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拯救反派？》Delonix

4、第 4 章

　　这天是王都赛马会开展的日子，全国各地的爱好者们都会赶到王都郊外观赛，而对于贵族们来说，这也是社交季上不可或缺的一样消遣。

　　会场离帕雷索宫挺远，一大清早，宫殿门口就挤满了贵族们的马车，云星艇一穷二白，厚着脸皮蹭上云雪那一架，还在路上浅睡了一小会儿，亏得云雪脾气好，见她睡得正香，下车时还蹑手蹑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等云星艇醒来，迟一步到达马会看台时，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在没有疤痕的时候，维萨洛的脸漂亮得出奇，两排金色的睫毛又长又密，湛蓝色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样通透明亮。

　　和全场贵族老爷们一样，维萨洛今天也穿着一身的晨礼服，他倚靠在看台栏杆边上，手里拿着一顶灰色礼帽，姿态随性又潇洒，比任何人都更像一位天生的贵族。

　　“他脸上的疤没了，”云星艇震惊，“剧本里有这段吗？”

　　系统也很震惊。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炼金术士不久前研制出来的一种面具，不但能够完美附着在原本的皮肤上，还能通过改变光影的反射，达到伪装面貌的效果。”

　　云星艇回过头，傅寒鹰在她身边站定，端起餐桌上的酒杯，晃了晃里头紫红色的液体。
　　他动作优雅，平稳的语气中甚至带着笑意，眼里却没来由地闪过一丝阴鸷。

　　云雪和维萨洛热络交谈的画面，让他觉得刺眼。

　　“不错，前不久我父亲进宫请安时，皇帝陛下正在考虑是否要在军队中推行这种面具。可是我认为推广这种面具之后，会令‘神弃之人’隐于人群之中，难以辨别。”

　　接话的是昨天两个贵族少女之一，她绷着小脸行礼：“日安，伯爵大人。”

　　傅寒鹰朝她微笑：“我记得你是顾大公的女儿。”

　　“是的，我的名字叫顾碧。”她说，“您也日安，云星艇殿下。”

　　顾碧屈膝行礼，提着裙摆退后两步，飞奔到小姐妹身边，兴奋地尖叫：“伯爵大人知道我的名字了！”
　　“他不会朝你求婚吧！”

　　傅寒鹰八风不动，就像什么也没听见。

　　“……”
　　这就是万人迷男主吗？云星艇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听他刚才说的，维萨洛应该是用了什么黑科技，暂时把伤疤隐藏起来了。

　　云星艇很欣慰，这反派，非常懂事。

　　比赛即将开始，侍从捧着托盘穿过人群。

　　“日安，尊贵的公主殿下，帝国的明珠。”年轻人脸颊通红，悄声提醒她，“三号马是去年的冠军，但五号马的状态也不错。”

　　云雪想了想，打开手包拿出两枚金币放在托盘上，低声告诉他自己的押注，侍从一一记录下来，转向站在她身边的维萨洛。

　　“这位先生……”

　　维萨洛摇了摇头。

　　侍从疑惑：“先生，您是还没有想好投注的对象吗？”

　　人群中爆发一阵闷笑。

　　没等维萨洛开口，云雪先皱起眉头。

　　“按照帝国的军纪，军人即使在休假期间也不能酗酒与赌博。”云雪大声说，“维萨洛上将是帝国的军人，我认为这没什么可笑的。”

　　笑声戛然而止，贵族们原本认为他不肯投注是不懂规则，又或者是因为囊中羞涩，但公主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讪讪闭嘴。

　　维萨洛递给侍从两个铜子作为小费，对云雪说：“多谢云雪公主的理解。”

　　云雪摇摇头，两人相视一笑。

　　傅寒鹰瞬间捏紧酒杯。

　　【叮！反派厌世值降低为70%啦！】

　　不愧是女主光环，云星艇听着系统的播报声，笑容越发灿烂。

　　侍从在人群中走走停停，来到云星艇跟前。

　　“云……云星艇殿下，请您投注。”

　　云星艇摇摇头，侍从疑惑不解，难道这位殿下也有军纪要遵守？

　　云星艇解释：“我没钱。”

　　众人哗然，随即又发觉确实如此。

　　按照设定，云星艇就是一个父母双亡，身无分文，因为皇帝怜贫惜弱才被接回宫廷照管的公主，皇室供给她穿衣住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总不至于连零用钱都要照管。

　　所以云星艇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连一枚铜子都拿不出来。

　　贵族们再看向这位公主时，目光或多或少的都带上些怜悯。

　　云星艇耸耸肩。

　　傅寒鹰不着痕迹地皱眉，很快刻意舒展开眉心，嘴角勾勒出迷人的弧度。

　　“公主殿下，您尊贵的双手如此洁白，不应让铜臭之物沾染，这种小事，请让在下为您效劳。”

　　傅寒鹰掏出一把金币撒在托盘上，又捡出一枚混杂其中的银币，用下巴指着金币山说：“这些是公主的押注。”
　　又亮出银币，“这个，是我的押注。”

　　云星艇嘴角一抽：“……”

　　托盘陡然加重，侍从喜气洋洋：“好的，请问要押几号？”

　　“三号。”

　　傅寒鹰抬手把银币轻轻放在托盘上，他凝视着云雪，目光邪肆又狂放。

　　刚才云雪下注的是五号。

　　不同的押注就像不同的立场，云雪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惶，眼眶里的泪珠摇摇欲坠。

　　被她这样看着，傅寒鹰的眼眶也渐渐发红，但却目光坚定，一点也不肯退让。

　　云星艇：……

　　她深吸一口气：“……”

　　救命

　　云星艇仔仔细细地打量傅寒鹰，从一丝不苟的黑发到沾满草屑的马靴，上上下下都看了一圈。

　　满心不解。

　　傅寒鹰怎么敢的，拉着她当垫脚石，和云雪演苦情戏？

　　你要不是个纸片人……

　　等等。

　　云星艇看看傅寒鹰，看看手边高脚杯里的不明液体，又看看傅寒鹰。

　　“哎哟。”

　　傅寒鹰只觉得胸前一凉，侧过脸，身边的女人捂着嘴瞪大眼睛，另一只手倒拎着一只空酒杯。
　　原本承装在里面的果酒全都浇在了他的礼服上。

　　“真对不起！”冒失的公主惊慌失措，“伯爵大人，实在对不起，这衣服很贵吧，我给你擦一擦。”

　　她好像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扯过桌布就往傅寒鹰身上抹，只听见一阵丁零当啷，餐桌上高高垒起的酒杯全都倒在傅寒鹰身上。

　　傅寒鹰脸色精彩纷呈。

　　“云、星、艇！”

　　“伯爵大人，我……”

　　女人一贯张扬艳丽的脸上变得惨白，眼角也因为过于恐惧而渗出生理性的泪珠，她捂着脸，像是不敢面对自己所造成的一片狼藉，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有淑女忍不住开口：“云星艇殿下……”

　　云星艇捂着脸抽噎两声，竟是忍不住自责与懊悔，哭着跑了。

　　傅寒鹰脸色更黑了。

　　……

　　云星艇跑进包厢假哭几声，看见周围没人，也就放下手，坐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扇了扇风。

　　【宿主，厌世值上升到71%了。】

　　云星艇得意地哼哼：“没事，过一会儿就能降下去。”

　　等傅寒鹰走了，维萨洛的厌世值自然就会降下去。

　　刚才一桌酒都倒在了傅寒鹰身上，他肯定得回去换衣服，这里离宫殿这么远，等他换好衣服赶回来，估计赛马会都结束了。

　　【……】系统提醒，【男主在这里也能换衣服。】

　　“他是骑马来的，没带备用衣物，怎么换？”

　　刚才云星艇走下马车时，正巧看见傅寒鹰翻身下马的潇洒身影。

　　让他耍帅。云星艇哼笑一声，等傅寒鹰好不容易赶回来，只怕维萨洛早和云雪勾搭……
　　咳，维萨洛和云雪的感情，一定更加稳固了吧。

　　所有人都在看台上关注比赛，包厢里只有云星艇一个人，她打了个呵欠，躲在角落闭上眼。

　　“系统，快结束了再叫我，我先休息一会儿。”

　　昨天一直想着该怎么去掉维萨洛的疤痕，该怎么降低他的厌世值，想了一整晚，觉也没睡好，没成想反派这么懂事，都知道自己降低厌世值了。

　　云星艇十分满意，只等再一觉醒来，系统就宣布任务成功，她能回家了。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十分残酷，云星艇刚进入梦乡没多久，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噪音。

　　半梦半醒间，云星艇还以为是隔壁又在大半夜的装修，一边怒骂邻居不做人，一边想着睡醒之后要去物业投诉。

　　她最后是被系统尖锐的叫声吵醒的。

　　【宿主！厌世值到90%了！】

　　云星艇险些翻倒在地上：“什么？！”

　　系统都要急哭了：【你可算醒了，反派厌世值突然飙升……】它突然冷静下来，【哦，现在降低到85%了。】

　　云星艇：“……你故意的吗？”

　　系统表示自己十分无辜。

　　云星艇一脸被吵醒的不快，她皱着鼻子呆坐一会儿，长叹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太阳和先前一样热烈，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云星艇眯了眯眼，发觉不对。

　　她明明没有睡多久，可外头却好像变了个世界，赛马的嘶鸣和观众的喝彩声全都消失了，只有树枝上的小鸟偶尔发出几声鸣叫，扑腾扑腾翅膀。

　　整个会场安静下来，却又变得狼籍不堪，看台上的栏杆碎裂一角，倒塌的餐桌边上碎了一地玻璃渣——这应该是她的杰作，但侍从没有收拾干净，这点也很反常——原本该挤满看台的贵族们，现在一个人影也没有。

　　看台楼下热热闹闹的观众们也散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坐在看台边缘的维萨洛，他仰着头，闭着眼睛，像是在沐浴阳光，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白得发亮，额角晶莹的汗珠也在闪着光。

　　他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搭着膝盖，看上去十分享受，可模样又十足落拓，原本整洁干净的晨礼服上划了好几道口子，沾满了绿的灰的草屑和泥土，他的手背，脖颈，脸颊，也都带着伤。

　　左脸原该覆盖着面具的地方破了一大道口子，狰狞的伤疤猩红肿胀，像是要从里面冒出来一样。

　　比先前更吓人了。

　　云星艇走过去：“嗯……”

　　她不知道要用什么开场白，才能匹配上这样一副场景。

　　维萨洛睁开眼睛，看见是她，连忙站起来。

　　“云星艇殿下。”

　　他低头朝云星艇行礼，金色发丝散落几束垂在额头前，却怎么也遮不住脸上的伤痕。

　　那模样，活像只被人抛弃的，垂头丧气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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