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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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家有山里避暑的宅院，夏季他们经常过来避暑，典坐是今年春天被士远带回来的，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卫善去年在溪水旁随手插下的柳枝活了过来，现在已经比他们还高，柔软的枝条垂到溪水中，潺潺流水声中，绿意盎然的枝条拂过水面。
士远站在一旁，其实去年在这里正经种下一棵柳树的是他，卫善只不过是把断掉的柳枝插进岸边松软的泥土中。
认真种树的人反而没种活，随意插下一截柳枝的人却种活了树。
典坐第一次来到这里，还不熟悉周围的情况，原本跟在士远身后，不过是分神望向天空中飞翔的杜鹃，已经看不到师父的身影了。
他四处张望，确定士远没回来找自己，心中思考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跑路。
还没等他走几步，就看到期圣几人神神秘秘穿过庭院，样子活像是在做贼。
"这样不好吧！"仙汰压低声音。
"仙汰你总是这样，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期圣抱怨，他动作轻捷，灵巧穿过茂密的树丛，向庭院更幽深的角落走去。
源嗣也犹豫："确实不太好。"
"你是不是怕了。"期圣回头，他一挑眉，挑衅的意味十足。他向来是是这样贪玩又肆意妄为，好在年纪小，大家也都让着他。
"才没有！"源嗣大声反驳他，随后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迅速捂住嘴。
典坐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植被中，最终下定决心追上去。
这次避暑纱织把森兰丸带了出来，上次神田祭之后大家都知道了森兰丸的存在，哪怕是害怕老鼠的威灵也会躲在哥哥后面看森兰丸表演节目。
佐切邀请纱织去山林中散步，安全起见殊现陪同他们一起去，路上遇到了付知，一向对活动不感兴趣的付知不知道为什么跟上来了。
"我们慢一点。"走到一半的时候，付知突然拉住纱织的袖子。
纱织放缓脚步，问他："为什么？"
付知压低声音："你还没看出来吗？佐切是想和你散步吗？她是想找理由让殊现也出来。"
"啊。"纱织回应了一声。
纱织的态度可不像是看出来什么，他只能挑明："佐切喜欢殊现。"
听到付知的话，纱织想都没想就回答："你未免想太多了，佐切才十二岁。"
"除了你们兄妹，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兄妹对情感的迟钝如出一辙，明明会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在爱情方面却比纸还白。
无论付知怎么说，纱织的态度都是你想多了，我不信。
少女低着头走在树荫下，她与身旁的少年隔着一段距离，明媚的阳光穿过枝叶落在她脸上，斑驳的光影中，少女白皙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粉色，如同饮酒后浅浅的红晕。
她与殊现之间只隔着一步，前面遇到陡峭的台阶，殊现走快一步，再回头向佐切伸出手，把她扶过去。
也许是中午的阳光还很刺眼，佐切有些睁不开眼睛，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牵着，扶着她走过陡峭的台阶。
视线上的模糊让感知更加强烈，那只手的温度要更高一些，像是火焰一般灼烧着她的皮肤，温度从指尖慢慢传递到脸上。
"现在你还没看出来吗？"付知停下脚步，纱织也跟着停下来，他们一起看着远处的两人。
喜欢与不喜欢确实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佐切会被士远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如果殊现在旁边，她就会低下头，捂着嘴小声笑。
"看出来什么？"纱织摸着坐在肩膀上的森兰丸。
纱织油盐不进的态度也让付知很无奈，他停下来，与纱织对视："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倒霉蛋会喜欢你们兄妹。"
付知的眼睛和殊现一样是黑色的，可是和殊现不同，大多数时候很难从他的眼中看到情绪，那双眼睛就是淡淡的，他很少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如果说与殊现对视的时候，从他眼中看到的是深渊，那和付知对视的时候，你会在里面看到自己。
"这个先不提，付知哥，我们是不是走得太慢了，都看不到他们了。"纱织看向前方，只不过停下来聊几句，他们已经看不到殊现他们的身影。
殊现一直没有说话，佐切低头看着脚下的道路，青石铺成的小路在依着山势在山间蜿蜒盘旋，这条路不知道是什么人修建，长期的风吹日晒让青石的接缝处风化，稗子草从缝隙处钻出来，努力朝向阳光伸展着枝叶。
佐切避开了稗子草，她觉得那些草就很像自己，努力向着阳光的方向生长，叶子在风中摇摆，想要接住更多的阳光。
只是那阳光不只属于稗子草，殊现也一样，他对佐切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他的温暖会给予山田家每个人。
"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吗？"殊现突然转头看向她，阳光落在他眼中，那一向深邃的黑色眼眸被染成褐色，显得那么柔和。
"不用……不用，我还可以继续走。"佐切连忙拒绝。
在最初听到殊现昏倒的消息，她很惊慌，殊现身体很好，来到山田家后从没有生过病。她一直觉得殊现是个很可靠的人，他温柔又强大，平时也会和她对练，并没有因为她是女性就轻视她。
"那我们就继续走下去，如果觉得累了一定要和我说一声。"殊现露出浅浅的笑容。
佐切迅速移开视线，她抓着胸口的衣服，心跳如鼓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殊现的，也许是因为殊现的笑容，他很少露出笑容，就算是笑起来也是严肃多过温柔。
殊现抬头看向天空，风吹起他的头发，交织的光影落在他脸上。
很久之后佐切想起这次散步，喜欢的人和她并肩而行，木屐与青石板相碰，哒哒的响声盖过她的心跳声。
殊现就在她身旁，她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
他们就这样一起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头顶是灿烂的阳光和树木茂盛的枝叶，光与影分割着这条道路，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直到那时候她才真正明白，无论什么道路都是有尽头的，无论是脚下的路，还是人生。
纱织踢开面前的杂草丛："前面怎么没路了？我们好像迷路了。"
付知纠正她的措辞："不是好像，是已经迷路了。"
前面的杂草太多，他们在丛林中走得太久，后面的路也被杂草淹没。
纱织迈出脚步，下一刻她听到呼啸的风声，锋利的草叶擦过指尖，她一脚踩空，滚落到洞中。
森兰丸落在厚厚的落叶上，并没有什么事，纱织倒是惨一点，掉下来的时候砸出来一个坑，落叶之下黑色的腐殖质沾了一身。
被她掀起来落叶在阳光中悠悠落下，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纱织脸上。纱织躺在落叶中闭上双目，神态安详："感觉今天诸事不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