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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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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讲的故事后劲很大,士远一夜没睡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站在他身旁。
尽管他本身就是看不到的。
第二天所有人都顶着黑眼圈。
殊现倒是和往常一样,他平时也是顶着一副黑眼圈,苦大仇深的样子。
昨天夜里温度低,佐切摸黑翻出来厚一点的被子,今天把拿出来的被子放回去,意外在角落找到一箱羽子板。
布满灰尘的箱子被打开,尘埃在阳光中飞舞。
羽子板整齐摆在箱子里,羽子板上绘着花鸟鱼虫,金漆勾勒出轮廓,里面涂上颜色。因为放的太久,羽子板上的颜料已经褪色,五颜六色的花也变得黯淡。
"我还以为已经丢了。"佐切摸着羽子板,感受凹凸不平的雕花。
每当武士家庭有千金诞生时,其他武士就会赠送羽子板作为礼物。
这箱羽子板已经在这边放了好几年,箱子都落满了灰尘。
佐切从箱子的角落里找出羽毛制成的小球,轻轻拍打几下,灵巧的羽毛毽在空中旋转落下,确定还能够使用后,她向纱织提出邀请:"我们来打羽毛毽怎么样?"
羽子板游戏就是用板击打羽毛毽,游戏可以是双人游戏,也可以多人一起玩,羽毛毽先落地者为输家,输家要接受在脸上涂墨水的惩罚。
纱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快速旋转的羽毛毽在空中乱飞,速度快到肉眼几乎看不到,在满天飞舞的球中,她抱头鼠窜。
在她印象中,羽子板游戏是优雅的游戏,木屐踩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如同有节奏的乐曲,玩游戏的人用左手拉着右边的袖子,轻轻挥舞羽子板。阳光之下,羽子板上金漆流淌着耀眼的光,如同秋天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穗。
可是现在这场游戏已经不是简单的娱乐消遣,这是堵上武士尊严的决斗。原本只是她和佐切在玩耍,后来其他人也加入进来,期圣和源嗣互不相让,好好一场游戏,被他们打出了杀人的气势。
殊现已经摆出剑道蜻蜓八相的起手式,八相可迅速转为攻势或者防势,在球飞来的瞬间,他迅速转变攻势,以逆袈裟斩的招式击飞球。
势如破竹的羽毛毽被佐切拦下,她用回旋打卸力,摩擦力改变球旋转的方向,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飞向空中。
佐切从没想过自己练习的回旋打会用在这种地方,她曾在道场成千上万次挥刀,每个动作都已经深入骨髓,她甚至不需要去思考如何出手。
那刁钻的一球被期圣接下,他一贯擅长迅疾轻快的步法,他打出去的球擦着地面飞行。卫善用了剑道九中基础招式中的逆风,从下而上挥拍,将球打向空中,广袖和服的袖口翩飞,遮住他挥拍的动作,他再次挥拍,以一招左横切将球传给仙汰。
在卫善的努力纠正下,球终于回到正常的轨迹中,在砂纸眼中来说,这已经是正常了。
"卫善阁下还挺厉害的。"仙汰向球的方向跑去,他原以为卫善接不住这一球,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卫善开始说教:"面对对手,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
"玩游戏的时候就不能不说这些吗?"典坐愤愤把球击向士远。
"这是为你们好。纱织!"士远提前给纱织提醒。
纱织快跑几步,平稳接下球。
源嗣力气大,打出的球已经快到肉眼看不到,期圣步伐敏捷,总能从任何角度接住落下的球,殊现综合所有人的优点,每次挥拍都像是挥刀一般坚定。
仿佛前方的不是羽毛毽,而是必须斩断的敌人。
佐切和卫善原本还在照顾纱织的速度,随着其他几人的节奏越来越快,他们也只能全力以赴,根本没办法给纱织放水。好在士远还有余力给纱织送球,这才让纱织不至于输得太惨。
纱织耳边都是凄厉的破空声,作为唯一没有学习刀术的人,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绵羊,这群人打的可是杀人的球。
"纱织!"
士远再次给纱织送球,纱织急忙去接,羽毛毽在拍子上弹跳,短短几秒钟,羽毛毽被她颠了几次,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摇摇晃晃几次颠球中,羽毛毽最终还是落在地上,轻盈的羽毛与沉重的木板相碰,声音低沉。
"唉。"纱织长叹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如果她有罪,请直接惩罚她,不要用这种方式折磨她。
期圣已经准备好了墨水,他眉毛高挑,跃跃欲试:"纱织!输了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我来替纱织接受惩罚。"殊现说,"作为武士,是不能够在比试的时候作弊。但是作为兄长,我可以替妹妹接受惩罚。"
"啊?"期圣手上提着蘸好墨水的毛笔,听到这话,手微微一抖,墨水滴落到袖子上。
他可不敢在殊现那张脸上乱画,殊现确实不会因为这种事报复他……可在那张脸上画画,想想都很有压力。
"这只是游戏而已……"纱织扶额,"既然是我输了,那我接受惩罚是应该的。"
期圣非常乐意见到纱织接受惩罚:"没关系的,纱织,我会帮你。"
大多数时候期圣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佐切也评价他是个轻浮的人,他很少露出这般专注的神情。
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灰褐色的眼睛清澈见底,他专心在纱织脸上涂抹。
"说好只画一笔。"
"我没有提起笔,这一笔还没结束!"期圣努力辩解。
冰凉的墨水在脸颊滑过,纱织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不过愿赌服输,她总不能在这时候掀桌子,扰了其他人的兴致。
"来看看怎么样!"期圣拿出镜子。
"哈哈哈哈……"佐切看到她的瞬间放声大笑,随后快速捂住嘴,试图让自己笑的声音更小些。
"纱织……噗……"卫善也被惊到,他把头转向一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在憋笑了。
纱织看着镜子里,右边脸颊上的墨迹还没干,黑色简洁的线条勾勒出一只正在爬行的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