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休息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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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完《剧本集》后，游黎将这本黑封面的笔记本合拢，尝试着收回了系统背包里。
大厅的主色调是华丽的金红二色，红木长桌占据了正中央的位置。
红木长桌的头侧，游黎的左手边是一个满覆雕刻的大理石壁炉，明亮的炭火在其中熊熊燃烧。红木长桌的尾侧是那扇金色的大门，如今已经关闭。
大厅的两侧是一扇扇规律摆列的落地窗。窗外电闪雷鸣、冷雨凄凄，却丝毫也无法影响到大厅里的人。
游黎脱离了角色王义，变回了自己原本的外貌。
他身着白衬衣搭配灰色马甲，深灰色西裤熨烫得笔挺，养了许久的半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
那仅做装饰的平光金丝眼镜下，眼睛狭长上挑，透露出一丝狡黠，冷白色的皮肤如玉石毫无瑕疵，微微弯起的唇薄而色淡，总让人担忧他会过于寡情。
他姿态放松地坐在高背椅上，左手扶了扶眼镜，思索着系统欠他的两个问题。
他该问点什么比较好呢？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看向半空中，问：“系统，请问我认识的白渊在游戏里吗？”
冰冷的电子音似乎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是。”
听到这个回答，游黎先是心里一松，为终于找到失踪三年的朋友而喜悦。
但他一转念又觉得不对。
白渊已经失踪了三年，听穆雪清的意思，那家伙都成为了《恐怖电影直播》里的某个排行榜的第一名。在这种情况下，白渊还没有攒够用来复活的积分吗？
那一刻，游黎想起了大学闲暇时看过的那几本无限流小说，心中生起了数个有关游戏系统的阴谋论。
难道游戏不允许玩家攒够积分？
还是攒够积分还需要度过一个百死无生的“最终副本”？
这样想着，他仔细斟酌着语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白渊失踪了三年，为什么还没有达到复活的条件？”
这个问题很巧妙。如果系统回答白渊积分不够，那游黎就知道了复活积分很难攒齐；如果系统回答白渊尚未达成复活条件，那游黎就知道复活不仅需要积分，还需要更刁钻的条件。
但系统的回答却完完全全地出乎了游黎的意料——
“白渊自己放弃了复活的机会。”
“什么？”游黎错愕地问，脑子里一片混乱，情不自禁地问：“为什么？”
系统这次回答得极快：“属于你的新演员福利——三次提问机会已经用完。”
游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没办法，看来这个问题，系统是绝不会回答了。
长桌对面的丁成旁观了游黎和系统交流的全过程。
丁成原本的外貌十分普通，是走在大街上绝不会被人看第二眼的青年男人。他仍然是穿着廉价西装，一副落魄社畜的装扮。
但他在游黎面前已经暴露了太多，就不再装出憨厚无害的神情，随身带进来的公文包也扔在桌面上，从副本出来后没看过第二眼。
游黎仔仔细细观察了自己的这位“队友”，虽然觉得他外表过于无趣，但还是勉强记住了他的长相。
丁成沉默着，慎重地思考了一番，问出了自己的问题：“系统，玩家会因为什么原因选择放弃复活？”
系统回答：“玩家放弃复活的原因很多。总结一下的话，大部分玩家都会觉得不复活比复活更适合自己。”
“？？？”
听完系统回答，游黎和丁成都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请问玩家为什么不复活？”
——“因为他们选择了不复活。”
系统这个“新演员提问”和放屁一样，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用这种车轱辘话来糊弄。
大厅里安静了一分钟。
最后，系统似乎也羞愧于自己的敷衍，对丁成说：“请演员‘阅读者’重新提问。”
丁成乐了，“那请问我该询问什么问题呢，系统先生？”
系统沉默了，懒得搭理丁成，大有一副爱问不问，不问最好的态度。
“好吧，”丁成在系统面前只能妥协，“请问，我来到这里后，我的妻子和孩子怎么样了？”
这次，系统直接在红木桌上展现了一幅全息图景。
年轻的女人带着小女孩面容悲伤地在街上张贴着“寻人启事”。
在路上遇到路人，她们即使知道只有微茫的希望，也会不厌其烦地走上去询问丁成的下落……
看到这一幕，丁成眼睛迅速红了。
“够了，”他用双手捂住眼睛，颓然地坐在原地，“够了。”
系统收回了全息图景。
旁观的游黎回忆起来了，白渊失踪后，白伯父和白伯母是那么绝望、哀伤，白家的气氛一夜之间就冷清了下去，原本白家企业的发展势头很好，也随之陷入了停滞。
直到一年前，白伯父和白伯母才从无尽的悲伤和自我苛责中振作起来。
游黎的养父母在他身上投入了毫无保留的关爱和培养。想来，他们得到游黎失踪的消息后，对游家的打击并不会比白家的小。
那么，白渊为什么会放弃复活？
他作为白家唯一的孩子，怎么敢丢下白伯父和白伯母？
游黎不相信！不相信留在游戏里是白渊自己的选择！
他必须要面对面询问白渊。
除非白渊亲口承认，否则游黎更相信白渊有苦衷。
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响起，打断了现场悲切的氛围——
“新演员‘正派人物’在萌新级影片中成为主演，系统将为你派发额外奖励！”
声音落，一个金色的盒子出现在游黎面前。
游黎打开盒子，发现盒子里的黑天鹅绒衬布上摆放着一张金色发光的卡片。
卡片背面朝上，绘制着一位上半脸被金色面具遮住的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舞台上朝台下黑压压的观众谢幕。
游黎小心翻过卡片，看到卡片正面写着——
“永久设定：演假成真（不喜欢影片安排的初始角色？你可以假扮成新角色。如果你的新角色获得全体玩家的信任，剧本就会承认新角色的存在，并给予你属于新角色的能力和权利。每个影片限定使用一次。）”
游黎试着理解着设定卡上的规则。
这张卡片可以帮助游黎假扮成影片里的任何角色，不论这个角色在影片里原本是否存在。
如果其他玩家都相信了游黎的新角色是真实的而非他假扮的，那么系统就会改变游黎的扮演任务，让他重新扮演新角色，并给予游黎新角色的技能和身份优势。
举个简单的例子。
假如游黎在新手副本里就使用了“演假成真”这个设定卡，那么他就可以像真正的道士一样拥有驱邪除鬼的能力，并被副本NPC认为他就是道士本士。
这是个非常非常强大的设定卡，绝对是游黎从新手副本里得到的最好的奖励。
游黎被三亿积分的巨债打击得冰凉的心，因为这少许的安慰得到了一点点温暖。
“本次结算已结束，请演员们离开初始大厅。”
系统说完这句话后，壁炉熄灭，华丽璀璨的吊灯暗了下来。
金色大门再一次打开，系统赶客的意味十分强烈。
游黎和丁成并没有在大厅停留，果断地起身离开。
穿过金色大门中间的白光，游黎眼睛尚未睁开，耳边就出现属于城市的喧嚣。
他睁开眼睛，一座夹杂着未来科技感和超现实风格的“城市”出现在他眼前。
城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街道上大部分人的装束打扮都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怪异。他们或身着魔法师长袍拿着魔杖，或身着科技感十足的轻甲拿着能量枪，突出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恐怖电影直播》的玩家比游黎想象的极限还要多。
游黎穿过金色大门，独自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塑料队友”丁成并没有在他身边。
更近处是用白色金属铺地的圆形广场，广场四周是竖立起来的巨大显示屏。
有些显示屏显示着一行行玩家的昵称——这是实时更新的排行榜；有些显示屏显示着光怪陆离的影像——这是玩家在副本里的精彩操作。
显然，游戏官方想要无时无刻地激发玩家的胜负欲。
城市边缘被球形的玻璃罩包围着，玻璃罩外并没有天空和地面，只有漂浮着无数发光微粒的黑暗空间。
游黎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些微粒竟然是畅游在黑暗中的发光生物。
整个场景非常梦幻，非常漂亮。
更远处，无数枚“圣诞雪球”在黑暗虚空里沉浮。
游黎看见每一个“雪球”都大小不一。最小的“雪球”里往往是一座风格独特的小屋，在城市玻璃罩外数千米的距离飘呀飘；最大的“雪球”远远地飘在虚空深处，里面都是风格明显的大型建筑群。
每个“雪球”都风格迥异，连天气都各自独立，花瓣雨、五彩云都是常见的天象。
游黎猜测，这些“雪球”就是属于玩家的私人空间，就是不知道“雪球”的售卖租赁价格贵不贵。
他再仔细一看，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城市也坐落在一个巨大的“雪球”里。
“让一让。”游黎身后有人走了出来。
他回头看去，才意识到自己堵住了某个出口。
“抱歉。”他往前走了几步让开通道，转身看到一面巨大的招牌就竖在身后那一排几十个出口上，招牌上的字是“三号影片登出口”。
三号影片登出口……那就是说至少还有“一号”、“二号”喽。
游黎再一次被这个游戏的体量和玩家数量所震惊。
登出口的设置和现实世界的车站、飞机场的出口大差不差。
游黎跟着人流和指示牌的引导，离开了登出口，还没出闸门，就被举着“规则介绍”牌子的玩家拦住了。
“这位朋友，是否需要一位好心人向你介绍规则？”染着一头粉毛的雀斑少年跳到游黎面前。
游黎谨慎地后退两步，询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新人？”
粉毛少年努努嘴，示意游黎去看旁边的其他人。
只见每个人都在闸门前掏出一张卡，在机器上“嘀”一下，才能通过。
“老玩家都会提前拿出积分卡。”粉毛少年摇头晃脑说。
游黎无语了。角色卡、设定卡、现在有多了张积分卡……这个游戏的系统是和卡杠上了吗？
不过游黎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需要找个人指导一下这个游戏的大小规则。
“这位好心人，不知道你要价几何？”游黎弯起嘴角，问。
粉毛少年说：“一百积分，谢谢惠顾。”
游黎推推眼镜，说：“我记得萌新级影片的基础积分只有500。”
“嘻嘻，”粉毛少年笑了，“市场价就是这么贵，我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你坏了规矩。”
游黎抬头，看向闸门外三排举着“规则介绍”的玩家，他们的神情显然表明粉毛少年没说假话。
无论什么地方，只要人数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潜规则就会相应而生。就连给新玩家介绍规则的行当，都有自己的潜规则。
“好吧，”游黎问粉毛少年：“请问我如何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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