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前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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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分六界。神落凡尘，则生万灵，人乃灵长。未能成神，便做一仙，漫游四方。神格不稳，徒生痴念，又堕为魔。万物复苏，自然之外，方生丛妖。
如今大道之中，不论世人或是妖灵，修行者无数，六界互不干扰，又互有联系。眷念尘俗之情，耐不住寂寞的，便停留人世，有心修身修道修能之人，心向遨游四海，寻得同道之人。
天华之境，号做修能者的蕴壤，也是联系六界的桥梁。西北之极的云霄之巅，连着修行之人所向往的仙、神之境。东南一隅的九离之城，又通达人、妖之路。中心的土壤，庞杂的家族汇聚着各通其道的修能之士，四方云集的天才或是庸人，都各守本分，寻得一日飞升的机遇。
九离城，是凡俗和修行之人互通的栈道，这里与灵气充沛的天华中心不同，混杂着世俗之情未能完全舍弃，还有资质平庸又不堪寂寞的人群，这些繁杂的气息造就了它独特的存在，也形成了它独有的繁华和热闹。
通商贸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文房四宝，珠石玛瑙，钩叉斧钺，无所不备。连那不善修行，也趁着地理位置之妙，学了不少凡人伎俩的说书人，找了间客人密集的茶馆，给城中人讲起了人间趣事，谋得了差事钱财，也谋得停留在此的心思。
这日，午时，茶馆里的先生还没开始经营，堂内便坐了不少客人。一身穿灰白布衣的年轻女子进门来，店内的侍应人员只当是闻声而来的听客，自己会寻个位置坐下，便不管她。
女子进门后，在人群中打量几番，看着个行头不错的男子，便走上前去，从怀里衣服拿出一物，问道。
“长龙须，要吗？”
眼前突然晃出个人来，男子一惊。
“什么？”
“多少都行，你开个价。”
“你谁啊？”
被惊扰间，男子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有她手里两根细长胡须状的东西。
“货真价实，要吗？”
女子似乎急迫的要将东西转手，也不理会男子的疑惑，再一次问道。
“不是，你。”
见男子不太搭理她手里的东西，又是疑惑她姓甚名谁，女子转身走至另外一衣着鲜丽的妇人前，还是同样的问道。
“长龙须，货真价实，你出价，要吗？”
妇人也是一脸迷糊，问她是谁。
堂内传出响动，引来了侍应人员的注意，只见那灰白布衣的女子已经绕了几圈，惊动了周围不少客人，连忙上前拉住人。
“这里不做宣传，对面有家铺子，叫十应屋，什么都收，你去对面瞧瞧。”
女子闻言，把手里的东西包起收好，找了个靠里的位子坐下，侍应小二以为她是来找茬的，正准备赶人，就听她问道。
“有吃食不？”
侍应人员见她行头也不想是个落魄之人，只当她也是人间才来的修行者，还未辟谷，留恋人间口味。
“有，不过我们这儿，只有些馒头白粥。”
“那便上点吧。”
店侍应见她端坐着，也不去打扰其他客人，只道她奇怪，但生意也要做，馒头白粥也能卖钱。
周围众人再次安静下来，直到靠嘴皮功夫的说书人出场，大家都乐呵听故事去了，也忘记了那角落里的女子。
“今日要给大家说的这件趣事，也是九离城里的惊天大闻。”
说事评事的先生，说起兴头时眉飞色舞的模样，最能调动人的好奇。
“什么事？说来听听，别卖关子。”
“大家可知城主家的女公子，少城主？”
“顾少城主，九离城里的谁能不知，先生你这问得可没有水平。”
见被质疑，说事的也不恼，只是摇头晃脑的抑扬顿挫几句。
“早间不是有人传闻顾少城主已是练气圆满，即将筑基。”
“有听说，顾家世代修器，顾少城主又才双十年华，已触碰筑基，即使在天华之境内域，也是天资聪颖之人。”
有人接话，说书人自然说得更加流畅。
“正是，不过啊，我们还是太过浅薄，顾少城主早就筑基，据说那时不过十五，如今已是小乘。”
听客骇然，这可从未听说过啊。
“这事儿是真的，先生你怎么知道？”
“这，就不方便透露了，不过这事既然我能说出来，自然不是凭空编造。”
堂内哗然，众人交头接耳，有人羡慕，有人匪夷，有人则是高兴。若说九离城是他们的家，那家长便是九离顾城主，城主的家子厉害，自然他们承蒙荫庇。顾少城主作为顾城主之女，能力越强，九离城就越安全。
楼内喧闹，令灰衣女子也抬起头来，她将手里的碗筷放下，抽出白帕把嘴角擦拭。有后来的客人坐在她旁边，听到这些，不禁和她搭话。
“顾少城主可真是天纵之才，与她同岁同龄之辈，在如今可是鲜有人及。”
女子听闻，没答话，客人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周边有人听见，和他交谈起来。
“是啊，以前听说书笔的卫家之最，这般年岁也才刚刚筑基，而顾少城主已过初窥，到了小乘，这是把当年的卫少主给甩出一截儿来。”
“但若真要说这般年纪的奇才，天底下也就一位吧。”
有人接话，却把话题引离主题，不过大家听见却纷纷若有所思。
“的确，听闻那位年二十时，便已是合体圆满，半步化神了。”
有新生一辈头次听见，不免大吃一惊。
“分神圆满？”才双十年岁，这是什么怪物。
“对，不过又听说她本应突破分神，直逼化神之境时，忽的修为便不长了，反而一步倒退，竟然退至元婴。”
修为倒退，这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当年这事传出时，所有人都不免惊怪。
“但这位已经消失两百多年，当年听闻她的人，只是知道她性情清冷，不善与人交流，如今两百年谈笑间，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她。”
“虽是不识，但当年轰动天华，甚至六界的奇才，记还是记得的。”
众人心里应和，有年轻一辈忽然想起前辈交流时偶尔提起的这位奇人，便是当年的云霄之巅，云翎峰主，张九思。
楼下议论纷纷，坐在楼上雅间的少女听见众人讨论的对象一换又换，听着也越来越起劲儿。
“少城主，还不回去吗？”
少女双十年华，正值妙龄，她容貌清丽，宛若林间山莺，不过分柔，也不过分媚。清浅的眉宇，和她如月勾的眼睛衬着十分灵动，鼻翼挺翘，鼻尖圆润，与那微微带笑的嘴唇勾着，更是可爱异常。
她端过桌上的白玉瓷杯，抿了一口琥珀色汤水，看着楼下只顾听不回话的灰衣女子，摇摇头。
“先不急，再听一会儿。”
堂内的先生又讲了一些其他故事，有关冥界听说的，说是那阴司巡逻，捕捉游魂的牛头身边多了只幼牛，整日在彼岸花丛与黄泉河畔附近逗留。有鬼怪妖精猜测是牛头还是人间阿傍时留下的遗子，也有人说就是单纯捡到的乳牛心生怜悯，反正故事没什么精彩，大家也就听听。
还有便是天华境内的故事，说是境中内域各大家族开始去人间网罗有资质之人，意在壮大实力，不少修行人士极为反感。如今境内修行之人，光说修行也不正确，准确来说是修能，都是以往各门修行悟能的佼佼者。这些人自个家里的能力不足，不想着是内部问题，反而日日希望从外部去填补自己日渐衰败的趋势，也是滑天下之大稽。
堂里的话语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少，说书说事的先生见此也差不多结束，便折扇拍案托词几句离去，听客各自鼓掌，也相应离场。
雅间的客人见灰衣女子起身离开，连忙唤着一旁剥着瓜子的小丫鬟。
“文清，快，别剥了，陪我跟上她。”
小丫头没听懂，只看着少城主麻利的跟上女子的脚步，把剥了半碗的瓜子一摞，急忙追赶。
“少城主，你干嘛？”
少女未答，只是跟着前人走过几个胡同，在巷道里弯弯绕绕，晃了几个来回。
女子似乎也察觉到身后有人，只是来人不知何意，不留她也甩不掉，干脆在即将出巷口的柺道停下。
“你做什么？”
声音有些低，和她的长相稍稍有些不符。个子高高瘦瘦，身形颀长修正，皮肤雪白，与高山的初雪一样，在光下极为亮洁。五官不算精致，但也能称作好看，特别是眼睛，黑白分明的，一看就很能藏事。
“我刚在茶馆看你拿了长龙须。”
“怎么，你要买？”
“你先拿我看看。”
女子见她并非十分有意，眉头一蹙，还是从怀中取了出来。
少女将这东西拿在手里左右观看，这两根胡须粗细不一，长度也不算长，说是长龙须，却不是饱满晶莹的金色，更像是炭火里烤焦的木棍子似的，黑不溜秋。
“你这真是长龙须？怕不是假货，用那炭灰做的吧。”
“八须鲶鱼精。”
啥？少女一愣，然后又反应过来，竟然用这东西忽悠人。
“果然，你个卖假货的。”
“我是说不识它的人，它就是八须鲶鱼精。”
说罢从少女手上拿回胡须，又揣进怀里离开。
这人走的很快，只是她晃神的一瞬间，便从巷道走进主街，与街上人群融入，未能找到了。
文清见少女无趣的瘪嘴，不禁问道。
“少城主，那真是长龙须啊？”
长龙非神，乃妖族，说其前身为蛇，五百年成蟒，再五百年成蚺，又五百年便成蛟，可腾云驾雾。蛟性情残暴，常年祸害四方，于是天降雷劫，其身不死，又一百年化螭，已有龙身，再五百年，长角，便是长龙。
这般实力可怖的，即使再弱小，也有数千年修为，就算合体强者，也不一定能轻易击败，因此这长龙须众人听着，自然只当她是坑蒙拐骗。
“你真信？长龙身处东海，自从六界定下规矩，便很少在其他地方兴风作浪。况且长龙实力凶悍，连我父亲都不一定能全胜而归，更别说夺得它的龙须，这人，多半是骗子。”
“那她手里的是？”
“她不是说了吗，八须鲶鱼精的胡须，所以才长短不一。”
看着小丫头原来如此的表情，少女有些无语，只是刚才手里拿着那黑色胡须时，她是有感到一股强悍的灵气流动，稍纵即逝，然而比之长龙不知差了多少。
她有些好奇，又有些后悔为什么没继续跟上，她想看看女子手里还有什么假货，免得坑了她这九离城内其他修行者。然而这人早也不知道哪去寻了，想想也就算了。
“走吧，回家。”
文清见少女又自顾自的走了，连忙跟上，两人交流着今日的所听所闻。
“明日还来听吗？”
“来啊，家里无事，大家也都各有命令，我闲着多没趣，听听这城里都在聊些什么不是很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了？”文清没明白，她觉得今天讲的话题都很没趣儿啊。
“挺有趣的，很久没听人提起那位的名儿了，我还是以前在父亲的书柜里，才看见有人记载了她。”
“谁啊？”
“云霄之巅，张九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前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