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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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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一把拍开他在自己脸上乱拍的手,不爽的瞪着他。
苏明辰得意洋洋,“别忘了,偏门能成正门,正门也能成偏门。你想在封刈门待上几年就谋得一个光明前程?别怪我没提醒你,袁宁,小心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封刈门离开驻地来到天都办理分部,现在又被国师冷落不准插手阴灵童的事。袁宁以为是父亲和国师的矛盾才使得封刈门如此,一直窝心的很,这会被苏明辰一激,一拍桌子就要打人。张霐云赶紧把他拉下,连拦带抱的扯到一边。
苏明辰瞥了眼怒气冲冲的袁宁,并不把他放在眼里。随后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男人,阴阳怪气的说了句“瞎猫瞎狗才看不清局势”。
“实力要比局势重要得多”。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苏明辰心里。实力,是他不能被人触碰提及的逆鳞。哪来的混蛋!竟敢当着他的面讽刺他!
男人侧着身,苏明辰看不到他的脸,于是一把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人掰过来面对自己。
苏明辰怔然,过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的念出那个久违的名字,“段痕?”
男人薄唇轻启,“是我”。
他竟然回来了?苏明辰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惊讶,激动,生气的情绪,最终沉默的酝酿着什么。
段痕亦是沉默的回望苏明辰,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暗藏着某种风云。
张霐云在两人之间察觉出某种紧绷的氛围,正想拉着段痕走,只听苏明辰朗声大笑,“久闻半神段痕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林木!给这位段公子上一道我最喜欢的菜来!”
随从林木和苏明辰一起长大,认得段痕,也知道苏明辰这话的意思,提醒道:“公子,您面前就有一道呢”。
桌上只有那道梅菜肉。
袁宁和张霐云搞不懂苏明辰想干什么,段痕却在听到这话时皱了下眉,眼神逐渐冷下来。
苏明辰使了个眼色,林木会意,要请袁宁和张霐云出去。两人不动,看向段痕,怕他被苏明辰刁难。
段痕说:“我很快就来”。
茶厅里面只剩下段痕,苏明辰和随从林木。
在段痕面前,苏明辰的状态变得松垮很多,一屁股坐在茶桌上,用筷子敲了一下碗口,“段公子远道而来,尝尝看吧”。
段痕没动。
苏明辰亲自夹了一块肥肉放到段痕碗里,“我家厨子十几年的手艺,我喜欢的不得了。你小时候也经常吃的,忘记了?”。
段痕移开眼神不去看那油光的扣肉,别开头喝茶,“你知道我不喜欢”。
苏明辰用筷子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肉片,眼睛看着段痕。相隔十年不见,还想躲着他,没那么容易,“就是知道,欺负你的时候才够爽啊。段痕,看看你现在,要不是我当年给你喂这些肥肉,你哪能活到现在”。
段痕抬眸看他,“当年我爹失踪后,是国师收留了我。这份恩情段痕记着,有机会一定会报答”。
苏明辰戏谑道:“你这人可真没意思,她收留你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我说你也真是的,去哪儿不好,偏跟封刈门混在一起。原先她可是把你当亲儿子对待的,现在竟然容许你跟着孟亭松做事。看来也是老糊涂了”。
段痕抿唇,没说什么。
苏明辰大手一揽,压在段痕肩上,“算了算了,咱们多年不见,说她干什么。倒是你,回天都也不跟我这个做哥哥的说一声。此等喜事该庆贺一下。来,张嘴,弟弟”。
最后一声“弟弟”说的阴阳怪气,包含着嘲讽和不屑,细细去听,还能辨明到一丝怨气。
苏明辰用筷子挑起肥肉递到段痕嘴边,仿佛回到了少时,他也如此“体贴”着这位弟弟。
肥肉黏在嘴上,段痕紧闭着唇不开口。苏明辰讨厌极了他这副倔强的模样,得寸进尺,用筷子尖戳段痕的嘴唇迫使他张嘴。
嘴唇被尖锐刺出血,段痕皱眉捏住他的手,在苏明辰不满且愤怒的眼神下,段痕一字一句道:“苏明辰,我讨厌这道菜”。
“我管你喜不喜欢。从我家出走至今,你确实长进不少,混了个好名号。但那又怎么样?你在我苏明辰眼里就是个野崽子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半神了?不过是走运杀了个神仙而已,别被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给我掰开他的嘴!”
苏明辰一声令下,林木立马上前,倏然看到一双冷厉的目光。想起有关段痕的传闻,林木心里生了几分退意,却在自家公子充满怒火的眼神下想起自己是谁的奴仆,斗胆去掰段痕的嘴。
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林木双腿发软,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
本该在苏明辰手里的筷子到了段痕手里,连带着那片肥肉,狠狠插在林木手指缝中间。只要再偏一分,林木的手背就会被插穿。
“混蛋!”
“段痕!”
苏明辰的怒喝和门外的担忧声同时响起。
袁宁和张霐云撞开门,先看到无比愤怒的苏明辰,神色格外冷淡的段痕。最后把目光落在嚎叫的林木身上,瞧见桌面上差点穿掌而过的筷子。
苏明辰瞪着段痕,咬牙切齿,“你怎么敢……段痕,你怎么敢这么放肆!”,小时候的段痕只会逆来顺受,从来不敢反抗他的欺负。这个混蛋!混蛋!!
段痕表情淡然,慢慢站起来,“无论你娘有什么目的,我都欠她五年养育之恩。可我不欠你的,苏明辰”,他抓住苏明辰的衣服,慢条斯理的擦掉手上的油渍,“年少无知犯的错,我可以原谅你。但没有人会纵容身为大人的你我,记住我的话”。
段痕转身跟袁张二人离开。
苏明辰看着段痕扬长而去的背影,抓起手边的筷子直接折断。
段痕!你给我等着!!
回去的路上,袁宁和张霐云没有追问刚才在茶厅里发生的事,段痕也没有解释什么。最后袁宁还是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苏明辰是山云国师独子,若段痕真与他有罅隙,不妨告诉他,他必定会帮段痕的。
段痕谢过他的好意,三人回到乌瓦巷。
路过门口,段痕注意到门口的牌子换了新的。字迹刚劲有力,收笔潇洒飘逸,显露着下笔之人的洒脱。
闲云野鹤,与凤城的华贵格格不入。
其实段痕对他们要去与巧阁打听消息的事存在疑问,于是问起封刈门在凤城开设分部的事。袁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张霐云摇着扇子,只慨叹一句“树大招风”。
待袁宁和张霐云走后,段痕来到孟亭松的房间外,叩响房门,“是我,段痕”。
“进来”。
孟亭松似乎准备歇息,身上穿着单薄丝滑的银灰色绸面中衣,墨发散在身后垂泄而下。他坐在榻上看书,背靠窗沿,姿态闲散。
窗外有月光洒进来,加之烛光辉映,他满身都是柔和温暖的光,又夹杂着丝丝清冷,俊美高贵。
段痕望着他,某一瞬间,恍惚看到了梦里出现的天神。
那不该回望的梦,总会在看到孟亭松时不受控的冒出来。就像人心底的恶念,一旦被外物勾起便很容易浮现于心。
“有事?”,孟亭松微微偏了下头,摇曳的墨发在烛光反衬下浮现光亮,如夜幕银河。
“刚才回来看到门口的牌子换了”。
孟亭松一笑,语气有些得意,“我那字写的不错吧?”
“嗯……”
说完这话,段痕便看着他,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孟亭松并不喜欢为一些琐事动脑,他没去揣摩对方深夜拜访的来意,垂眸继续看书。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我爹在哪里”。
孟亭松缓缓看向他,男人的眼神冷沉,他不是在疑惑什么,而是近乎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孟亭松神色未变,“你母亲的簪子是段阁主亲手交给我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如果不信我,又为何要跟我来天都?”
“我跟你来天都,是因为我爹视若生命的簪子在你手里”。
段痕往前走了两步,张扬的眉目有了几分凌厉,“上回在中厅,你曾说我爹失踪后我被山云国师带走。确实,西关一战,苍阅阁八十六人仅存山云国师一人。国师找到我之前,我一直暂住在我爹的好友家中,除了这位世伯,没有人知道我是谁的儿子,又被谁带走收留。但是世伯在我被国师带走后不久便逝世了,我爹自己个恐怕也不知道我在哪”。
“就算你想打听我的消息,怕也是无从下手。除非,有人主动找到你”。
从始至终,有关他爹的下落,孟亭松都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回复。
在边城时,孟亭松的回答是来到天都再告诉他。来到天都后,孟亭松的回答是他爹离开了康州的山洞。
孟亭松这么说,可能是一直在骗他,也可能是无法给出这个回复。
今日见到苏明辰,段痕便想到了一个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