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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独行(全) ...

  •   独行

      我是一条居无定所的狗,我很寂寞。

      人们都说我喜欢骨头,可他们何曾知道?我并不喜欢。只是,我从来不说。而他们,又何曾给过我肉?

      自有记忆起,我便一直不停的换着主人。每到一户人家停留的最后结果,不是再度被赶出家门便是几乎变成盘中餐。我的忠诚与热情,得到的只是几句敷衍的廖赞,几口家中吃剩的冷饭,甚至因为我是畜生而随性取乐发泄的拳打脚踢。

      终于,我不再对人类抱有任何幻想。我独自流浪着,风餐露宿间,我已渐渐忘记自己是否活着。我的桀骜与孤独,衍演成狼般孤傲的野性。我喜欢上了在雪地中的独行,看山峦起伏,黄昏如幕。

      为了生存下去,我就必须进食。不像那些家中眷养着的同类,只要献媚主人就能够得到食物。这样的乞讨,只会让我不齿与不屑,所以我非抢即偷,当然,是得付出代价的,就比如现在。

      已经许久未曾尝到过受伤的滋味了,却一时大意在窃取食物时被追赶我的人手里的木棒重击了几下,这个人下手没有留情面,我似乎已经可以预见我的身体明天就会腐烂在路边。没有人会想去救助一只毫无用处的脏狗,我很明白。

      饥饿,疼痛,寒冷,再怎样超然物外,我不过是条狗而已,当这三种感觉折磨着我的时候,我毫无招架余地。抬头望了眼正下着瓢泼大雨的天空,然后倒下,认命的闭上眼。

      突然,我被一阵不规则的声音惊扰到,不得不睁开已是千斤重的眼皮。

      我看到的是一个正踉跄着脚步前行的男人,而那不规则的声响,源自男人脚下踢踏起的水花。只是那种声音很快就停了下来,只见男人扶着墙,揪住了胸口的衣服,“唔呕”一声,似乎从嘴里吐出了什么,然后男人站着的四周,很快便晕开了一层暗红的颜色。我嗅到了淡淡的腥味,一种濒死的味道。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我,挣扎着朝我爬了过来。男人的手,抚上了我的头,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手上的温度。男人冰凉的手小心翼翼的碰触着我身上的伤口,现在,我对这个男人开始好奇了。为何要如此温柔的对一条快要去见上帝的狗?

      再然后,我感到自己被男人抱进了怀中。我趴伏在他的胸口,望进了他的眼中,之后我找到了答案。

      原来我们是一样的。

      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澄澈的眼底承载的只有寂寞。不停滴落的雨水,让男人看起来仿若在哭泣。我被男人抱紧了,我的头靠在男人的颈项上,只是如此近的距离,却仍旧让我觉得冷,从男人身上传来的,透彻心骨的冷。

      我想拿头蹭他的颈子,却被他猛然拥紧,我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男人全身的痉挛,然后,我的背被一阵温热的液体覆盖,腥味更浓烈了。

      只是那股温热很快便被雨水打落,我伸出舌,舔了下男人颈子上白皙的皮肤,我想安慰这个男人,我的同类。男人的痉挛渐渐止息,圈着我的手也由我的背慢慢垂落到了我的尾部,在他的膝上停了下来。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用最后仅余的力气向着阴沉的天际清啸一声,我也跌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我不会让你就这样如此寂寞的一个人上路,即使独行,我也会陪你一起。

      ×××××××××分×××××××××

      “忍,令扬他所中的毒已解,剩下的只是皮外伤了,你也有几天没好好睡了吧?还是去休息会比较好,这里有我。”曲希瑞温言劝说着眼前那名眼底已有淡淡黑眼圈的男人去休息,但是男人却置若罔闻。

      “还在想他么?”听到这句,男人的背脊瞬间僵了一僵,如此明显的反应,曲希瑞了然一笑,“放心吧,烈他们已经去找他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你出去吧,我现在只想和令扬待在一起。”冷淡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伊藤忍专注的看着沉睡中的展令扬,不打算再理睬曲希瑞。

      摇摇头,呵呵,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男人啊,最适合的就是失去吧,惟有永远的失去,才懂得珍惜。没有将最想说的话说出口,曲希瑞带上门走了出去。

      而伊藤忍,终于在门被关上的同时,情绪崩溃。

      “令扬,令扬,怎么办……他不见了……不见了……”哆嗦着手,揪紧了手下的被褥,明知道昏迷中的展令扬听不到,但是胸口快要爆炸的情绪让伊藤忍不得不倾诉。喉咙憋得难受,却无法大叫出来,只能断断续续的抽气,胸口的那块地方好痛,伊藤忍觉得自己就快要裂成两半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他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

      十天前,东邦一行来到日本,不料展令扬在下飞机后不到十二小时便被人绑架。后来人是回来了,却发现展令扬身上除了受了点刀伤外,还中了毒。当时自己气疯了,为了找撒气对象,便一口咬定是宫崎耀司所为,尽管自己明明知道,宫崎耀司早已在十年前便不再针对东邦有过任何不利举动,自己却仍旧口不则言的辱骂他,要他一命抵一命。面对失去理智的自己,当时耀司是怎么说的……啊,对了,他说,忍,我没做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宫崎耀司对得起你,对得起东邦的任何一个人。还有,忍,宫崎耀司淡淡的笑,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左胸,很快我以后都不会再感觉到痛了;这十年你浪费在我这里的感情,我会全部还给你,请你,务必和他幸福。说完这句话,耀司没再回头,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待续

      倒塌……我觉得我是在自虐……爬走……要悲剧还是要喜剧?考虑中……

      独行(下)

      那一刻,他应该把他拉回来,然后再紧紧的拥在怀中。但终究没有,就这样看他离去,双手始终垂落着。他当时满心挂怀的,是令扬身上的伤和未解的毒,根本无暇顾及那个背影的踯躅与凄凉。他自顾自的认为,这次的耀司不会有事;他更自顾自的认为,即使自己什么也不说,耀司也会知道自己在他身上倾注了十年的感情绝非虚假,呵呵……伊藤忍啊伊藤忍,你凭什么自以为是至斯……

      就在宫崎耀司离去两天后,沾满了暗红色痕迹的解药被送到了伊藤忍手上,送药的是一个有着翠绿色瞳眸的男人,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浑身上下毫不掩饰的杀气,那种犀利刻骨的眼神中夹杂着的不屑简直要把自己看穿看透,男人鄙夷的将手上的药扔在地上,然后以自己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直击而来,“恭喜你,展令扬有救了!”

      只一拳,伊藤忍便完全趴了下来,男人出拳有力而不留情面,让他许久都无法动弹。伊藤忍知道,这个男人是耀司派来给自己送药的,为什么耀司不自己送过来呢?匍匐着抓到了那包药,等再抬头时,绿色瞳眸的男人已不知所踪。
      然后,在随后赶来的南宫烈一行人那里,伊藤忍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

      “忍,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是新任黑龙,宫崎翠。”南宫烈开口第一句话,让伊藤忍完全懵懂。

      “还有,宫崎耀司已经将黑龙令以及所有信物交给了新任黑龙,并辞去了帝国财团顾问一职,目前不知道身在何处。”南宫烈第二句话,让伊藤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你手上拿着的解药,叫做‘独行’。还有,这个是他留给你的。”从衣袋内掏出一支录音笔,交给了伊藤忍,南宫烈复又想到什么,阴冷一笑,“如果你听完这个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我们。现在,把你手上的药给希瑞,让他完成那人最后的阴谋吧。”

      “最后……的阴谋?”艰涩的念出这几个字,伊藤忍看着手中的录音笔,直觉想让他将其扔出去,里面的东西不能听,不能!!!

      不再看伊藤忍,东邦众人出奇安静的没有聒噪打闹,除了曲希瑞拿药上楼救人,其他的人聚到了南宫烈房间,似乎有事商酌。

      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却迟迟不敢按下那支录音笔的播放按键。只是,在两分钟之后,录音笔的播放功能自动运行。

      “伊藤总裁,我已经……写了书面辞呈,帝国的新任顾问……会是一个比我出色的人,请……总裁务必放心……我的白龙,这是最后一次……我如此称呼你,同时……我也要向你报告,企图叛变的堂口及其幕后主使……已被我连根铲除,我能够为双龙会做的……就这么多了……咳咳……请相信我,翠除了会是一个好顾问,还将会……是你最得力的黑龙……唔呕……咳咳……呼……忍,忍……你说过……咳……让我一命抵一命……我……会照办,只要……是你的……希望……咳咳,咳……呵呵……我身上背着的黑锅……已经够多的了……不会在乎多背这一口……你在我这里浪费了十年的感情……我还一份‘独行’给你……这样,咳、咳咳……我就不会……再有挂碍……忍,我要走了……这次,由我来结束……保重……呕……咳咳……”

      当泣血的音色停止,让人撕心裂肺的感觉却如黏滑的蛇般缠上了伊藤忍的整个身体,那种如冰一般的寒意逐渐涌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伊藤忍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被浸到了一个结着冰的湖里,从心里冷到心外。绝望得可怕,这种感觉让伊藤忍不停发抖,他就快什么也抓不住了……

      不!!!不能够失去,绝对不能够失去那个人……在即将灭顶的那一瞬,伊藤忍已经冲出了那个狭小的房间。

      从令扬被抓下毒然后再被放回来,阴谋就已经开始了。那人要对付的是双龙会,最终要除掉的,是宫崎耀司。主谋者既然是双龙会的叛徒,他很清楚该如何利用你和令扬让宫崎耀司妥协。他在令扬身上下了独门可解的毒,以你重视令扬和耀司重视你的程度,他很笃定宫崎耀司必定会为了你而去要解药并以此要挟耀司交出双龙会。那人不是笨蛋,所以他的交换条件是让宫崎耀司服下“零落”,一种无法可解的毒;宫崎耀司自然不会乖乖就范,他部署好了一切,服下毒药的同时,也除掉了让自己服食毒药的人。遗憾的是,宫崎翠赶到时,只看到了那名主谋者的尸体。“独行”和那支录音笔都是在那里找到的。怎么样伊藤忍,不赖的故事吧?

      南宫烈当时一定是咬着牙说完那番话的吧……然后他们就抛下了自己,马上开始分头寻找那个他们其实也一直爱着的人。伊藤忍记得那天曲希瑞手里一直紧握着那张用来包裹“独行”的纸,那上面的暗红色,布满了不祥之兆。

      “令扬……我不敢……不敢去寻找他……我……已经失去那个资格了……”将脸埋进被单里,耳边回荡着耀司微弱断续的声音,耀司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完那番话啊……

      “忍,如果你爱他,如果你是男人,如果你还是夜刹,那么就该有担当。不要再找借口,你是最没资格给自己找借口的那个人;也不要再逃避,你应该知道,即便是死,他也一定最希望死在你的怀里。我不是玛利亚,你的祷告可以停止了……”不知何时,展令扬已经醒了过来,严厉责备的措辞,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东邦之首,“不要让我们恨你第二次。你应该最清楚,最不想听到‘一命抵一命’的人是谁。”

      “令扬……对不起……”伊藤忍犹如被当头棒喝,“原来,我一直在一错再错。”

      “呵呵,我没资格接受这句‘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忍,你要知道,光知道‘对不起’是毫无用处的,他要的,也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展令扬撑坐起来,搂过眼前那个绝望的男人,“一旦做错事,说‘对不起’只会让听的人厌恶,更糟糕的是,你的行动,完全看不出悔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令扬。”用力回抱安慰自己的人,千言万语,只化为了这一句话。伊藤忍何尝不知道,东邦众人,也一直眷恋着自己的爱人,而令扬,该是恋得最深的那一个吧。这个一直让自己依靠着的友人,也在懊悔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耀司受到这样的伤害吧。

      伤人自伤,伤害的最高境界,伊藤忍是淋漓尽致的体会到了。

      ×××××××××分×××××××××

      “我说耀司,你再不回去,他除了每天早中晚三次电话我看很快就会杀过来了。”倚在门上的南宫烈看着宫崎耀司利落的将狗从水中抱起,用大布巾一裹,然后转移到客厅,熟练的擦拭着狗的身体。

      “你觉得我该搭理那个和小狼吃醋的没出息男人么?”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继续擦。

      “小司司啊,笨蛋忍吃可爱的小狼狼的醋也不是第一次了嘛~~~”唯恐天下不乱的展令扬,也加入插花,“不过现在可爱的人家现在也想吃可爱的小狼狼的醋了~~~人家也想让小司司帮人家洗澡嘛~~~”

      “…………”虽然已经习惯展氏废话,但宫崎耀司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来,耀司,吃点心。”端着新鲜出炉,特意为宫崎耀司做的调养点心,曲希瑞满意的看着他没有拒绝的乖乖拿起一个慢慢吃下。

      趁着宫崎耀司吃东西的空档,向以农抱过身体还未擦干爽的狗,接替耀司未完成的工作。安凯臣和雷君凡则是在一旁默默看着。

      还好,上苍还是开眼的,他们没有失去他。众人的心思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令人揪心不已的雨天。

      当他们找到他时,他怀抱着一条流浪狗,靠着墙蜷缩在地已经几近没有了呼吸。触目惊心的殷红并未被雨水冲散,而是将他包围了起来。

      那样的耀司,看一次就足够了,足够得让在场的人心痛一生。

      那天的伊藤忍,变成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紧抱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无论大家怎样努力,始终都无法使其放手。最后无奈还是雷君凡出手打晕他才能够从他怀里将人抱走给曲希瑞救治。

      虽说“零落”无解,只是死神仍旧抢不过曲希瑞。

      之后宫崎耀司被伊藤忍和东邦接到了异人馆调养遭“零落”摧残的身体,整整四年,伊藤忍频频往返于美国和日本。伊藤忍没有开口要求过原谅,无论耀司如何无视自己,他依旧坚持在做好帝国与双龙会的工作之余,去美国探望照顾耀司。伊藤忍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爱变得诚实且让人觉得踏实。

      终于,宫崎耀司原谅了伊藤忍。他回到了日本,回到了帝国和双龙会,回到了忍的身边。只是比较棘手的是,伊藤忍看那条狗不顺眼,而那条被取名“小狼”的狗却偏偏是宫崎耀司的死穴。不过这样一来,东邦也乐得可以常常见到耀司,所以他们都很喜欢“小狼”。

      而此时的伊藤忍,透过屏幕看着被东邦包围的爱人,用指尖轻轻碰触那张脸,心中满是暖暖的感觉,唇边勾出一个浅浅弧度,谢谢你没有抛下我独行,我爱你,耀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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