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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帝都 ...

  •   “晋王殿下到。”司礼太监的传呼声在将明为明的皇宫格外明显。
      马蹄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兵器铠甲互相碰撞的声音,他是驻守北境十一年的亲王,年幼时就离开帝都,皇城里的风云变幻,从来都没什么关系。
      宫人牵走马匹,大监李维项在养心殿外等着。
      宇文浩成懂规矩,即使是皇子也不能携带并且进宫,穿着铠甲能走到这里,已经逾越了。
      太监双手接过他的佩剑、紧接着有人双手托着新衣服递到他面前。
      他就在殿外褪下铠甲,李维项作出噤声的手势阻止他的动作:“殿下不必着急,先休整片刻,陛下刚睡下,不便打扰。”
      一边说话,一边带着他往旁边走。
      “大监不进去照顾父皇吗?”他的声音很轻,但也是质疑。
      李维项还是弯腰:“奴才们也是依照陛下口谕,殿外等候。皇后娘娘在殿内,太医们都候着。”
      他跟着李维项,一路走到长春宫休整,这是除了东宫之外离养心殿最近的宫殿,也是中宫所在。
      “皇兄们呢?”他已经太长时间不关心帝都的形式了,局势并没有不明朗,一共也就两位皇子没有外出。
      皇三子宇文瑜阳是先皇后的次子,先太子薨世,他自然而然是尊贵的嫡子。少年时获封阳陵王,娶贵女,也算风光无限。
      只是归元十九年实在多事,落下腿疾,虽然短暂地行走与常人无异,但也因此失去了成为储君的资格。
      常年闭门修养,几乎不参政。
      “回殿下的话,阳陵王殿下与许相共担监国大任,分身乏术。”李维项只说了一部分。
      桓王没有被提及,二皇子,宇文隽隆。他是先皇后和先太子照顾长大的,是毫无疑问的立嫡派。
      一位嫡子,一位长子。
      关系不好,也不算太差。
      他走到长春宫门口,越过门槛的脚步收回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为皇子嫡母,殿下不必介怀。”李维项说的是该说的。
      晋王不是幼年皇子,皇后娘娘也不是凭着皇子补位而来的皇后。
      年轻的继后,总是有些尴尬。
      甚至陛下所有的皇子只有两位比这位皇后年幼。
      封后大典的消息传到北境的时候,宇文浩成也短暂地震惊过,归元元年是先太子出生的年份,归元十九年的时候她才六岁,许相的幼女许文鸢,十九岁就入主中宫了。当今陛下真是……
      不过抛开年纪,纯谈家世,许家女也配得上这个位置。
      父亲是许相,多年推荐的人才也在大周的朝堂发光发热;许相长子是许勤亦,为国捐躯,自此许相加封辅国公;次子许青玄,江南驻军首领,辅国公世子,有兵权;三子许轻舟,在北境做封疆吏,苦寒之地的父母官,声名远扬。
      大周自然有能与其匹配的世家,宇文浩成没有深究当时的原因,只觉得虽然费解,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无论嫁给谁,都会产生新的利益勾连,轻易就能改变平衡的朝堂局势,陛下不会同意。
      而下嫁和远嫁,许家也不会同意。
      皇后这个位置,大概也是平衡之举,只是年轻的皇后,以至于不久之后年轻的太后,对于继任者来说,总归是相当尴尬的存在。
      偏殿准备了热水,给他沐浴洗乏。
      他没有想太多,这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也不是他能改变的事情,甚至到重新穿好华府,戴好亲王珠冠,他仍然不觉得此番回京,对他来说是好事。
      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亲王华服是深蓝色,他和桓王是一样的颜色,阳陵王的华服略有不同,颜色更深显得尊贵一些。
      养心殿门口宫人变多,大概是陛下醒了。
      李维项进殿通传,再次出来示意宇文浩成跟上。
      进殿,宫人拜见晋王,宇文浩成掀起衣摆叩首:“儿臣参加父皇,父皇万安。”
      龙床的帘子没有拉开,太医跪在旁边诊脉。安静,肃穆。
      宇文信的声音轻飘飘地:“起来吧。”
      “谢父皇。”他起身,恭敬后退。
      李维项招呼人给宇文浩成搬来椅子,宇文信道:“坐吧。”
      “儿臣不累。”他还是站着。
      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他在边境待了快要十四年了,少有回京,更多时候是和阳陵王书信沟通。
      “朕最近时常梦到怀瑾。”他的开头很突兀,但不算意外。
      宇文怀瑾,嫡子、长子、贤能于一身,最优秀的皇子。连年号也能为他而改,又怎么不是倾注了一生的心血和希望。
      他只能回答:“皇兄一向仁孝,挂念父皇。”
      话说出口,他意识到有失偏颇,但也知道弥补无用。
      宇文信笑了笑:“你也觉得朕要死了吗?”
      “陛下万岁。”
      “度日如年,怎么不是万岁?”宇文信大概在苦笑。
      在他心里,过去等怀瑾长大是带着期待的度日如年,后来失去怀瑾,更是度日如年。
      “你想做皇帝吗?”他开口,语气还是轻巧。
      宇文浩成跪下,伏地:“儿臣从无此心。”
      他是表态,但没有恐惧,也没有激动。
      平和,太平和了。
      “你去桓王府一趟吧。”他靠在枕头上,“监国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问瑜阳。大臣们不好相处,就找许相和皇后。试试吧,怀瑾……”
      怀瑾,毕竟少有。
      这句话的惆怅几乎贯穿了大周的最近十几年,在他心里,除了宇文怀瑾,谁也得不到半分认可。
      殿门轻轻推开,李维项扶起宇文浩成,他退后站到旁边,只低头看着地面。
      进来的人是皇后,素雅的裙装,配上繁重的发饰,也看不出来多么年轻。
      他们是见过的,那时候因为许家长子是太子伴读,自然而然是见过。
      那时候太小了,甚至不用分席。
      现在倒是长大了,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抬眼看看。
      只是感慨,又一个年轻的女子一生毁于宫廷。
      许文鸢端着药,看着宇文信喝完药,又接回碗。
      宇文信只是道:“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臣妾告退。”
      宇文浩成几乎是下意识抬眼看向眼前这个人,虽然只是背影,声音却莫名和他想要追寻的什么重合了。
      许文鸢后退离开,在宇文浩成面前停留。他们现在的关系,需要打招呼。
      他的目光没有移开,行礼也是抬眼,甚至没有行礼完全,顿住。
      许文鸢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也是顿住,她下意识往旁边移动。
      他也是下意识想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失手,或者说被甩开。
      大监侍奉陛下茶水,错过了这容易引人遐想的交流。
      宇文浩成很快恢复镇定,规规矩矩行礼:“恭送皇后娘娘。”
      声音不大,只是规矩罢了,这个宫殿还是陛下的。
      许文鸢几乎没敢停留,走出养心殿,尽量调整呼吸让心跳平稳。
      宇文信摆了摆手,宇文浩成也是规规矩矩行礼:“儿臣告退。”
      他是快步离开的,强求规矩总是不合时宜,即便很多细节没有做好,也可以理解为他在北境荒蛮之地太久,疏于规矩。
      他想追上许文鸢,只不过出门的时候,她已经没影了。
      其实他可以追上,不外乎就是在前往长春宫的路上,只是他一时间无法把很多事情关联起来,思绪没有衍生太多。
      “晋王殿下,阳陵王殿下在御书房等着您。”李维项把他送出养心殿就不再陪伴了,他的徒弟赵旭则跟着他。
      大概是下一个的大监。
      他开口:“二皇兄他……”
      李维项只是奴才,不能妄议皇子:“阳陵王殿下在等您。”
      不知不觉走到养心殿,宇文瑜阳坐在龙椅上,毫无避讳:“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确实没想什么,也说不清楚。
      怎么说呢,在北境找了两年都了无音讯的人,居然在皇宫里见到了。
      说不清楚,不如不说。
      “二皇兄怎么了?”他还是有事要问问的。
      宇文瑜阳把折子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问候陛下,一部分是说正事的,没事找事的也在问候里。
      “禁足了。”宇文瑜阳不是监国,是代政。
      这里的奏折不会有一封真的送到宇文信面前,他不想见宇文信,与其吵架,不如就这样做该做的事情。
      “事情本身不至于禁足,只不过触怒了父皇而已。”他最近脾气也不怎么样。
      腿疾的缘故,他都是在阳陵王府闭门不问世事,只是总有人来拜访,他瞧不起宇文隽隆,两人偶尔也会有些正面交锋。原先桓王对阳陵王还是有些刻意亲近的,不过自己娶了顾氏女之后,也就没有亲近的必要了。
      先皇后顾氏是砚山顾家的女儿,顾家百年传承的世家,顾氏是天下读书人的向往之地。
      现任顾家主是帝师,威望极高。
      在顾家读书,参加科考,受许相赏识,进入庙堂,是大部分人渴望的路径。
      顾家主是固执的嫡派,不完全支持现在朝堂里的任何皇子。
      但顾家主的观念很先进,先皇后除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温静公主宇文曦月。
      极端嫡派。
      前几年陛下问过顾家主储君的事情,女帝的观念顺势被提出,备受争议,陛下也寻不到和顾家主明确的共识,也就不了了之了。
      宇文浩成监国最大的问题也在于此。
      他在帝都毫无根基,他需要其他亲王的支持,需要大臣的支持,需要给自己的亲信加官晋爵。
      需要做太多事情了。
      宇文瑜阳见他没说话,合上奏折:“桓王妃是顾氏女,桓王世子是宇文氏和顾氏结合的嫡长子,整个大周,谁沾上先太子都是好事,你明白吗?”
      不止如此,桓王世子宇文锦彦,幼年送到中宫由顾皇后扶养,即使不如当年的宇文怀瑾,也几乎占尽了所有表象。
      帝王默许,似乎想培养一个新的宇文怀瑾。
      他和顾家主的分歧也是那个时候才产生的,他动摇了,比起嫡子或者贤能,他想立长。
      他希望皇孙宇文锦彦,能够成为大统继承者,为了弥补自己曾经极大期待又最终失去的一生。
      “我明白。”
      “你不明白,整个大周都知道的秘密,你觉得父皇不知道吗?”他顿了顿,“如果桓王世子不是顾氏所出,你觉得会怎么样?”
      “怎么会?”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父皇很生气吧。”
      “生气只是一瞬间,更多是失望。”
      “对父子关系感到寒心吗?”
      “你以为人人都在亲密关系放在第一位吗?”宇文瑜阳冷笑出声,“他当然是失望没有找到第二个宇文怀瑾,永远就只有宇文怀瑾。”
      宇文瑜阳和宇文隽隆的性格太鲜明了,一个恨父皇,一个迎合父皇。
      都是优选,又都不是最优选。
      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整个大周没有人比宇文瑜阳离宇文怀瑾最近了,他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得到一丝好处的人。
      他不喜欢提起他,每每提起,总是感觉,无名火骤起,喘不过气。
      宇文瑜阳继续道:“见过皇后了吗?”
      “见过了。”他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实话。
      他递了另一个圣旨给宇文浩成:“去桓王府之后,你得去长春宫见皇后和许相。”
      他接过圣旨,双手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二子宇文隽隆,现皇子之长,应恪守孝悌之道,恭敬事亲,友爱兄弟;然以下犯上,违背伦常;藏匿流放之徒,漠视国法,即日起幽禁桓王府,无诏不得出。
      望其洗心革面,修身养性,明是非,辨善恶,知悔改。
      钦此。

      看完下意识抬头看着宇文瑜阳:“这是皇兄你写的?”
      “这是秦尚书写的,父皇授意的。”他突然叹了一口气。
      艰难斗争多年的敌手,这样惨淡收场,多少也有些感慨。
      他重新卷起来:“皇兄,一起去吧。”
      桓王府离皇宫不到两条街道,马车停在桓王府的正门前,羽林卫快步围住桓王府,府邸的大门打开,比于过往的场景,简直不能更荒凉了。
      宇文浩成搀扶着宇文瑜阳,一起往桓王府里走。
      宇文隽隆盘腿坐在□□院的地上,只穿着里衣。眼睛只睁开一条线看清楚了来的人,又闭上。
      “父皇打算赐死我吗?”他自嘲笑笑,好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宇文瑜阳被扶着,他不能站太久,所以也不能做宣旨的工作。
      他们都很狼狈。
      他们两个没接话,只是对视一眼,等着宇文隽隆把话说下去。
      “以前总觉得,本王是皇子之首,总能受到些偏爱,现在没落才知道本王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皇子而已,永远比不上嫡子。”他仰头看着太阳,“十四年前你在勤政殿那样大逆不道的时候,父皇也只是让你跪了三天,他若是早知道你会因此落下腿疾,大概一天都不会让你跪着。”
      “那个时候年轻,只顾着保全自己,其实早该知道的,天底下求公平,哪有跪着求的。”他起身,走到庭院的桌子上,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你的熙华,我的锦彦,生母难道不是这王朝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吗,整个家族不都给太子殿下陪葬了吗?天底下谁能赢过太子殿下啊。”
      昔日的林家,是刺杀太子的主谋,林家的女儿是阳陵王妃,案子没有查,就定下了满门抄斩。阳陵王妃当时怀有身孕,没有足月,就有了血崩的征兆。
      宇文瑜阳在勤政殿跪着,请求彻查,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从乞求,到怒而职责,只花了两天的时间。他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意识到,皇长兄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并不是一件好事。
      受害者早就远多过受益者。
      他为了自己的妻儿,带着府兵包围了王府,只是大概求生的欲望太弱,最终一尸两命。
      林家出事之前,林家的女儿曾经是太子妃首选,他费劲心力求来的妻子,最终却不能护住。
      谋逆死罪,如果她当时嫁的是太子,顺理成章生下皇位的继承人,也许根本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
      怪父皇,怪兄长,怪自己,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我也好想知道归元十九年三月十七日的真相。”宇文隽隆突然腿软跪下,宇文浩成大跨步前进扶住他,鲜血从他的七窍流出,他尽量挤出一个笑容,“我和他已经如此了,你……你……”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
      但不外乎只有两种,你要过的更好,或者是轮到你了。
      他死了,桓王妃没有子嗣,她曾经也是太子妃的候选人,子嗣艰难,宇文隽隆改变了她的殉葬太子的命运,她自愿选择了教养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
      也许没有爱情,但也做到了夫妇一体。
      宇文浩成在苦寒之地待了那么久,自认为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他抱着宇文隽隆,想救他,却不知道怎么救。
      他一只手空悬,茫然地看着宇文瑜阳。
      烈性毒药没有给宇文隽隆太久后悔的时间,他只是看着天。
      “赵旭,通知御礼司吧。”他往前走了两步,“无论今天圣旨上写的是什么,他应该都会这样选。”
      “三哥?”他有一瞬间的费解。
      宇文瑜阳在旁边似乎是冷眼看着的,他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如果他不死,宇文锦彦作为他的血脉一辈子也很难走出桓王府,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有大赦天下的机会。
      “我十四年前就见过了。”他顿了顿,“无论我是心痛,还是冷漠,都无法改变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他的脑海里也能闪回,妻子奄奄一息地说,父兄是清白的,是无辜的,求他帮帮她,求他伸张正义。
      “其实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跪着是求不来公平的,你得做皇帝。”宇文瑜阳的最后一句放低声音。
      他不是极端嫡派,也不是长子派,他有资源扶持一个自己信得过的新帝,也需要怎么做。
      几个兄弟里面,论功,没有人能越过宇文浩成。论关系,这个也是最好的。
      圣旨还是由宇文浩成宣读,顾怜真带着宇文锦彦接旨。
      今年春闱刚结束,殿试因为宇文信的身体状态推迟,宇文瑜阳在宣旨之后才开口:“现在父皇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殿试推迟两个月举行,到时皇嫂可以和顾家的人一起回去。”
      “能吗?”顾怜真有这个想法,但不敢相信。
      “这王府已经没有主人了,皇嫂是顾家人。”他拄着拐杖,“更何况,皇兄付出的代价超过了应该承担的,父皇不会怪罪的。”
      他死了,稚子年幼,顾氏可以带他走。
      不再是皇族,但也有新的天地。
      桓王府没有桓王了,也不会再有桓王了。
      八岁的宇文锦彦悄悄拉拉宇文浩成的衣摆:“七皇叔,北境是什么样的地方?”
      他蹲下来,与孩子平视:“是很冷的地方,一年最多有六个月在下雪。”
      “皇叔,我能参军吗?”他还是孩子的语气,“我知道皇叔你也很早就去北境了,我也可以的。”
      “为什么?去顾家读书不好吗?你母亲也在。”
      他尽量宽慰小孩子,很难答应这件事情。
      宇文锦彦抱住他,贴在他耳边说话:“母亲还能遇到比父王更好的人,我不想拖累她。”
      他讶异于从孩子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抱起他,轻轻拍拍,同样是贴着耳朵说话:“可你母亲也很难过,她身边需要男子汉保护她。而且行军打仗也是要读书的,去顾家待两年,如果那个时候还想去北境,皇叔派人送你过去。好吗?”
      他并不擅长哄孩子,自小也和宇文隽隆没什么太亲密的关系。
      他只是很心疼小孩,如果他能选,也不会早早被送往北境。
      皇长兄去世,父皇遣走了几乎所有的皇子;父皇舍不得十几岁的皇长兄去北境,却舍得七岁的他前往北境。
      大概兄弟们之间最能感同身受的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永远不要成为父皇那样的父亲。
      他哄着宇文锦彦,还给了顾怜真,这一趟事情太多了,信息量也太多了。
      重新坐回了马车里,他也没有返回帝都的真实感。只感觉脑子里面还是浆糊。
      “帝都变化太大了。”这是他的心里话。
      宇文瑜阳歪头看了看他的表情,浅笑:“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变化。”
      “是吗?”
      “不止这几年没什么变化,千百年也没什么变化。”他透过马车被掀起的帘角往外看,“在帝都,不管是谁,一辈子谨言慎行也难得善终,更何况总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三哥……”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该回宫复命了。”宇文瑜阳不居宫中,“明日起,就由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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