来吗?”
尚褚流面无表情的道:“当然,臣只是想回去看看,见部族安泰,臣自然会回到天都”
这话倒是让皇帝噎住了。他为了留下尚褚流说过多少真真假假的话,把他禁锢在凤城切断和蛮部的来往,他以为这样就能留住他。
尚褚流话题一转,提起另外一件该让皇帝担心的事,“前几日圣上曾说云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事如果让大将军知道了,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皇帝负手转身往王座走去,不以为然,“他不罢休又能如何?人已经死了,朕自然会找到凶手给他一个交代”。
他回身走向尚褚流,“你在担心朕吗?”
尚褚流说:“孩子无辜”。
皇帝站在他面前,伸手轻抚他的侧脸,眼神温柔,“你知道朕为何这么放不下你吗?杀伐之人,难有你这般仁善。但在这件事上,朕不希望你这么寡断”。
对话间,皇帝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尚褚流的爱恋。大手在他脸颊,脖子抚过。然后托起尚褚流的右手,在他掌心落下一吻。
尚褚流深邃的眸子暗涌着某种情绪,“容臣多问一句,阴灵童的事,圣上从来都是知道的吧?”
皇后难产而死或许是意外,但之后的禁卫军统领,宫女,乃至那个有孕的后妃,接着还有云妃……俗话说死无对证,死亡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皇室中至高之人才能定论。
皇帝道:“宫中发生的事,朕怎会不知?”
在尚褚流的淡漠眼神下,皇帝补充道:“大将军居功自傲,仗着军权在手,肆无忌惮得很。你瞧他刚才冲朕发的那一通脾气。如果云妃生下朕的孩子,朕会是什么下场你想过吗?”
尚褚流话语犀利,“那之前死的人呢?他们莫非也是有碍阴灵童,或者说,阻碍了圣上?”
皇帝听了眼神一沉,甩开尚褚流的手,“尚大人,你是明白王室纷争的,别对朕这么苛刻”。
帝王无情,为维护政权可以做出一切牺牲。
尚褚流看着他,沉默一会,俯身行礼,“臣明白。臣先退下了”,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乾德殿。
他在殿门外驻足,环视这座囚笼。
宫墙高筑,秋风萧瑟。迁徙的鸟群在大殿顶空飞过,留下几声啼叫,以及满地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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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云国师按照圣旨集结凤城内的御神师,其中不乏偏门之流,加起来总共有十五人。众人遍布在皇宫各处,大张旗鼓的搜索起阴灵童的下落。
封刈门也在其中。不过大家找了一天,一无所获。
段痕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出事之初就有月宫和绿宝阁在宫内排兵布阵,要是阴灵童真的存在,怕是早就抓住了。
日落,众人齐聚在月宫汇报今日的发现,封刈门和绿宝阁知道其中另有玄机,没人发言。偏门争先恐后要在国师面前表现,说的要么是不足计较的小事,要么是根本没说到点子上,引得苏岄一阵皱眉嫌弃。
更有甚至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发现当庭争论起来。殿中聒噪不休,苏岄已经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耐心已至最低。
最后子桑雅一声肃喝,大殿瞬时安静。
苏岄揉揉眉心,“既然找不到,那就想办法把阴灵童引出。诸位有何好的建议?”
闹剧演到现在,段痕已经确定阴灵童是子虚乌有。他不喜欢苏岄,但不可否认苏岄做国师是称职的。最起码做皇帝的国师,她是称职的。宫里如果真的出现阴灵童,她肯定会第一时间降服清除,完全没必要等到现在。
众人又是一顿激烈讨论。
孟亭松和绿宝阁的某位年轻女子并肩站在一起,饶有兴致的倾听众人的对话。段痕看的好笑,也不知道他们能否从七嘴八舌的声音里捕捉到完整连贯的一句话。
他可不想掺和进这出戏里,抱剑退至一旁,安安静静的关注周围的动静。
直到有个声音说要找人为诱,引出阴灵童一网打尽。而那作为诱饵之人,需得是有孕妇人,才能吸引阴灵童。
段痕冷嗤,这是什么缺德法子。他看向说话之人,长得五大三粗,十分魁梧。
与孟亭松站在一处的年轻女子打断那人的话,“此举断然不可!张浩,让一个妇人去冒险,亏你想得出来!”
其余人也觉得这个想法龌龊,谁都不搭话。
张浩是偏门人,自诩有几分本事,可不服被一个女人骂,“梓兰姑娘,国师让我们提建议,我这就是个建议。又没说真的要这么做,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这一出弄得好像是梓兰在小题大做似的。张浩又道:“你们绿宝阁在宫里查了这么久不也是什么都没查到,你与其在这里骂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抓到阴灵童”。
梓兰道:“阴灵童自然要抓。可也不能用下三滥的招数,罔顾御神师的职责”。
“那你说怎么抓?”,张浩是要跟梓兰杠上了。
梓兰冷着脸不说话,要抓早就抓到了。从她接到国师的传召协助月宫抓捕阴灵童就看出事情有蹊跷,此刻如实道出可能会惹到国师。于是选择不开口。
她的哑声在旁人眼里看来是无计可施,看向她的眼神多少带了点不屑。
张浩又用女子的身份攻击梓兰,区区一个姑娘,代替绿宝阁在外面抛头露面,真是不自量力。
“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可本国师也是女子。你觉得本国师比起你来,如何?”,冷飕飕的声音直指张浩。
张浩没想到国师会为梓兰开口,顿时缩头缩脑的躲了回去。梓兰向国师投以感激的目光,感念她为自己解围。
今天抓捕阴灵童这一出纯粹是演给大将军和凤城百姓看的,不好让场面闹得太难看。苏岄直接吩咐梓兰带众人在皇宫设下阵法,时刻盯紧阵法情况。
众人离开,孟亭松却不急着走,段痕自然也留下。
孟亭松有新的想法,对苏岄说:“阴灵童出现在宫内已有一段时日,各处难寻。不过我想到了另一处地方”。
在他开口时,苏岄便感到心头一阵不快,她天生和孟亭松犯冲,“何处?”。
“埋葬先后的皇陵”。
此言一出,殿里的气氛陡然降了温度。
冷冰冰的气流是从高位传来的。段痕往上瞄了一眼,苏岄的脸色很难看,极其难看。
子桑雅不敢置信的瞪着孟亭松,堵在喉间的“你找死”就差骂出声来。这不是明摆着给国师添麻烦吗?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出戏。孟亭松狡猾如狐狸,怎么搞不清楚其中玄机。还不知死活的提出这种建议。
苏岄气得太阳穴直动,这个混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孟亭松这人一向不大懂得看气氛,继续道:“母亲之腹才是孩童最眷恋之地,阴灵童若要藏身,此处便是最好的地方。将军那边还等着一个答复,国师若无法决定,不如请示一下圣上?”
苏岄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安慰自己戏要演的越真越好。她接受了孟亭松的提议,让子桑雅去禀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