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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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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心道:“滚开……肯定得滚开,你不说我也要滚的。”
于是她连滚带爬又滚回方才她呆的那个角落里。
雨声哗哗不绝于耳,间或可闻到子路公子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这呼吸声令秀秀感觉瘆得慌,整个人就越发缩成个团儿,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来。可是她越是憋着不肯发声,鼻子就越是痒,很想打喷嚏,可是不能打……坚决不能……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嚏……”最终还是没忍住,一个不够,还来了一连串。
秀秀掩面悲怆无比,老天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她从手指缝里偷偷朝子路那边瞄,不瞄还好,这一瞄正碰上子路公子杀人般的目光,吓得秀秀差点没灵魂出窍。稍后一样东西忽地飞来,正好罩在她身上,暖乎乎软绵绵的,却是件厚绒大斗篷。
秀秀不由呆住,还没转过神来,便听子路冷冷道:“穿上。”
这是命令的语气。她为什么要听他的?秀秀愤懑了,正想把那件斗篷丢回去,一低头瞅到自己胸前,顿时面红耳赤。这场该死的雨把她的衣服浇得湿漉漉,眼下全都紧贴在身上,那个曲线毕露啊,就跟没穿似的,春光差不多都外泄了。她忙不迭把斗篷裹在身上,使劲裹裹裹……
该死的老天……
该死的子路……
该死的色鬼草包王爷……
马车总算到达,子路先一步下车,对撑着伞前来迎接的一个老婆子吩咐道:“吴妈,带她去洗洗,找身干净衣服给她换上。”
秀秀在心里连连点头:“是得洗洗,是得换身衣服,这个子路好像还不错……”
她这个念头才一闪,就听子路道:“脏死了……实在是臭不可闻……”语声里大有厌恶之意。
秀秀闻言差一点没窘得钻到地缝里去,刚刚对子路有的一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老天啊,你就发发慈悲,快把这个毒舌男收走吧!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方才带她进来那吴妈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居然还有吃的,这日子过的……啧啧。秀秀一边狼吞虎咽地吃面,一边拿眼角左瞄右看,雕着花鸟的灯架台上红烛高烧,把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那陈设那布置无一不雅致精美,到处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便连地上的砖都是锃亮锃亮的。
跟她家那几间终年都暗沉沉的屋子一比……那是没法比。
秀秀十分之不平,奢华腐败的纨绔子弟啊,可怜她这穷人家的女儿累死累活一天,还不够……还不够他们吃碗面的。秀秀一边扒拉碗里的面,一边仔细研究,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一碗面,跟外面卖的也没什么两样,谁知一吃才知不是那么回事。
太好吃了,简直是太好吃了啊!平生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面,香滑浓郁到让人浑然忘我,差一点让秀秀就把舌头吞了下去。秀秀吃得泪流满面,由不住仰天长叹:“有钱人家就是花样多啊,一碗面都能好吃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发指啊!”
“姑娘慢点吃,不够吃的话,老身再去煮……”吴妈笑眯眯的。
秀秀忙摇头:“不用不用……够……够了。”她又不是猪……这么大碗面还不够吃啊?呜,好像真的不够啊,她居然连碗底剩下那一点渣子都吃了,眼下碗里很干净很干净,干净的都不用洗。
“姑娘一定没吃午饭,饿成这样……”吴妈怜惜地看着她,那眼光让秀秀感到一阵温暖。
真是太善解人意的老妈妈,她就是没吃午饭呀,都是给那色鬼王爷害的。她现如今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流浪儿……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孩子……秀秀拖住吴妈一只胖手,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吴妈摸摸她还是半湿的乌发,道:“头发再晾晾就睡吧!”
“咦,王爷不见我吗?”
“王爷说你累了,头脑肯定不清楚,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
秀秀气得想踹墙,他才头脑不清楚呢!这个死色鬼王爷,他到底想干什么?
承那王爷恶言,秀秀第二日真的头脑不清楚了。她生病了,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啥都不知道,就是把她抬去卖了,她都不晓得,只知道说胡话。
“死色鬼……打死你打死你——哈哈哈,草包,你被打倒了,阿牛哥……爹,草包王爷被我打倒了,咱们快逃,逃……啊呀,不好了,草包王爷追来了,救命——”
薛宝琉王爷在旁边听得眼角一抽一抽的。
好嘛,这死丫头原来一直当他是死色鬼,还……还草包?他爷爷的,他哪里草包了?啊啊啊啊——
就见秀秀从枕头上滚下来,抱起那只素烧如意山枕,抬手,扔——
还好她没力气,枕头只在手边滚了一滚,没有摔下来砸到薛王爷的脚。
“爹——你别赌,别再赌好不好?呜呜呜……”她开始大哭,“我的阿花……阿……阿白……”
这下薛王爷不止眼角抽,连心尖尖也开始抽抽,抽的酸溜溜怪不舒服。多可怜的孩子,摊着这么一爹,也够难为她的。看来得把那两只兔子还给她,她倒是挺会养,把那两只兔子养得肥嘟嘟圆滚滚的。他原本还想今晚让吴妈给他做烤兔子肉吃的,那丫头要是知道他吃了她两只兔子,不定得在心里怎么很他,不会也想把他扒光给烤了吃吧?
薛王爷想想那烤王爷的场面……冷不丁打个哆嗦。
哎……薛王爷没精打采在廊檐底下转来转去,外面还在下雨,哪都去不了。这几日以来薛王爷觉得自己失败透顶,居然给个小捕头质问是来做匪还是剿匪?还有那个死丫头,她居然骂他是草包……色鬼也就罢了,居然还草包!
这实在是天大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要他要……
薛王爷恨恨在栏杆上砸了一拳,吓得旁边跟着的仲明抱头就是一缩,想要躲一边去却又不敢。正自惶惶不安,便见王爷缓缓转过头来,一双宝光流转的眼恰恰便落在他脸上。
“哦……”薛王爷摸摸下巴,理理襟口,刻意坐端正了几分,“仲明,孤王……是不是草包?”
“不是不是。”仲明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王爷三岁将百家姓倒背如流,五岁通读诸子百家,八岁能吟诗作对作画名动天下,怎……怎么可能是是……那个什么草……?”
仲明使劲挠头发,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包”字。
“那孤王可是很像……很像贼匪?”薛王爷又问。
“啊……”仲明挠头挠的更厉害了,“不像,王爷这般英俊伟岸,如何能像贼匪?”
“我把沈秀秀逼得无家可归,难道不像是贼匪?”
“哦,这个……这个……”仲明迷茫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他说,殿下您很像贼匪吗?不过王爷此举确实有那么点过分了,他又不缺房子,非要霸着那几件破草屋子不让人家住,还真有那么点像贼匪……哦,不是贼匪,更准确说是像强人。
“其实不那么像的……”仲明憨憨笑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指头比划,嗯,只有丁点儿像。
“不那么像?”薛王爷转转眼珠,长而飞逸的黑眉挑了几挑,忽然一拍栏杆而起,“混账,你敢说我像贼匪!”
一脚飞过去,登时将仲明踢趴在地上。
“王爷王爷,我没那个意思,真的一点也没有——”仲明抱住头一再解释。
可惜晚了,薛王爷气红了眼,按着他好一顿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