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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巴蒂·克劳奇 ...

  •   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谁也不想睡觉,在营地中间的这所华美帐篷里甚至还有一场魔法部的庆功宴。

      福吉的谈性很高,他致力于把伊莉莎介绍给他认识的每个人,不厌其烦地讲述自己和伊莉莎的交情。
      “……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她还是短发……是的,我们几家关系不错……正说着他,他就来了!巴蒂!”福吉举着酒杯张开双臂,晃悠悠地迎了上去。

      从帐篷外走进来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腰板挺直,穿着一尘不染的挺括西装,打着领带。小胡子像是比着滑尺修剪过似的,鞋子也擦得锃亮,打扮得像一个麻瓜政府的人员。
      老克劳奇板着一张脸,抓住福吉的一只手握了握,避开了他的拥抱。

      “过去歇会儿吧,巴蒂。”福吉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高兴地拍了拍克劳奇的肩膀。
      “多难得的盛事,你,我,我们魔法部让它顺利结束了!”

      “不用,谢谢你,福吉,”老克劳奇说,声音里有一丝不耐烦,“离结束还早,还有很多工作要收尾。”

      “嘘,嘘——现在可不是工作时间。让我想想,唔……这个!你一定会喜欢!”福吉从桌子上挑了杯酒,硬塞过去。

      “福吉。”老克劳奇扬起眉,“好吧,谢谢你。”

      “这才对嘛!接下来还要辛苦你……他们签字了……那些小巫师很快会喜欢的,绝对是个惊喜!”
      福吉拉住他,“你来,你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想你们总得见上一面……如果那孩子还在,也不会希望看到你们变成这个样子……莉莎?”
      高浓度的威士忌熏得福吉脸色通红,“莉莎?哦,她也许是觉得太闷……”

      “福吉,你知道的,我得去安排巡夜。”老克劳奇打断了福吉的话头,“谢谢你的威士忌,谢谢。我们都再需要点时间。”
      他把一口没喝的酒杯塞回路过的小精灵手里,淡淡一点头,没等福吉回应就撩开帐篷出去了。
      ——————————————————————————————————————
      看到老克劳奇走进来的那一刻,伊莉莎就悄悄从宴会上移形换影溜走了。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直面老克劳奇,她未婚夫的父亲。准确来说,应该是前·准未婚夫,毕竟他死在了他们订婚之前。

      伊莉莎沿着小路越走越远,一开始还能听见帐篷里的觥筹交错,然后是父母哄孩子睡觉的歌谣。
      渐渐地,营地里的彩灯已经无法照亮她脚下的路,只有草丛里嗡然飞舞的萤火虫还闪烁着微光。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进了阴翳的树林深处,乌云和树冠几乎遮住了月亮,绰绰树影看起来像什么张牙舞爪的怪物。

      有多久没想起来他了?
      伊莉莎挑了棵枝繁叶茂的树跳上去,整个人都融进了树影里,只有指尖夹着的点点火光还彰显着这里有个人。

      小巴蒂·克劳奇。
      她吐出一圈烟气,尼古丁和烟焦油混杂着形成他的模样,须臾就消散了。
      小巴蒂。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阿兹卡班,咸腥的海风混合着水汽笼罩着整座监狱,环境阴冷又潮湿。
      克劳奇夫人哭得几度晕厥,百般乞求才从老克劳奇那里为伊莉莎争取来探望小巴蒂的机会。

      伊莉莎沉默地打量着,靠坐在墙角的那个人头发乱蓬蓬枯草一样披散着,眼圈乌黑,两颊已经凹陷下去,活像具尸体。

      事发太突然,自从小巴蒂被当庭羁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那天他们一同坐在旁听席上,作为受害者家属——借了她那死在食死徒手里的父亲的光。

      庭审开始之前,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面孔嘴巴一张一合地祝福他们这对准未婚夫妻,劝慰她早日从父亲去世的悲痛里走出来。
      当时坐在她身边的费斯通太太神情是多么真挚,几乎像位母亲了。

      没过多久,卡卡洛夫穿着又薄又破的长袍被带了进来,扶手上的锁链像蛇一样缠绕着把他绑在椅子上。

      老克劳奇先生是那么的精神抖擞,从审判席中间站起来:“你被从阿兹卡班带出来,要向魔法部作证。你告诉我们说,你有重要情报要向我们汇报。”
      他的眼睛里掩藏不住迫切,他需要抓到更多的食死徒来确保自己的部长宝座万无一失。
      为此他甚至与不少已经入狱的食死徒达成了交易,只要他们能提供出更多人的名字,他就会释放他们。

      “哼!虚伪!”小巴蒂发着牢骚,她只好悄悄握住他的手。

      多霍洛夫、罗齐尔、特拉弗斯、穆尔塞伯……随着这些已经被捉住的名字爆出来,老克劳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想在毫无价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很好,卡卡洛夫。如果只有这些,那么你将被送回阿兹卡班,等我们决定——”

      “不要!”卡卡洛夫慌乱地叫起来,“等一下,我还有!斯内普!”他大声喊,用力想挣脱把椅子上的锁链,“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向你保证!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食死徒!”

      “斯内普已经被本委员会开释了,”克劳奇轻蔑地说,矮身坐了回去,“阿不思·邓布利多为他作了担保。带他回去。”

      “不!不!别让我回去!”卡卡洛夫绝望地嚎叫着,壮实的打击手把他从椅子上扯起来,拽着他要送回海岛上的阿兹卡班监狱。

      “我们走吧。”小巴蒂在她耳边轻声说,拉着她站了起来。

      那一刻,卡卡洛夫的眼睛里迸射出惊人的光芒。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他使劲儿回扭着身子,铐在一起的双手拼命伸向审判席。
      “我确定他参与绑架并折磨了隆巴顿夫妇!我发誓他对他们使用钻心咒,想打探出主……那个神秘人的下落!”

      “等等。”老克劳奇叫住了打击手,冷冷地开口,“请说。”

      “巴蒂·克劳奇。”

      卡卡洛夫的笑容里溢满恶意,他满意地看着在场的人脸色大变,才慢悠悠地吐出后缀:“二世。”

      时间仿佛一下子放慢了,慢到她握紧小巴蒂的手,清晰地感知它一点一点冷成冰块;慢到她能看清对面穿着红袍子的丽塔·斯基特吃惊地长大了嘴,羽毛笔在记事本上乱飞;慢到她看见克劳奇夫人浑身战栗,颤抖着用手帕捂住嘴……慢到她察觉费斯通太太从座位上弹起来,歪斜着一屁股坐在旁边人的腿上,好像他们这对刚刚受过她祝福的未婚夫妻一下子变成了吃人的猛兽。

      老克劳奇的面色骤然变得憔悴、灰暗,太阳穴上有一根青筋在抽动。
      在讨论声爆发之前,他重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极端的憎恨,吐字清晰:“把巴蒂·克劳奇·二世带到魔法法律委员会面前听候宣判。”

      小巴蒂的神色倏地变得阴鸷,一下子收紧手,捏得她有些发疼。好在他很快就松开了,脸上变成另一副样子,看上去完全吓呆了,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父亲,我没有!”打击手将小巴蒂从她身边拖走时,他尖叫起来,“我没有,我发誓,父亲——”

      “——在本法庭审理的案件中是少有的。”克劳奇先生提高嗓门,盖过了他儿子的声音,“我们听了对你的指控——”

      “求求你,父亲!”年轻的男孩被迫仰起头面对父母、记者、观众,和他恍惚的准未婚妻。

      克劳奇先生吼道,“……现在我请陪审团——”

      “母亲!”男孩高声叫喊,克劳奇夫人抽泣起来,身体摇摇欲坠,“母亲,阻止他!母亲,你相信我!我没做那些事,不是我!”

      “现在我请陪审团表决,”克劳奇先生大声说,“和我一样认为犯人应当被判处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请举手!”
      他和他背后的那些人齐刷刷地举起手来,脸色肃穆得像石刻的雕像。四周的观众拍起掌来,脸上带着残酷的胜利表情。

      “他是你的儿子!”伊莉莎猝然向老克劳奇高喊,观众席上的掌声一下子被掐断了,所有人都还滑稽地维持着拍掌的动作。

      “他不是我的儿子!”老克劳奇吼道,眼珠向外突起,凶猛地瞪着她,“我没有儿子!把他带走!带走!让他烂在那里!”

      “巴蒂。”前来探监的伊莉莎垂下眼睛,轻声呼唤。

      “丽兹?丽兹!丽兹!”小巴蒂这才像上了发条,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哀哀地跪在地上从栏杆缝隙朝伊莉莎伸出手来,声音颤颤巍巍。
      “丽兹!你救救我!你去告诉我父亲,告诉他我……”

      “只有我来了。”她蹲下来握住小巴蒂的手,两个人隔着一道栏杆四目相对。

      “只有你啊,丽兹。”小巴蒂的腔调恢复成以往的懒洋洋,身体放松下来,往后捋了捋头发,似乎对身处阿兹卡班毫不在意。

      “怎么会弄成这样?”

      “是我大意了,当初就应该把所有软骨头都杀光!”小巴蒂恨恨地说,真心实意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不知想到什么,他整个人一下子像灌了双倍的欢欣剂,脸上露出狂热的神情。
      “黑魔王很快就会回来的,丽兹!我们会在阿兹卡班等着!他会回来救我们这些忠实的追随者。他会特别奖赏我们!只有我们是忠诚的!只有我们设法去寻找他!”

      “所以,”她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你入狱只是为了彰显你的忠心?”

      “丽兹。”小巴蒂没有回答,满怀期待地仰着头,棕色的眼睛里像有蜜糖在流动。“那老家伙怎么样?”

      “一开始还不错,大义灭亲,大家拍手称快,支持率猛蹿一头。只是他不允许克劳奇夫人出门。”

      “后来呢?”他伸手拽住她的袍角,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丽塔·斯基特在报纸上写——魔法部受到很大的压力,必须捉拿凶手。不幸的是,以隆巴顿夫妇当时的状况,他们的证词不是很可靠。于是——”
      伊莉莎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她猜测,你也许只是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点,但魔法部为了交差,老克劳奇为了仕途……然后他就把自己的儿子送进了阿兹卡班。”

      小巴蒂得意地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兴奋到有些扭曲。如果丽塔·斯基特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会把他描述成被父亲抛弃的小可怜。

      “丽兹,你看呀,和我预料得分毫不差!一个出身良好、成绩优异的孩子走上这样的邪路,他们就会好奇是什么导致了他的悲剧。当他们开始研究他的一生,就会得出结论——因为他父亲从来不怎么关心他。”
      他直直地看着伊莉莎,声音压得很低,低到伊莉莎不得不重新走过去,弯下腰,贴近栏杆。

      小巴蒂猛地从监狱里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拉近,如果忽略掉两人中间的栏杆和他们身处的环境,他们看上去完全是一对依偎着的亲密爱侣。

      “亲爱的丽兹。”藏在阴影里的蛇在嘶鸣,“哦,小可怜,他们会怎么对待你?一个父亲死在食死徒手里的受害者,食死徒的未婚妻。”

      “是准未婚妻,我们还没有正式订婚。”伊莉莎没有任何表情,冷淡地驳斥。
      在庭审现场被揭发罪行的那短短一瞬间,想必他就想好了该怎么利用这件事去打击他的父亲。他聪明的脑袋总是用在这种地方。
      “你这个疯子。”

      “疯子?”小巴蒂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怪异地扯起,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丽兹,丽兹,我的丽兹。”他的手指在她脸上滑动着,像蛇在丈量猎物。

      “那些烦人的苍蝇会一刻不停地围着你,想撕开你的伤疤从里面吸点儿血。他们会想,多么相爱的一对未婚夫妻——好吧,准未婚夫妻——她难道完全不知道跟她亲热的是个什么东西吗?一丁点儿异样都没发现?丽兹,”最后一句话几不可闻,“他们要找到你喽!”

      “我会处理好,这不用你操心。”伊莉莎强硬地把他的双手扯下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算是最后一次帮你。呼神护卫!”
      荆棘鸟盘旋着从杖尖飞出,在这间小小的单人监狱里绕了三圈之后就消散了,但留下的魔力波动足够让摄魂怪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接近。

      “哇哦!什么时候的事?你没告诉我。”小巴蒂伸出手去穿过银色虚影,着迷地看着那只无声歌唱的荆棘鸟。

      “那老家伙死之后我就有预感,前不久才召唤成功。本来想庭审之后给你展示。”伊莉莎收起魔杖,转身要走。

      “丽兹!拜托,求求你!”他又恢复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小声乞求,“再一次,就一次!让我再看一次!”

      “等你出来再说吧,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烂在这里。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到时候我会帮你收尸。”

      他没有再执意要求,转而开始大吼大叫,“求求你!丽兹!告诉我父亲,我没有做那些!告诉他!对!对!还有我母亲!我好怕!摄魂怪!告诉她!告诉我母亲!”

      伊莉莎没有回头,使劲儿揉了揉眼,眼尾被搓揉得又红又肿,仿佛刚刚哭过一样,这才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小巴蒂·克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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