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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画错的藏宝图 ...

  •   在剧组的拍摄一天天地过去,万事匆忙。
      资方有一天突发奇想,竟让编剧做起了写词编曲的事儿,说什么剧本里的那两首歌,恰好也能当这部电视剧的片头片尾曲。
      编剧好说歹说,也就才摆脱编曲这个任务,写词却是板上钉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更惨的是,没有多余的报酬。
      被白嫖到欲哭无泪的编剧,只能拿起笔,咬牙硬写。不然咋滴,她又不能辞职不干,那样后续的署名权归谁就不好定论了。
      交稿的时候,连与编剧不太对付的导演都忍不住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看这黑眼圈,看这憔悴的神情,还有这写得不太能入眼的……嗯?看着这词好像写得还不错?
      资方看过之后心情很不错,直拍编剧的肩膀,说她在这方面是可造之材,然后吹嘘自己早就觉得她才华横溢,想要深挖她的潜力,现在看来果然没看错她,诸如此类的CPU语录。
      编剧抵抗住了这些她早就听腻的话,在心里暗自思考下次签合同的时候,一定要把写剧本和诸如写歌词之类额外工作的分开,那些条款什么的,写得越详细越好!

      几条耳机线蜿蜒错落,垂落在人身前。
      姜灵和宁同光伏案作词,耳朵里播放着不同的歌,汲汲营营地吸取着不同的灵感。
      一遍又一遍的初稿写就,然后被陆骏打回,续而作之,不断打磨完善。
      最后的成品,倒也能称得上一句:灵气之作。
      陆骏看着那两页稿纸,在心中暗自思量,姜灵比较贵,先按下不提,不过宁同光倒是可以想一想,看能不能把人签进他的工作室。
      节目录制到现在,陆骏也逐渐放下了心中对宁同光的偏见,真正把他当作一个人来对待。
      不过词一作成,陆骏便要开始他那忙碌的编曲生活了。只见他住进自己的乐器堆里,开始寻找自己的曲调,就连沈瑶都被他拒之门外,这倒是让一干人等啧啧称奇。
      与此同时,姜灵拉着宁同光,开始天南海北地胡玩。
      她的这位小男朋友啊,居然连游乐园都没去过,实在是让她忍不住感慨。
      第一次进游乐园,宁同光看到走在他们前边的一家三口,眼里有些艳羡与不好意思。
      纯素颜且戴了一个黑色圆框眼镜的姜灵反倒在一片欢笑声中完全放开。不再是以往娇艳妩媚的风格,被小熊猫发圈扎起的双马尾,白T加上淡蓝牛仔裙和白色小球鞋,再一个粉色少女心口罩,出发之前姜灵就信誓旦旦地保证:她是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一路上宁同光戴着口罩都忍不住胆战心惊,旁边的路人觉得他们赏心悦目就一遍又一遍的偷瞄,幸好因觉得他们是对出来玩的小情侣,所以就没人上前来打扰。
      最后的玩乐归于半个小时转一圈的摩天轮。宁同光不恐高,倒是姜灵玩了一天有些累,对它有点反应。
      舱内平稳,两个人静静乘着摩天轮慢慢地升起,离开地面。在差不多离地四分之一的高度,姜灵摘掉了自己的口罩,顺带把宁同光的也摘了。
      “实在是太闷了。”四周灯光闪烁,姜灵苍白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娇气地皱着眉抱怨道。
      宁同光有些心疼,胳膊一伸环住她。姜灵也趁势往宁同光怀里缩了缩,唇角微微上扬,拉过宁同光修长的手,捏在手里把玩。
      温馨从容弥漫满舱,忽而,舱内熄了灯光。
      不等人惊慌,盛大的烟火在漆黑的高空骤然炸响。
      点亮了,面前人的眼睛。
      “传闻是真的吗?”即将到达最高点,烟花仍响,依偎在宁同光怀中的姜灵突然抬起头,亮晶晶地看向宁同光的眼眸。
      宁同光似有所感地低头看她,面上温和包容,只听他从容道:“我不知道,可……唔。”
      半句话没说完,宁同光被姜灵堵住了唇。
      一吻封缄。
      漫天烟花都为情布景。
      宁同光咽下嘴边剩下的半句,拥实了面前这人。
      可余下半生。
      他都希望,它是。

      天上的烟火落了地,这一舱的人被放了生。
      许朝云结束这一吻,也松开紧紧环住千钰的手臂。
      “欸!”
      在许朝云离开座位的一刹那,千钰拉住他的衣摆。
      抬头看向他的那双瑞凤眼很亮,像烟火仍在里面盛放,其间还有细碎的星光。
      盈满了爱意与期待,忐忑都被它们的主人小心翼翼地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千钰的舌尖抵着牙,嗫喏了几下,才终于张开了嘴,吐露心声。
      “许朝云,能不能,能不能……”
      许朝云抿了抿唇无声朝她笑笑,制止了余下的话语。
      他扭头对一旁的化妆老师温声道:“刘哥,麻烦给我一张卸妆巾。”
      卸妆巾从漆黑温暖的小包里出现在冰凉的夜风中,很明显,它被压得有些发皱。
      接过卸妆巾,许朝云将它转交给千钰,同眼神示意她接过。
      千钰将将扯起一个笑,说出一句“谢谢”,然后怔怔松开手里攥着的白色衣摆,接过卸妆巾。
      两只手,两种温度。
      一触即离。
      许朝云转身离开,夜风吹得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在风中张牙舞爪,有些冷漠,有些可爱。
      晚风凉,吹散了舱内的暖意,千钰却在里面坐着,不想出去。
      她掏出包里的小镜子,对着它,仔仔细细地擦着嘴巴上被吻得晕开的淡色口红,然后一不小心,看到了镜子里那双被吻到泪湿的眼。
      千钰拿着镜子的手忍不住一颤。
      “不争气的东西。”只见她红着眼眶,恨恨地埋怨自己。
      夜间冷风阵阵,都往她心上吹。
      待眼中的热意终于都被风吹散,千钰便起身往舱外走。
      白色的棉T挡不了寒,助理殷切地为她拿来御寒的外套。
      身体渐渐回温,千钰走回房车,再度翻开那个她与许朝云共同签下的合同。
      寥寥几页纸的合同,已经被她翻得看得发皱。
      两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一个在页头,一个处页尾,好像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画下了永不可跨越的界限。
      “只是合约……关系。”摩挲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千钰低声轻喃。
      像是劝慰,但无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泪意汹涌澎湃之际,千钰却止不住自己的笑声。
      她不受控地把那份碍眼的合同揉得烂皱,最后无力地趴倒在桌上,低泣。
      她好像做错了一个决定。
      她似乎,不该选择靠演戏来接近许朝云。
      他不是谈玉卿。
      也不是宁同光。
      他就是他自己,也只是他自己。
      可惜她明白得太迟了。
      太迟了……千钰捂住脸,泪水溢出,糊花了她的妆容。
      千钰知道,自己永远填不满内心这片由遗憾造的空洞,幸好,后来,她也不想填了。

      漫天烟花下的摩天轮,寂静古园里的夜半钟声,雪白教堂里的咕咕白鸽,长长寂寂的古塔之巅,姜灵都拉着宁同光一一看过。
      “喜欢吗?”高山之上,山风很大,吹乱了姜灵的发。一头微卷的乌发张牙舞爪,毫无顾忌地将宁同光拉进她的世界里。热烈得,像一朵永世不败的玫瑰。
      宁同光看到姜灵转过头,大声地和他说了什么。
      那丝丝缕缕的天音被山风吹碎,宁同光站在姜灵身后,他没听见姜灵说了什么,却一直笑着望着她,像是要把这个人烙在眼睛里,那么在每天清晨,在每次睁眼的时候,他就能第一秒看到她。
      这就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伟大幸福。
      山间风雨来得猝不及防。
      没办法,一堆爬山的人只能去到开在半山腰的宾馆里暂住。
      渐至深夜,屋外秋雨簌簌,屋内昏黄的灯光将一小片秋水照得透亮。
      淡粉的指尖插入湿漉漉的发根,雪色的手腕在蜿蜒的发丝间缠绵,隐隐约约透着点几近透明的玉色。
      在吹风机嘈杂的呜咽声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保持着静谧,淡淡的温馨弥漫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
      姜灵的手臂半环着抱枕,盘腿坐在床边,略显慵懒地刷着手机。
      宁同光坐在她身侧,右手握着吹风机,吹出的热风拂过她渐渐回温的发丝,左手沾着点水迹,把姜灵的头发捋顺。
      淡淡的香气漫开,是洗发水的味道。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失了热源,姜灵微眯的眼骤然睁开。她回头,松开怀中的抱枕,将双臂搭在宁同光的脖子上,向他讨了一个吻,蜻蜓点水,然后懒洋洋地,躺倒在宁同光的怀里。
      宁同光温柔了眸光,弯下腰在姜灵的额头印下一吻。
      “等到那些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准备转到幕后。”姜灵慵懒着语调,似乎完全不知道她说的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会在外界引起多大的波澜。
      宁同光眸光一顿,问:“你都想好了?”
      姜灵闭着眼养神:“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在人前呆了那么久,实在是太累了。就让我做一回逃兵吧。”说着,姜灵把头埋入宁同光的怀里。
      宁同光轻轻用手抚过她的发丝:“那就离开吧。“我只愿你能开心些。
      姜灵突然睁开眼睛,一双瑞凤眼紧紧地盯着宁同光:“我是这么一个没志向的人,你会不会突然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宁同光闻言,忍不住莞尔。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是一样的人。”宁同光用自己的右手攥住姜灵的右手。
      “我也想拥有自由。”哪怕我未曾尝试挣脱过。
      “我也希望得到爱。”付出爱。
      “相信我。”如同我相信你那般。
      姜灵带着笑意的目光在宁同光低垂着凝望她的棕色眼珠上聚焦。
      “我信。”
      信我的爱,值得你爱。
      纤长的手指回握住宁同光的手,紧得握出了几道软软嵌入的凹痕。
      “咔——这条过!”
      千钰一时没有动作,手紧紧攥住许朝云的手,目光盯着他的眼愣愣出神。
      过了许久,千钰才逐渐清明过来。
      “对不起啊许老师,我一时没回神。”手臂支着床铺,千钰缓缓起身,蜷在许朝云腿上许久的发丝舒展开,伸展出一个蓬松的弧度。
      那张还残留着慵懒的面容上却没有半分歉疚,似乎前天那张合同一签,她就打破了身上的某种束缚,肆意得厉害。
      千钰坐在床沿,笑着看许朝云在她面前起身,化妆师在他的脸上扫扫弄弄。
      等到同她对上视线,许朝云便扬起唇角,有点害羞又有点柔软,很明显,进入了营业状态。
      那一瞬间,千钰彻底意识到,真正的许朝云,是和谈玉卿、宁同光全然不同的人,过去是她蒙心瞎眼,才一叶障目地,在这个人的身上寻找故人的影子。
      撑着床榻的手臂有一瞬的发麻,千钰的呼吸乱了几息。
      眸光微闪,千钰探究地看过身前人的每一寸。
      现在,她想摸透这个人。
      梦中的遗像正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谈玉卿再不是千钰苦寻不得的良人,就像海盗画错了藏宝图,按图索骥后,终是被失望之人恼怒地塞进布满灰尘的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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