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3章 ...
-
顾安看着空中似有变化的黑影，心想：为什么要用飞的，不能有瞬移这种东西么？这只小黑鸟是不是修为太差了点。
有时顾安觉着自己颇具胆色，都这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了，她居然还能思考这些，这让她自己都感到异常震惊，且感概于自己果然是要挂了，都说人在死之前的时间漫长得有些诡异，都能来得及回顾完整个人生了，她只是思考了这么个问题，看来时间似乎还是很充裕的。
正当她开始打算回顾前半生时，忽然下坠的身形一缓，像是掉到了一团棉絮上，化去凶狠的坠势，竟是平缓得稳了下来。
顾安深觉今天她的脑袋运作的不是很顺畅，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因为一切显得一点也不符合逻辑。
她愣愣地看着浮现在她眼前的面容，很是好看，她前不久刚看到过。
“我以为这种情况下，通常应该喊救命。”穆宁端详着这张苍白却异常平静脸庞，不知怀里的这人到底是吓傻了还是胆色真的异于常人，令他略感疑惑。
原本灵动的双眸似乎经历了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后显得有些恹恹的，顾安有些神思涣散，其实此刻并不大能集中思绪，只是凭着本能回答：“怕，忘了。”
蓦然，穆宁觉着这双眼似乎有些久违了的熟悉感，这恹恹又茫然的样子，记忆深处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
“哇，穆小宁，你……你，你怎么出来的？！”闻人茗扑扇着他那对黑色大翅膀，带起的风，吹的顾安有些头疼。
穆宁被这阵邪风吹散了回忆的神思，睨了闻人茗的翅膀一眼，深觉碍眼极了，瞳孔微缩间，只见闻人茗黑色的羽翼像是春日柳絮般顷刻间迎风而散。
“血契而已。”眼神又在顾安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回头答道。
似丝毫不放在心上的平静语调，虽说“血契”这两个字听着就很霸道，可从穆宁口中出来好像并不像那么回事，至少不至于让人惊到随便把人从半空中摔下来。
顾安视线微偏，鄙夷地看了眼因为突然被变走了翅膀的呆楞少年。
“啊！！！！穆宁，你干嘛把我翅膀变没！？”闻人茗眼看着四散的黑羽，惊痛万分地立马炸毛道。
顾安转了转眼珠子，明明有气无力的样子，还记得把原本拽在手中的那片羽毛就这么轻飘飘地放飞了出去。
穆宁微垂的眼角瞄到顾安的小动作，偷摸鬼祟的模样终于让他从久远的记忆中捡出了段碎片，他抿了抿唇压了下嘴角。
挽在顾安腿弯处的手掌动了动，不疾不徐地捏了个诀，黑羽飘散的同时坠下遗忘咒术，泛着幽幽的蓝色荧光，铺洒进那片树林。
但见，荧光落地的一刹那，静止的画面如即将破茧的蝶蛹，裂缝渐生。
“看着有些碍眼。”不咸不淡地回了这么一句后，算是回应闻人茗先前的质问。
而后，穆宁漫不经心地开口，漆黑瞳孔中似映着顾安的影子，明明语调温和可却给人一种迫人的威慑：“给你两个选择，一抹除记忆后送你回那里”，示意了眼下面的树林，而后又继续道：“二寻幽正缺一名管事助理。”说是选择题，可顾安听着最后半句明明一副不容回绝的样子。
“什么？！”
“闻人茗。”凉凉地喊出三个字，一惊一乍的少年立马噤声，扁了扁嘴悲愤地嗫嚅道：“穆小宁，回去我要和漫姐姐告状。”
顾安默了默，忽然有些反骨上头，面无表情地做了选择：“选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着这个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闻人茗飘在一旁抱臂哼了哼，心道：漫姐姐有他帮忙就好了，哪里需要什么助理，穆小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穆宁闻言，冷峻的面容喜怒难辨，但眼中流露出“忍不住要为你的愚昧无知而鼓掌”的讽刺意味：“顾安，知道什么是血契么？”
顾安踟蹰了半天，揣测道：“应该不会是那种我俩要不同生，要不就得共死的诅咒吧？”不能够吧，看他样子挺能耐的，不至于和她一个普通凡人绑定生命共同体吧，那她不是要寿与天齐？
光是想想，顾安就觉着有些不寒而栗。
“可想得美，和穆小宁同生共死，你这凡人得修几世的福报哦！”一旁的闻人茗忍不住吐槽。
顾安看着似乎对她很有意见的闻人茗，私以为他应该是对穆宁有着绝对的偏爱，而不是对他们凡人有什么偏见。
“可惜我不会死。”穆宁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竟莫名有些荒芜之感，像是看过这凡世万千，却皆又与自己无关，百无聊赖，又似乎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股意味莫名的羡慕的味道。
“哦……”顾安躺在他怀中，离得近，总觉着此人幽潭似的眼眸中，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都来不及让人捕捉。
不过她着实也不是太关心他会不会死，毕竟人嘛总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
可下一句的名词解释，就让她不怎么淡定了。
“所谓血契，即由立下契约的宿主之血作为结界之引，非死不可解除。宿主一旦流血，如周围有妖异存在，立刻自动结界捕捉，宿主不可自行出界，需由契主带离，当然契主强行脱离宿主出界也是会遭到一定反噬的，”闻人茗说到这儿的时候，回过神来，上下检查了下穆宁，关切地询问：“穆小宁，你没事吧？”
穆宁抱着个人还能轻松地耸了下肩，从容地回答了两个字：“无碍。”
顾安有些心如死灰，颤着声无助地询问：“所以，我是那个宿主，你是那个契主，我要不就能赌下自己能不能这么好运地一辈子不流血不碰上什么妖魔鬼怪的，要不就是得抱好你的大腿确保自己能够随时被拯救是吧？”
穆宁漂亮的下颚线连低头看向顾安时都保持着相当完美弧度，肌理流畅，他用揶揄的口吻阐述着客观事实：“第一个愚蠢的假设是怎么成立的？”
顾安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回什么。
“不过到也不是非死不可解除，找到下咒之人所用的法器，毁之，也可以解除。”闻人茗突然想到，上次漫姐姐逼他看的古籍上好像有说到过。
顾安登时眼前一亮，都顾不太上脱臼手臂的疼痛，挣扎着昂起头来追问：“怎么找到下咒的人？”
穆宁蹙了下眉，冷冷瞥了眼顾安：“在我怀里有那么自在？”
顾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敢再乱动了，但眼神还是无比希冀地望着闻人茗。
后者惊讶地张了张嘴，半晌回过神来才翻了个大白眼给顾安，扁嘴回答：“你自己被下咒的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顾安疑惑不已：“他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也会着了道？”
被点到名的穆宁抿了抿唇，回答得倒是漫不经心且豪无愧色：“可见还不够厉害。”
顾安：“……”
闻人茗：“……”
“如何？还是选一么？”
今日的穆宁心情是不是有点好得突破天际啊，不仅好心地抱人家，还耐心地回答人家问题，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一旁的闻人茗暗忖，不由地让他再次打量起顾安来，五官清秀，却不是艳丽大美人的款，除了一双眼长得灵动清澈，还透露着点……怎么说来着无知无畏般的凡人愚蠢外，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如果我选一，下次我一不小心又进结界的时候，你还会来救我么？”顾安小心翼翼地询问，心底闪烁着或许眼前的这人身负“正道之光”呢？
穆宁觑了她一眼，笑容可掬地礼貌问道：“你死了，血契也就解了，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意思就是既然大家没什么关系，他自然也不用管她死活。
顾安欲哭无泪，她就说这是哪门子选择题？！
“那就选二吧，管事助理要做什么？”人有时不得不向命运低头，在这点上，顾安觉着自己还是能屈能伸的。
“看闻人漫安排。”
“闻人漫是谁？”
“寻幽的管事。”
“寻幽又是什么？”
“送东西的。”
一旁原本期待于穆宁什么时候耐心耗尽给下个禁言术的闻人茗惊愣地看着他们一问一答，什么时候寻幽的定义这么简单粗暴……有那么一瞬，他觉着他的三观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送什么东西？”
闻人茗觉着为避免再听到挑战他三观的结论，他还是先下手为强，急急地插话进去：“世上的一切事物，包括人，过去甚至未来，心之所向，寻幽所至。”
“心之所向，寻幽所至……”顾安细细品着这句话，并不太懂，心之所向，就一定能企及么？
趁顾安出神之际，闻人茗凑到穆宁身边，低语道：“穆小宁，你是不是对她好了些，也不见得你对谁这么有耐心过啊……”像是想到了某种绝无可能但似乎又有一丝狗血不可言的可能性，闻人茗万分惊恐地捂住嘴巴，如遭雷劈般地僵直在那里。
天呐，万年绝情单身狗的穆小宁不会是对这个看起来就散发着清澈愚蠢气息的凡人动了什么春心吧？！
穆宁步履一滞，冰锥似的眼神盯向他，带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白痴，竟然是我同僚”的鄙视和无奈，密音道：“须臾对她产生了感应。”
“什么！”闻人茗震惊地看着他怀里的顾安，差点脱口惊呼。
还未等他平复心情，深思结束的顾安又开口问了个问题。
有时，顾安也觉着自己思维有些跳跃，但是她觉着这问题虽然有些羞耻但极为重要。
故做淡定的口吻中还是略带了些踟蹰：“那个有个问题，我还想问下，这个血契，是但凡我流血且周围有妖异就自动开启是么？”
“嗯。”
顾安深吸了一口气，才艰难万分地开口道：“那我来亲戚的时候，也是一样么？”
穆宁皱眉，不解：“亲戚？”
闻人茗先是一愣，而后憋红着脸忍笑忍得异常困难，状似认真思索后的正经回复：“嗯，你这个问题值得深思，回头我问问漫姐姐。”
顾安沉着红白相间的脸，狠狠地瞪了忍笑一点都不隐蔽收敛的闻人茗一眼，觉着结怨这种东西，可真是太容易了。
穆宁片刻后，许是终于反应了过来，看了眼紧抿着唇鼓着腮暗自生气的顾安，越发觉着生气的时候又更像了些。
勉强压下要扬起的嘴角，表情自然，回答得更是一板一眼：“会更容易触发，回去后让闻人漫设个禁咒，降低触发的概率。”
顾安嘴角一抽，禁咒？安全可靠无副作用么？
“呃，刚刚你们就说回去？回去哪里，我朋友怎么办？”她拉住穆宁的衣角，忽然想起，她就这么失踪，傅参辰可不得急死。
“寻幽。”一声指响，顾安只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闻人茗这才收起嬉笑的神情，走近穆宁他们，问得极为认真：“是谁这么大能耐，结血契结到你身上来了，而且还让你毫无察觉。”
“让我和一个凡人结契，还这么巧，这人能和须臾产生感应……”穆宁玩味一笑，“是有那么点意思。”
看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闻人茗不由有些担忧地问：“这人这么特殊，你真要带回寻幽，不怕是什么人派来的奸细什么的么？”
“这么特殊的人，有人愿意费这心思帮忙找，不好么？”穆宁到觉着这件事颇为有趣，这几万年来寻幽的事主们实在过于平淡了些，打主意能成功打到他身上来的着实不易。
而且……他又低头看了眼昏睡中的顾安，眼睑覆盖下的眸色晦暗莫名。
这么一想，穆宁便觉着当时闻人漫执意收顾安进寻幽的确是个明智之举。
就是这个凡人之躯的确有些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关于我的同僚是只傻鸟这件事……
闻人铭：你说谁傻鸟！
穆宁：我看那黑翅膀不爽很久了
顾安：你讨厌黑色？
穆宁：看着像乌鸦，晦气
闻人铭：老子是凤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