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君不妖》千千雨棠

2、黎舒

　　而在六重天的褚月离开泠瑀后，彻底迷了方向，拉来一仙侍一问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六重天。
　　“糟糕糟糕，姑姑似乎还说不要往四重天以上的地方去，这一下就跑六重天来了。还碰见了那么个男神君。真是流年不顺，流年不顺。”褚月心里嘀咕道。
　　“还是赶紧下去的好。”说着手一挥便重新幻作男仙，这次倒是顺利到了一重天，只是找人一事并无进展。每见到一个仙侍便询问黎舒仙君在哪，但都说未曾听过。在褚月打算前往二重天再去寻找之时，看见一灵泉旁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倚着菩提树打盹，褚月心想：这般懒散的仙，想来即使识破我身份也不会多管。而且他年纪看起来不小，问问他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于是走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这位仙友，我初来仙界，人生地不熟，不知你可否认识黎舒仙君啊？”没想到白胡子老头根本没听见，抓了抓痒，翻了个身。
　　褚月却不肯放弃，只得上前拍了拍这白胡子老头，大声说：“这位仙友，不知你可知道黎舒仙君现在身在何处呀？”
　　“哎呀，吵什么吵。谁啊谁啊！”白胡子老头不耐烦的起身，睁开眼睛一看是一清秀小仙，脾气好了不少，整了整衣服：“怎么了，有什么事啊。”
　　褚月见他还算清醒，忙说道：“这位仙友，我初来乍到，对这仙界尚不熟悉，但听闻我一故友在此，名为黎舒，不知仙友可知道啊？”
　　白胡子老头听到褚月说出“黎舒”二字，眼睛又清亮几分，打量起褚月来：“黎舒？小子，你是什么人啊？”还没等褚月编出措辞，白胡子老头已然感应到褚月内丹，捋着自己的胡子，老神在在地说：“原来是花妖啊，有趣有趣。妖界可都许久没与神界有过交集咯。”
　　褚月听到此人这般说，心下不由郁闷：今天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回事？神仙都这么厉害的吗？要不就是我道行太浅了？
　　白胡子老头看出褚月的烦闷，正想打趣她一两句，突然抓起褚月的左手大声说道：“凌云神记！你……你是谁？啊不对，你和清夏什么关系？”
　　白胡子老头这一惊一乍把褚月吓得不轻，甩开老头的手，问道：“清夏是我姑姑，不知仙友如何称呼？又是何时认得我姑姑的？还有，这凌云神记又是什么？”
　　“姑姑？这清夏何时还做了别人的姑姑了？”白胡子老头自顾自地念叨着，根本没回答褚月的问题。
　　褚月叹了口气，只得继续问道：“那个，这位仙友，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下我最初的问题，黎舒仙君你认不认得啊？”
　　“难得糊涂啊。小黎舒啊，现在已经是神君了，哪还是什么仙君啊。你若要寻她，到四重天去吧！我累了，要睡咯！”白胡子老头转过身去，朝褚月挥了挥手，又回到树根下打起盹来。
　　褚月心想：这老头可真怪。但姑姑虽嘱咐我不要往神界去，但这黎舒已是神君......不管了，找到人再说。朝这老头行了一礼后便往四重天去了。
　　只见褚月走后，白胡子老头闭着眼睛嘴里喃喃着：“这千年前的事哦，又要提一提了。”
　　“皓元神君。”刚才拦住泠瑀的仙侍向白胡子老头行了一礼，“神君，刚才泠瑀上神曾到神殿，您还是快回去吧，哪有神君不在自己主殿里的道理啊。”
　　只见这皓元神君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欸，庆元，不是我说你，你也忒没眼力。那小子哪是看我啊，我还要在这云池旁多呆一会，吸吸灵气，你回去吧。或者你跟我一块吸吸也行。”
　　说罢，拍拍身边的空地，表明自己诚邀庆元的心。庆元抽抽嘴角，心想：您老人家是这九重天里岁数最大的了，哪还需要吸灵气啊。只得行了一礼继续回去看殿去了。
　　褚月这边已到了四重天，然而一到这四重天便觉左手腕处有些温热之感，和刚才到了六重天一样。褚月低头查看，发现手腕脉搏处有淡淡金色流淌。
　　身上倒没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若要认真追究起来，倒还有些舒服。褚月心下想：刚才这老头说这是什么……凌云神记？哎，算了，还是赶紧找到黎舒神君吧，姑姑还说不让我到神界来着。褚月此时根本没注意的是，她讨厌的那个男神君——泠瑀，其实跟了她一道。
　　往前走了一会，便看到从殿宇里面出来一个神侍，褚月连忙上前：“这位……呃，神友，我想找一下黎舒神君，请问你可知晓她在何处？”褚月实在不知道这怎么称呼，便自己编了个“神友”出来。
　　其实这神侍便正是黎舒神君的神侍——晴儿，晴儿见他问的正是自家神君，但这九重天之上如今知道神君真名的没有几个，且看褚月周身装扮不过一小仙，竟也不怕神威。而且，神友又是个什么称呼？
　　晴儿心下疑惑，但还是回了一礼，回答道：“神君此时正在殿内，你随我来吧。”褚月很是高兴，恭恭敬敬回了一礼：“如此，便多谢了。”
　　见褚月随晴儿进了殿门，泠瑀也离开了。褚月进入殿中见上方写着太平殿，四下看去殿宇冷清，便觉得这黎舒神君应是个性格清冷的主。还没走进内殿，就听晴儿在前面说：“刚才忘了纠正你，如今黎舒神君新任了神职，大家都称神君为太平神君。之前的太平神君在神魔一战中殒身了，虽现如今的神君和神殒的那位神君不一样，但也没有直呼其名的道理。”
　　褚月听后只觉得神界的规矩实在是多，但还是恭敬说道：“好的，小仙记下了，多谢神友。”
　　晴儿听了“神友”二字，只觉额上青筋又跳了几跳。攥了攥手，停下脚步回头跟褚月说：“这神界并无神友这个称呼，在这侍奉太平神君的都是云池仙子，你称我一声仙子便可。”
　　褚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原来如此，真对不住，对不住。小仙记下了，记下了。”
　　“如此，甚好。”晴儿一点头，随即转过身去，继续引路。心下却想：这小仙看着清秀，怎么呆头呆脑的，神君真认识他吗？
　　而褚月心中却想：姑姑不是说云池仙子都跑妖界去了吗，怎么还有啊？看来这千年间发生了不少事啊。然后又抬手摸了摸神记的地方。
　　到正殿门口，晴儿说：“还不知仙君怎么称呼？”褚月眼珠一转，觉得还是不要让旁人知晓她此行之事，便随口编了个名字：“小仙名云舒，烦请仙子通报。”
　　晴儿心下却想：一男仙，怎名字这样女气。但还是恭敬说道：“仙君请在此稍后，我去通报一声。”褚月虽讨厌这上界繁复礼节，但并不愿与旁人交恶，还是恭敬说道：“多谢仙子。”
　　太平殿内更是冷清，黎舒神君在一矮桌前端坐，随手翻着书籍。“神君，殿外有一云舒仙君求见。”黎舒听到“云舒”二字，翻阅书籍的手一顿，“云舒？”说到云舒，她想到万年前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
　　“是，叫做云舒。但看着脸生。”
　　“去迎进来吧。”黎舒说完，起身将书本收好，日常平静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紧张情绪。
　　不一会儿，晴儿从正殿出来，伸手请褚月进去。褚月点点头，便走了进去。黎舒是背对着褚月的，着一袭白衣，唯衣袂处有点点青黛之色，手中持一本古书。
　　清冷而高雅，是褚月对黎舒的第一印象。褚月规规矩矩行了礼：“见过太平神君。”黎舒听言，转过身来：“不必多礼，你是何人，找我有何事？”黎舒放下手中书，抬眼看向褚月，发现她并不识得眼前这个清秀男仙，但并不厌恶。此时褚月也抬头看向黎舒，莫名的，褚月感到很是亲切。
　　“太平神君，我此来是为了替家中长辈寻一故人。”
　　“噢？”
　　“不知神君可听过清夏这号人物？”
　　本来黎舒手中还在整理古籍，听闻清夏一名，手中动作一顿：“晴儿，你先下去吧。”
　　“是。”
　　随后，黎舒对着褚月说：“你随我来。”说完，便起身进入内殿。黎舒在矮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到自己对面，伸手示意褚月也坐。
　　褚月并不拘礼，恭敬坐下后，手一挥，便撤去了自己的伪装：“神君，实不相瞒，清夏是我姑姑，我此行，便是替她找您的。还有这封密函，请您收好。”
　　黎舒看着眼前的清秀男仙变成自己那个记忆中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不禁红了眼眶，但气息仍平稳：“想来你便是褚月了。”
　　“看来神君与姑姑真是至交，从我幼时起，没见过姑姑与神界有所交集，但神君竟能一眼识得我的身份。”褚月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其实褚月的心中此时疑云众生，凌云神记、那个白胡子老头、什么庞鸿真神、神魔大战，一切都是自己不知道的。因此并未过多注意黎舒情绪，只觉得自己存于这世间这么多年，成年之时却一下涌来这么多的事情，褚月心中五味杂陈。蒙在鼓里的感觉，真是不好。褚月这样想着。
　　但对面的黎舒却将褚月刻意压下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她知道褚月是什么样的人，万年相知相伴的光阴，她再清楚不过。
　　“你先别急，待我看过密函。”黎舒说着，将手中密函打开。只见密函上写着：
　　事关苏醒一事，请你设法将褚月留在你殿内，独身前往汲池山。不要让她知晓。清夏。
　　黎舒看完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清夏太过小心，但还是趁褚月不备，借着添茶水的功夫在里面下了瞌睡咒，“这些事你日后都会知晓的，你先喝了这茶再说。”
　　褚月虽因为蒙在鼓里心情不好，但是黎舒总给她挚友般亲切的感觉，便下意识地喝了带有瞌睡咒的茶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