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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温血动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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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肩膀上抓来抓去,动作倒是很轻,但足以把他弄醒。他翻了个身,那东西不依不饶地继续挠着。他不耐烦地一抓,扣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他一个激灵撒了手,睁开眼睛。
“Chris,”他怀里的家伙有气无力地说,“帮我拿一支血清过来……”
他赶紧搂了那家伙一把,全身冰凉。他爬起来,敲开台灯,拉开抽屉,掏出一支注有PG67A/W的针管,棉花和酒精瓶,挂钟显示现在是零点。出于接连几天的不规律工作,Wesker昨晚六点就睡了,算起来是忘了一次注射。
Chris拿酒精擦了擦Wesker的手腕内侧,举起针管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就这样?”他问。
Wesker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微微抖了下眉毛表示同意。Chris犹豫了一下,揉了揉Wesker的头发,用拇指弹开针头护套,推净空气,扎了下去。一针推完,Wesker长出了一口气,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环视房间一圈,打了个哆嗦就又躺下了。
“怎么了?”Chris已经睡意全无,他可从来没见过这阵势。
“低血压,有点冷。”
Wesker简短地说,拉过大半毯子,往Chris怀里一缩,蠕动着伸手环住他的腰,Chris顿时觉得自己被条毒蛇什么的缠住了,表皮僵硬,身体柔韧而冰冷。他勉强抚摸了对方的肩膀几下,真的太冷了,那温度低到任何一个什么人都不会再有耐心,但是Wesker越缠越紧。
“洗个热水澡吧?”
Chris试探地问,过了好一会才感到Wesker的鼻尖在他胸口上摩擦了两下,紧抱着他的手臂也松开了。他如获大赦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卫生间放水去了。
把Wesker弄下床费了很大工夫,到浴室也没少折腾。Wesker滑进浴缸,显得不满而僵硬,仿佛一条冻僵的死鱼。Chris知道今晚是睡不成了,干脆拿了毛巾凑上去,热水,泡沫,这个晚上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了。他欢快地洗着,从下到上,脚掌、小腿、膝盖,Wesker渐渐舒展开身体,仰躺在浴缸里,Chris不免有点心猿意马。
“这是怎么了?”
“呃,”Wesker皱了皱眉,“你就当是副作用好了。病毒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算是什么……缺陷?”
“算是吧。”
Chris没再追问,只是继续擦洗着,Wesker修长的双腿在他的安抚下缓慢地软化,表情也放松下来,多少有了点含情脉脉的味道。Chris咽了口唾沫,俯身扶住Wesker,低头吻上他的嘴唇,依然是苦涩的味道,像什么一辈子都好不了的病的病理症状。Wesker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掌把他掀开,反倒给了个明确的回应,温顺,耐心,他也就舌头尝起来还算个人。但Chris在欣喜之余不由有点悲哀:这摆明了就是折腾他的报酬,过了今晚就两清。
他实在太了解Wesker了,几乎到了怀疑的地步。
Chris在犹豫间抬起头,Wesker看了他一眼——很难说那眼神里暗示的是什么意味——扶着浴缸边缘坐了起来。
“好多了,”他用力伸了个懒腰,示意Chris把毛巾给他,“我自己来吧,你去睡。”
“你觉得我还睡得着么?”
Chris拿毛巾的右手向后一缩,整个人却向前一探,看起来像是某种意味上的胁迫,Wesker不得不躺了回去,没等他再说出什么,Chris又吻了上去。倒也不坏,随他去吧,Wesker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所做的只是享受氤氲的水雾、温柔的亲吻和爱抚,然后在迷糊之中睡了过去。
水有点凉了,Chris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开始擦净Wesker身上的水。微睁的眼睛,坚实的肩膀和手臂,能轻易拧断普通人首级的双手,此刻突然模糊了概念,Chris几乎要相信他拥抱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具B.O.W.了,这个念头几乎占据了他的脑海。
擦完上身,他费力地保持住平衡,把Wesker拖出浴缸,免不了弄一身水。他暗骂了一句怎么揽了这么个差事,胡乱擦了几把,抓过浴巾一包,好歹是弄回卧室去了。
一点半了,Chris躺下的时候并不觉得如释重负。Wesker打了个哈欠,嗓子里发出莫名其妙的一声咕噜,摸索着搂住Chris。
Chris完全丧失了耐心,登时掀了浴巾,抱着Wesker翻了个身,右手顺着他的后背滑了下去,毫不客气地探进连接他们的唯一通道。Wesker哀嚎了一声,但没有躲开。Chris早就不吃这套了,左手托住他的脑袋,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你干什么,”Wesker松了手,疲惫地摇了摇头,“把刚才那个血清的盒子拿过来……”
“怎么了?”
“你看看扎的是血清还是抑制剂……我觉得不太对劲,赶紧看一眼。”
Chris直起身体,“少来这套,你今晚——”
看到对方的脸时,他活生生把下半句咽了回去。Wesker闭着眼睛苦笑了一下,皮肤上浮起的青黑色血管扭曲了他的表情。
Chris赶紧扫开床头柜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把血清外包和用过的针管翻了出来,然后拉开抽屉,取出装血清的盒子。Wesker示意Chris把盒子递过来。灯光下那些狰狞的血管涌遍了他全身,仿佛沾染上了真正的邪灵。
“我说没事吧,一整盒都一样。”Chris有点担忧,伸手把Wesker额前的头发顺到耳后。
“几点了?”
Chris看了看挂钟,“凌晨了……一点半。”
Wesker简短地说:“没关系,病毒的正常周期。”
“有什么办法么?”
“过一刻钟它自己就好。”
Chris一边搂紧Wesker一边安抚他的后背,Wesker长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在寂静和昏暗中轻不可闻。
“……混蛋,这算是可怜我吗。”
“省省吧,谁会可怜你。”
长久的沉默。
“没事的,会没事的。”Chris拍拍怀里的家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头发。
“还用得着你跟我说这话?”Wesker抖了抖肩膀。
“婊子养的别不识好歹。”
Wesker识相地掐了话头,Chris捏起他的下巴,不顾那些尚未完全消退的血管,径直吻了下去。结束这个近乎粗暴的吻之后,Chris揉了揉Wesker的头发。
“听着,无论先前你自己造了什么孽,赶紧好起来,我受不起折腾了……”
他抬起头——几乎与此同时——惊讶地发现那些咒文般的血管悄无声息地没了踪影。他所看到的只是Wesker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眼神温柔,嘴唇微张,
“Chris,你的运气真的不错……一直不错……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Chris瞥了一眼挂钟:差一刻两点。
“没事了,你这蠢货……没事了……”
Wesker缩在Chris怀里笑了笑,多少有点歉意。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