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救赎GL》无归路

2、由来

　　摇摇晃晃的公车，难得停雪的夜晚，积雪覆盖的马路。
　　公交车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师卿络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望着窗外熟悉的风景，计算着还有两站就该下车了。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了，她回想起当时，依旧记忆犹新。心里偶尔也在担忧那个人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好了吗，还是又添了新的。
　　当时那个人跑了以后，她追出去看不见也就回家了，只是第二天晚上回来，开单元门时，还有些恍惚，仿佛下一秒那个人又会猛撞出来，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她没有出现。
　　其实这些都与她无关，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她又恰好帮助了那个人一次罢了。只是为什么自己最近总因为那个人而走神。
　　可能跟家教有关吧，她是独生女，父母自然疼爱她，可该严格的时候依旧不心软。他们都是教师，父亲已经退休几年，母亲还在高中教学。从小，他们就对她灌输要善良，要乐于助人，要循规蹈矩，要上进，要努力学习，要谦虚恭敬，林林总总离不开教养。
　　所以，那晚最终会带她回家，是因为她的教养使然，也是因为那个人跟她太不一样了，她们看起来是两个世界的人，偏偏有了交集。
　　车停下了，师卿络依然看着窗外，车上的乘客已经全部下车，只剩她一人与司机。
　　最后一站很快便到达了，司机照例跟她道别，她依然回答辛苦了。
　　踩着积雪的咯吱咯吱声在安静的街道响起，路灯将洁白的雪面照的昏黄。
　　到达楼下，师卿络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正准备打开门，有一个人又猛的冲了出来，师卿络眼底闪过惊慌随即转换成惊喜一闪而过。
　　“吓到你了…”正是那天被她带回家的人。
　　“你躲在一边是为了吓我？”师卿络故意这么说。
　　“我没有故意要吓你，只是不想站太显眼的地方。”那人的嗓音依旧沙哑低沉，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样刺耳。
　　“头上的伤口怎么样了？”师卿络望着她缠了一大圈的绷带的脑袋问道。
　　“没事了。”她没有多说自己的伤。
　　“今天倒是穿多点了。”师卿络转而对她多穿了一件外套和穿了鞋子表示肯定。
　　“我是来给你礼物的。”她说着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一颗。”
　　“你的礼物就是糖果？”师卿络虽然不喜欢吃糖，还是出于礼貌的伸手接过。
　　“不是，还有！”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许多小玩意。
　　师卿络惊讶的望着她的口袋，里面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见她还要继续拿另一个口袋的东西，连忙阻止道：“我拿不了这么多东西。”
　　那人献宝似的动作停了下来：“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她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东西，根本就是小孩子才喜欢的玩意，可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拿出来并且很珍惜的东西，她一时无措起来：“我…下次再给你送别的礼物。”说着就要把手上的东西放回口袋里。
　　师卿络顾不得礼不礼貌的事了，一把握着她的手把东西扣下：“去我家里再拿出来。我很喜欢你送的这些。可是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上去。”
　　“也是…那…我跟你上去。”她看着她们叠在一起手。
　　师卿络顺着她的视线同样看到了，一时羞赧自己刚刚太冲动，她想收回手，却被那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你放开手东西会掉的。”
　　师卿络听她一说，顿时没了主意。
　　“我们这样上楼吧？”那人小心提议道。
　　“只能这样了。”要是松开手，小玩意掉在地上可不好捡。
　　于是两人显得略微僵硬的往楼道内走，双手相握的地方隔了一堆小东西，看起来十分生疏又勉强握在一起的样子。
　　师卿络用另一只手按了电梯楼层，并且开了门后，才松口气。
　　那人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摆放好，又从口袋里将剩余的都拿了出来，一起摆着。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师卿络解开围巾，脱下外套，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时这么说道。
　　“我叫顾远予，你呢？”顾远予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有些移不开眼，随后赶紧回头，假装自在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她怎么那么好看…低着头整理衣物的样子好温婉…
　　“师卿络。”她朝沙发这边走来，蹲在她身边看她摆弄这些小玩意，好奇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
　　“卿络…很好听呢。”顾远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这些都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东西。”然后她如数珍宝似的说了起来：“这个小衣服是我自己缝的。袖子那里之前坏了，我又重新找了布料补上的。所以有点奇怪。”
　　小衣服只有三个手指那么大，是一件小长袖。
　　“这个陶瓷小猫是我最近刚买的。”
　　“这些模型都是我最喜欢的动漫人物。”
　　“还有这个小人模型是我为了想给小衣服找主人做得。”
　　“我这里还有好多款式的小衣服呢。”
　　顾远予拿出好几件小衣服给她看，又一样一样的介绍给她，师卿络嘴角微微上扬，认真的在听她说，虽然她的声线没那么好听，可却是最朴实动听的。
　　顾远予说着说着停下了。
　　“怎么不说了？我在听。”师卿络勾了下耳后的头发，温柔的侧目。
　　“我的声音是不是…很难听？而且这些都是旧的东西，我下次再给你送别的，新的礼物。”顾远予为自己一时说了太多话有些不满，明明知道自己声音难听还说那么多，可偏偏又是说自己喜欢的东西，没办法控制。而且她虽然只能拿出这些，但也不能拿些旧的东西来送人，欠缺考虑了。
　　师卿络知道她要是说是，她就一定不会再开口了，所以她避重就轻道：“这些礼物我很喜欢，你介绍的也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真的送给我？你看起来很喜欢它们。”
　　“我舍得的，就怕你不喜欢。”顾远予自然是有点不舍，毕竟陪了自己这么久，但如果是送眼前这人，她是一百个愿意的。
　　“那把它们摆在那里，这样随时都可以看到了。我大概也可以帮你的小人模型偶尔换换衣服。”师卿络指了下专门摆放装饰品的架子。
　　顾远予心里很高兴，自己送出的东西得到了重视，卿络她真的很善良呢…
　　“你去摆上吧，按你喜欢的顺序摆放。”师卿络拍拍她的肩膀。
　　“可以吗？”小心翼翼的询问。
　　“当然可以！”鼓励的回答。
　　得到鼓励的顾远予这才站起身，捧着一堆小玩意，走到架子边认真的摆放起来。
　　师卿络去倒了两杯水回到沙发上，望着她消瘦的背影，一时感慨万分。
　　她们怎么就如此熟稔了，分明这只是第二次见面，她是何来历都不知道，怎么就对她这么不设防。
　　“我摆好了！你看！”顾远予不知她所想，求奖励似的侧身向她说道。
　　师卿络拿着杯子起身走到她身边递给她，随后道：“挺整齐的，摆的很好。”
　　顾远予接过水猛的喝了一整杯下去。
　　师卿络侧目看她，试探道：“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顾远予顿时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拿着杯子放回桌上：“我一直在那里，只是没等到别人，只有你那么晚回家。”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师卿络走到她身边诚挚的问道：“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吗？”
　　顾远予看着她的眼睛，不自觉的松了心防，她摸了摸自己头上包扎起来的伤口，很平静的开口道：“我爸一喝酒就打人，受不了我才跑出来的。那天晚上我是无意间才走到你家楼下。”
　　师卿络一时震惊，虽然自己有猜到一些，可真的听到答案时，还是忍不住愤怒了：“你的妈妈呢？你爸怎么能打自己的孩子！你才多大啊！把你打坏了怎么办！你那天都流血了！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你没有报警吗？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你！”
　　顾远予猛的抱住她，这种温情她缺失太久了，早就忘记了被人关心是什么感觉了，在那个家等待她的从来只有冰冷的拳头。
　　师卿络被她抱住时愣了一下，很快心软的在她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柔声道：“跟我说一说好吗？”
　　“我也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了…他就变成了这样，在外面不顺心了，回家就会摔东西打人，喝醉了也会这样。我妈被我爸打怕了，她很懦弱，不敢反抗，反抗了只会得到更加暴力的拳打脚踢。所以我被打时，她只敢在一边偷偷抹眼泪，不敢上前来维护我。”顾远予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述说着这个世界的不公：“我报过警，可是警察只是例行公事一样上门看了看，我爸上头有关系，还塞了钱给他们，他们就没有再管这事了。我本来想拉着妈妈跑的，可她不敢跟我出来，我就自己跑出来了。”
　　“那你这几天都住在哪里？”师卿络皱起眉头。
　　“我还是未成年，只能找了份苦力在做，但是那里包吃包住的。”
　　“你应该还在上学吧？”
　　“我今年该升高二的，但是他没有给我交学费，我就被迫退学了。”
　　“你的嗓子和腿呢？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腿是被他用棍子打折的，后来发了高烧，他不想出人命，才带我去的医院，可是腿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机了，就算做了手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回家后他更加愤怒，但是看到我好像没有哪里可以下手的样子，转身就打在我妈身上了。”
　　顾远予的语气毫无起伏，仿佛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我的嗓子是被打痛了喊成这样的，也可能是多种因素造成的吧，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这么难听，渐渐的我也不爱说话了。”可在你面前却说了好多，只有你在听我的声音时没有皱眉，没有唾弃。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师卿络担忧的问道，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不仅不负责任，还对孩子进行如此暴力的手段，更无力的是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