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橙子味》陆遥x

5、第 5 章

　　姜小塘在学校出名了。
　　是因为作弊出名。
　　那天在办公室里，老师询问同伙时，姜小塘始终咬定自己没有作弊。
　　班主任王老师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学生，然后对高高的男老师说，“老严，这会不会是误会啊？”
　　“能有什么误会？从她脚底下发现的。”
　　姜小塘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盯着严老师，“我没有作弊，不信算了。”
　　这句话她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也说了无数遍，可是这句被她当成勇气的话，分量好像并不重，风一吹，那些勇气好像就少了一些。
　　严老师怒道，“你什么态度？”
　　就这个态度。
　　姜小塘撇开眼，忽然想到了警察片里那些破案的摄像头，“你们可以看看摄像头啊，肯定有录下来的。”她像是找到了希望，急急地对着班主任说，“王老师，我真的没有作弊。你们可以找那个纸条谁传的，到时候叫他来对峙好了。”
　　每个教室都装有摄像头，一般情况其实是不开的，但是考试期间会开，而且会有人在考试时间看监控，只是这个监控大家都视而不见，管的很松。
　　听着姜小塘的建议，王老师也同意，“那我现在去调监控，你估计要等一等。”
　　我等得起。
　　姜小塘对着王老师点点头，“谢谢王老师。”
　　严老师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和王老师一起走出去了。
　　办公室只剩下老师改卷和做题的声音。
　　向老师正对着函数第二问计算，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个乌龙并不感兴趣。
　　姜小塘看了看自己板凳上的数学卷子，她曾经一直空白的地方，现在被她的解题过程填满。
　　她的选择题旁边还有许多草稿。
　　她刚刚还企图自己将几何体看一看，试试能不能碰碰运气。
　　她数学选择题有一半是空着的，大多都不会。
　　数学第一道选择题是算的集合，第二题是考的实数虚数。
　　还有i?＝-1，她还疑问为什么有数的平方是负数，橙子说:“因为它是虚数，它和实数是……”橙子看着姜小塘迷茫无措的表情，语气一转:“这你不用管，你后面都这样记着就好。这道题不是第一题就是第二题，反正它是必考的，而且还是送分的。”
　　橙子没有骗人，自从她教了这一题后，又给她找了相似的题，现在在她眼里，真的算是送分的了。
　　姜小塘不知不觉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打铃了。
　　交卷的时间到了。
　　我也想交卷，我不想补考，姜小塘低垂着头想着。
　　橙子放下笔，看着依旧空着的最后一题第二问，有些头疼。
　　她翻看自己的答题卡，选择题都涂对了，几何体也做了辅助线。
　　没问题了。
　　她快速收拾好东西，将答题卡摆在左上角，急切的等待老师的收卷。
　　那位女老师敲了敲桌子，“时间到了，停止答题，放下你们的笔。”她看到还有学生在疯狂做题，加大了声音，“再动笔取消考试资格！”
　　那人果然老老实实放下了笔。
　　收卷的过程很慢，橙子的那份收完还有后面许多人，她等的有些焦急。
　　终于，女老师收完了试卷，开口，“都可以走了。”
　　橙子赶紧抱着自己的板凳跑出去，上了楼跑到教室门口匆匆放下自己的板凳。
　　她本来马上就要下楼看看姜小塘，但是她看到了寸头男生的身影。
　　那个男生一只手拿着板凳，表情像是放松了。
　　这不太秒。
　　他为什么会放松下来？
　　橙子紧紧盯着那个男生的身影，像是要将他看穿。
　　“这次我肯定没问题，我这次几何体辅助线做出来了，选择题倒数第二题也算出来了，都是我会的。”熊海上着楼对着旁边的兄弟唠嗑。
　　那位兄弟也笑了，“相信你，明天考试也加油啊。”
　　“你也一样，别到时候又坐我后面去了。”熊海调侃着，然后看到了橙子一动不动的背影。
　　这是被定身了？
　　这年头还有人会葵花点穴手？
　　熊海和兄弟打了招呼就往那边走过去。
　　“同学？”熊海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没有得到回应。
　　“同学，你没事吧？”他声音加大了一点。
　　橙子回过神，看了看面前的熊海。
　　他是体育生。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熊海，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橙子伸着右手，用食指指着寸头男生，那男生正在和其他人聊天。
　　熊海顺着视线看过去，“那个黑衣服的？是李卡。”
　　“不是，是旁边那个寸头男生。”
　　熊海皱了皱眉，“寸头的？是范伟。”
　　熊海对范伟的印象不太好，他多问了一句，“你问他做什么？”
　　做什么？
　　她只是想打听一下敌方情报而已。
　　她心里思考一会，说，“我帮我朋友问的。”
　　熊海哦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忽然视线被橙子抱着的板凳上的数学卷子吸引了。
　　她选择题倒数第二题也做出来了，旁边还有过程，看起来不是蒙的。
　　“你……你第十一题做出来了？”熊海惊讶的问，他以为这道题难度挺大的呢，亏他还得意了好久。
　　橙子开始有些紧张了，刚刚是因为范伟，使她面对熊海异常平静，她吞了口水，“我蒙的。”
　　骗你的。
　　我还想继续问问题和你聊天啊。
　　“啊？”原来是蒙的啊，熊海的自信心心得到了满足，笑了起来，“你要是不会可以来问我，这题我会。”他可是很热心的。
　　橙子有些担心姜小塘的情况，听到他毛遂自荐，赶紧点点头，“谢谢你，熊海同学。”她说着放下了板凳，“我还有事先走了。”
　　熊海心情颇好的点点头。
　　看着橙子匆匆忙忙的身影，他想，熊海同学这个称呼真是奇怪啊。
　　办公室现在人很少，只有几个改卷老师走动，翻看着卷子。
　　是刚收上去的数学。
　　橙子一眼就看到了孤单单站着的姜小塘。
　　“姜小塘。”她轻声喊了一声。
　　姜小塘抬起头，声音也有些哭腔，“橙子……”
　　橙子走过去，张开双手抱了抱她，她刚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被姜小塘抢先。
　　“我那道题做出来了。”姜小塘这样说。
　　我知道。
　　“我没有作弊。”她继续说。
　　我相信。
　　橙子抱紧了她，摸摸她的背脊，“我相信你。”
　　“还有还有，我刚刚看了一下几何体，我……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我做了一下辅助线……”她抽泣着，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的泪水打在橙子的肩膀上，今天天气有些热，橙子只穿了个单件长袖，泪水打上来，让橙子的肩膀温温的。
　　“你可不可以看看我做的对不对啊？”姜小塘埋在橙子的肩膀上问。
　　橙子笑起来，说，“当然可以啊。”
　　于是她们开始旁若无人的教学。
　　“你第一问其实可以做对的，你算错了一个数据。”橙子正蹲在摆着试卷的板凳前，拿着姜小塘的笔，圈出了那个错误的数据。
　　“cos15°并不是cos45°÷ 3，它并没有在必备公式里面，但是它可以通过你之前背的算出来。”她直接在旁边开始写过程，“cos15°＝cos（45°-30°），对吧？”
　　姜小塘点点头，忽然就懂了，她开始抢答，“后面展开算就好了对吧？”
　　“对，用分配法。”橙子点头，直接开始看第二问，“第二问其实是很常规的证明垂直问题，一般第二问大多需要做辅助线。”她开始列举，“一般做辅助线有三种方式，一个是做平行线，一个是垂直线，一个是二分线，就是把一条线分成两段。”橙子忽然停顿下来，她看到有人站在她们面前挡住了一些灯光，在试卷下投下一片阴影。
　　橙子抬起头，看到了正微笑的向老师，还有后面跟着的一个熊海。
　　姜小塘也看见了他们，但她和两人都不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橙子对他们报以微笑点头，敲了敲板凳，把姜小塘的意识收回来，正声道，“继续听课，不准走神。”
　　橙子像个小老师。
　　姜小塘鹌鹑似的乖巧点头。
　　“其实一般二分线很少用，如果用到了说明这个几何题难度增加了，它应该在下一题。”橙子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一个题，再总结了自己的经验，“这题证明垂直，先考虑能不能用勾股定理。如果不行，就考虑在证明垂直线的地方，做一个平行线，把它转移。”橙子想了会，继续说，“就是比如你要证明AB垂直CD。”她竖着画了个AB，横着垂直了个CD，又加了个平行于CD的EF，说“现在你只要证明AB垂直于EF，就等于AB垂直于CD。”
　　她是不是讲的有些快了？
　　橙子点了点笔，问，“我讲的清楚吗？你懂了吗？”
　　姜小塘继续点头。
　　橙子继续看她。
　　姜小塘眨眨眼，点头说话，“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我讲的应该足够浅显易懂。
　　橙子很快继续讲解。
　　另一边的熊海跟着向老师的脚步，看到橙子也有些意外。
　　她说的有事就是来办公室给同学讲题？
　　还是蹲着讲题？
　　不可以去教室吗？那里至少可以坐着啊。
　　说起来橙子的板凳还是他搬进去的，当时她走的匆忙，教室里监考老师还在整理试卷，还不能进去，他等了会后正准备进去时就看到了橙子的板凳，顺手就稍进去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正确的解题过程。
　　骗子。
　　骗子正蹲着给人讲题。
　　“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试卷，这次没有那么粗心了。”向老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欣慰的说道，又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卷子，“这套卷子你拿过去，参考答案也在里面，不会的来问我。”
　　熊海接过，对着老师说了声谢谢老师。
　　向老师想起了什么，说，“这是送你的，免费的。”
　　哈？
　　向老师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熊海这次鞠了个躬，郑重说了声，“谢谢向老师，您就是我的大恩师。”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他心里加了一句。
　　这样应该够了吧？刚刚谢谢的表现不够诚恳吗？不够郑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