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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   “你只对不起你自己。”
      周如意用拇指拭去许闻松脸上的泪滴。
      “你以后对自己好一点,不准再受苦了,听到没有?”
      许闻松还是没有应答,直视他的眼眸流出痛苦的泪,身体瑟索地打着寒颤,仿佛濒死之人的抽搐,互相揪紧的两只手也抖个不停。
      周如意想到许闻松经历过的事,内心的困苦,心疼得几乎窒息,鼻腔又是一酸,竭力止住眼泪。
      他发现了,许闻松一看到他哭就会更加坚定离开的心,更加绝情。所以他必须让自己表现得阳光一点,为了许闻松能看到他的好,也为了感染许闻松。
      这样的方法效率很低,总比一天到晚哭好用。
      周如意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拉着许闻松的手往腰上环,柔声道:“没关系的,许闻松,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闻松愣了一秒,触电般攥紧手心,没敢抱他,却把额头轻轻搁在了他肩上,渐渐的,不再流眼泪,只剩细微的抽气声。
      周如意喜出望外,没再说那些惹人心酸的话,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耳朵,笑着问:“要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吗?我会喊你起来吃午饭的。”
      静默良久,许闻松艰难地应了一声:“……嗯。”
      “那到房间睡吧,沙发太小了。”
      周如意自然而然地握住许闻松的手,把呆滞的他拉起来走进客房,打开暖气,然后催促他躺上床,帮掖好被子,像三年前被对待的那样,悉心照顾许闻松。
      “睡吧,待会儿见。”
      周如意用手合上他的眼睛,等他呼吸平稳,坐到椅子上,从外套口袋拿出那个白色小盒子。
      迎春花和向日葵之后的第三个发卡,周如意猜不出是什么花,又或者是不敢猜。只确定和道别有关,至于是哪种形式的道别,他不敢往下想。
      犹豫片刻,他抿紧嘴唇,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深沉的蓝紫色。
      周如意认识这朵花,名叫“勿忘我”。
      “……”
      他捏紧手中的发卡,缓缓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闷哼一声,流出了泪。
      昨天站在石桥上的许闻松,不是回应他的确信,心软停下脚步,是想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不想死在他面前,逃避的态度格外坚决。
      许闻松还爱他,私心希望不要忘记他,所以才把这朵花当成了最后的礼物,也是最后的愿望。
      他有点好奇,又不敢知晓,许闻松在镌刻这个发卡的时候,是以怎样的心情。是心理的折磨,还是对他的思念。不管怎样,最后是心魔占了上风。
      他很后怕,如果他去晚了,没人能救下许闻松,该怎么办。
      现在的许闻松一定觉得无所适从。既无归处,也无去处,差一点在爱的人面前碎成一滩烂泥。自责、抑郁、失败。他肯定觉得他更配不上自己了。
      三年过去,许闻松一点都没变好,现在还在自我折磨。
      周如意恨自己没办法替许闻松分担苦痛,又没有能力拯救许闻松。
      “Kalyan……”
      许闻松突然发出一声梦呓。
      周如意身体一僵,呆呆地看着这张熟睡的脸庞,恍惚间回到了相恋时,睡梦中的许闻松总会一边呢喃他的名字一边傻乐。他那时候总嫌弃地推开许闻松。
      而今仅仅是一声微弱的呼唤,令周如意欢喜不已。
      他在悲伤中露出一个破碎的微笑,捏起许闻松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说:“许闻松,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不信的话,就留下来,见证我的永远。”
      许闻松没有回应,被握住的右手抖了一下。

      午后,周如溯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和一封信回来,指挥两人热菜摆餐具,自己跷着二郎腿吹着口哨监工,探究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移。
      看到周如意端着盘子路过,突然说:“你大冬天的别什么卡子,冷不死你。”
      周如意把别着发卡的那一边脸撇开,冷嗤一声:“你管我。”
      “别忘了你昨晚差点就冷死了。”
      “……”
      周如意不想说话。
      周如溯瞥向沉默地摆放碗筷的许闻松:“你没骂他?”
      “嗯。”
      许闻松没有回应任何人的视线,顺手帮周如意拉开椅子,自己坐到了另一边斜对角。
      “行。”周如溯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悦,咬牙切齿道,“你不骂,我也不骂,再有下次吃苦头的又不是我。”
      许闻松没回话,像个不敢顶撞大人的小孩。
      周如意心里五味杂陈。
      许闻松也许认为他没资格骂自己,因为他也是寻死的一员。他连他的生命都不珍惜,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不爱惜生命。
      可周如意是赌,不是一心求死。
      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决定打破僵局,开口道:“对不起,我知道我昨晚一时冲动犯了错,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我可以发誓,我再也不会把生命当儿戏,随便虐待自己了,对不起。”
      听完这段话,周如溯脸上是错愕的表情,许闻松却陷入了沉思。
      “还挺正经。”周如溯笑了起来,接着扭头问许闻松,“你原谅他吗?”
      许闻松没有第一时间回话,抬眸看了看周如意,仿佛在用他的方式确认这段话的真实性,也可能是,想知道周如意有没有发觉他原先的意图。
      周如意心尖酸涩,用笑容安慰他,玩笑的口吻道:“别犹豫了,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许闻松静默片时,垂下眼帘,应了一声:“嗯。”
      周如意猜测许闻松意识到了他本身的错误,这声“嗯”是他们两个人说的,瞬间开心起来,莫名还有些欣慰。
      “这不就好了吗?两个蠢瓜。”周如溯拍了拍许闻松的肩膀,下巴指着周如意,说,“好了,快点吃,等会儿菜又凉了。”
      “嗯。”
      安安静静地吃了顿午饭,周如溯坐到沙发上开电视看,把没拆过的信扔给周如意,一边歪头问许闻松:“后面有什么打算?”
      周如意没看信,偷听两人谈话。
      许闻松捏着手里还剩一半水的玻璃杯,声音很微弱:“回静湳市工作。”
      “有心仪的公司了?”
      “没有。”
      “那来我这儿?我刚搬到静湳市,正缺人,你来的话,我能给你每月二十K。”
      “谢谢。”许闻松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抱歉,我还有其它工作没忙完。”
      “行,那你忙你的,有意向的时候再跟我说。”
      “谢谢。”
      周如意猜“其它工作”要么是许闻松父母的事,要么真的是别的工作。
      反正都在静湳市,他一直跟着许闻松就知道了。
      周如溯问完那头,转过来看他:“愣什么呢?老太婆给你的信,不打开看看?”
      周如意困惑:“你回家了?”
      “我早上下楼被堵了,老太婆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一个都不通,亲自来抓你,我给拦底下了,她就让我把这封信带给你。”
      “……”
      奶奶的做法好像变得激进了很多。
      周如意打开信封,拿出里面厚厚五张纸,简单看了一遍。
      内容大概是让他去看心理医生,改过自新,和周乐一样孤独终老也行,就是不能喜欢男人,只要他现在回头,周家还是他的靠山。
      看完最后一句话,周如意把纸张塞了回去,放进外套口袋里。
      “说什么了?”
      周如溯好奇地问。
      就连许闻松也在悄悄看他。
      周如意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扯了个谎:“我前天喝醉酒,她把我赶出来,我昨天说我要离家出走,她今天叫我回去,不然就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周如溯噗嗤一笑:“老太婆怎么还这么专制啊,你不是不用家里钱了吗,她还拿这威胁你。”
      “哼。”
      周如意冷哼一声。
      他绝对不会让许闻松知道信的真实内容,否则许闻松一定会更想离开他。
      周如溯笑了几声,又转回去看许闻松:“什么时候走?”
      周如意对上许闻松的视线,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耳侧的发卡失神,内心依旧又酸又疼,脸上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许闻松?”
      许闻松收回落在他头上的目光,仿佛听力衰退的老年人,需要思考好些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安静几秒,弱声回答:“明天。”
      周如溯点点头:“那就一起走吧,晚点儿回去收拾行李。Kalyan过几天也要上课了,待在外面总比在家挨骂好。对了,你住家里吗?”
      “……”
      周如意心说牵桥搭线也没有你这么牵的,都快把“你俩快点和好”写脸上了。
      许闻松又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租房。”
      “已经租好了吗?”
      “没有。”
      “我在那边刚好有间闲置公寓,地段什么都挺好的,租金也不高,你不嫌弃的话,先住那里?等找到合适的再搬?”
      “谢谢。”
      许闻松只道了谢,没说具体答应还是不答应。
      周如溯偷偷看了眼周如意,幽怨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尽力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周如意心情复杂。

      翌日,三人搭乘上午的飞机前往静湳市,座位是熟悉的两个人夹着周如意。
      周如意罕见的没睡着,眯着眼偷瞄许闻松的脸,看他今天的状态没有昨天那样阴沉,有点开心,于是装睡把脑袋靠上他的肩膀。
      许闻松身体一僵,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原本摁着键盘的手很久没有动静。
      这就是许闻松。
      周如意心中窃喜。
      暗自思索着,感化许闻松好像并不难,只要表现得阳光明媚,像以前许闻松对他做的那样对待许闻松就足够了。以前是许闻松主动,现在换他主动。
      他做好了丢掉羞耻心缠着许闻松的准备了。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周如意小憩一会儿就到了。
      下飞机时,静湳市下了场牛毛细雨,天气又湿又冷,风也刮得分外猛烈。
      随长安撑着伞站在机场外等候,看到他们时,面瘫脸柔和几分,走上了把伞递给他们,边说:“好久不见。”
      周如溯凑上去亲了口随长安的额头,坏笑道:“小随~你怎么知道我这三天过得像三百年一样,嘿嘿,想死我了,小随宝贝。”
      随长安瞬间冷起脸。
      “啧。”
      周如意又羡慕,又替随长安尴尬。
      只有许闻松在正常打招呼:“好久不见。”
      “嗯。”
      随长安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许闻松,然后转身离开,周如溯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后面。
      周如意回头看着许闻松没什么生气的脸庞,看出他又在胡思乱想,无奈地笑着拉起他的手往前走:“别什么都往心里去,你有我不是吗?你心里只要有我就够了。”
      许闻松愣愣地跟着他走,好半天才理解这句话,眼中倒映出他的笑容。
      “啊!”
      周如意突然惊呼一声,停住脚步,拉着许闻松往回跑。
      “完蛋了,行李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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