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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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玉卮还没来得及拒绝，却忽然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悄悄站在了她的身后。金属划过的冰冷的触感，把她刚刚脑海中翻涌的遐思瞬间驱赶干净。
原来，他像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条金色的链子，将那灵石串在链子上，再顺手挂在她胸前。她已嫁为人妇，自然是要把长发高高梳起、盘成发髻的，长颈露在她的交领外衣之外，如同一段光润的雪缎一般，此时因为他为她系上链扣，正和他温热的手亲密触碰。
链子的触感冰凉，而他的手指燠暖，一冷一热间，玉卮竟不知为何浑身都起了鸡皮。
他似乎发现了她的不适，口中有了低不可闻的笑意。她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他此刻应该是如常那样冷若冰霜，还是好整以暇地看她笑话。
“虽然我是姐姐的大护法，却不能无时无刻都在姐姐身边。”他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语气轻松但充满着不容置疑，“这灵石姐姐一定要戴好，连洗澡的时候都不能摘下来。”
“这链条是金的？”玉卮心绪乱了，“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和姐姐成亲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聘礼，以后我会慢慢补上的。”津岐还是那个语气。
玉卮低头，拿起胸前那枚戒指小心端详起来，昏暗的光线里，灵石反而熠熠生辉。当她把手放开，看那灵石落在她雪白的皮肤上，衬得那里更加白若凝脂时，她忽然觉得，这东西没有当初见到时，那样惹她生厌了。
她正要转头，却又感到后颈那露出的一段有了一阵湿热的触感，继而双肩被他控住，但也仅仅一瞬。
“走吧姐姐，绿颜还在家里等我们呢。”说完，津岐起身，就好像刚刚吻她的，不是他一样。
（134）弃暗投明
两人拿着行李到了徐家，绿颜早就点了烛火在堂屋等他们。
玉卮走在前面，过来放了小包裹，就把正趴在堂屋正桌上睡觉的白蹄乌抱了起来。白蹄乌似乎有些不满自己的好梦被人打扰，瞪圆了眼睛，“喵呜喵呜”叫了两声，还瞪着后腿，想要让玉卮把它放下来。
走在后面、拿了绝大多数行李的金吒见状赶紧喝了白蹄乌一声，也不知这小畜生是不是也欺软怕硬，金吒这一声喝完，它却连动都不敢动了。
这下，倒换成了玉卮无趣起来，她又把白蹄乌放回正桌上，却不让它走，按住它毛茸茸的脑袋一顿揉抚，念叨的声音还颇大：“你这个白蹄乌，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养了你十一年的主人啊？怎么，你已经弃暗投明，还是实在是迫于某些人的‘淫威’，实在不敢造次啊？”
金吒知道她在指桑骂槐，也不想和她逞这口舌之快。把所有的行李放在正桌旁的几张椅子上，便过来抓了一把白蹄乌还在左晃右晃的黑尾巴，若无其事一般道，“快别逗它了，收拾行李要紧，不然又要睡晚了。”
玉卮的房间其实是最开始徐娘子那间，自从出了隋娘子的人命案子之后，徐娘子为了玉卮能好好住，就把两间房的东西调换了一下。后来绿颜的母亲秦娘子故去，绿颜搬到徐家来住，便顺势住了玉卮空出来的那一间。再后来，徐娘子暴亡，玉卮大病一场，绿颜为了让她住得心安，便让她住到自己的那间房子中，绿颜则搬到徐娘子生前住了好几年、最开始玉卮的那间房，一直到玉卮出嫁。
这间房并不大，陈设简单朴素，柜子和箱子都只有一只，装下玉卮的细软还算宽敞，可来了金吒的东西，则有些拥挤。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放不下的，暂时就只能摆在玉卮本就不大的台面上了。
晚上，两个人各自洗漱完毕上床就寝，依然是玉卮睡在靠墙的里头，而金吒睡在外头。这次，金吒把话说开，他既然不会趁人之危，那么两个人同床共枕，确实没有不脱外衣的必要。
玉卮同意，依然嘱咐他去吹熄蜡烛。烛火珍贵，可不能因为家里多了个人睡觉就平白多了许多开支。
不过，他们同床共枕的第二晚也不平静。就在金吒默念心法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发现身侧的玉卮多翻了两下，似乎还是不耐。
可能是他占的地方太大了，挤到了玉卮，金吒默默地再朝外靠了靠，被子已经到了床榻的边缘。
很快，玉卮不翻了，金吒又听到她传来几声叹息，混合着咬牙切齿的浓重呼吸。
“怎么了？”他忍不住开口。
“嘶……”听到他还没睡，玉卮的声音大了一点，“癸……癸水来了，肯定是这两天被你折腾的，痛死我了……”
金吒想起上次遇到她痛经，还是他们二人顺利从徽宁府回了南珲府的路上。那时他们阴差阳错完成了徽宁府之行的任务，而她又答应了他成亲的请求，一路上，他都在心里欢欢喜喜地向往着和她未来美好的生活。
可惜，他与她的交心、他们二人的美好回忆，都统统止步在那时了。之后就是玉卮被阴蚀王骗走又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而徐娘子暴亡，玉卮迁怒于他。再之后，就是他们的决裂，直到今天。
金吒作为男子，体会不到痛经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两次都见玉卮万般难受，心里也会跟着她一样揪在一起。他支起身子，小心问道：“家中可有温经止痛的药？”
“家中有川芎和白芷，再加点生姜，帮我煮煮。都在厨房里。”玉卮咬牙道。
金吒立刻起身，穿了外衣，就要出门。
“谢谢。”他听到她虚弱的声音。
（135）君子与女子
良久，玉卮方才听到津岐的脚步声近。
她恨自己偶尔会犯这痛经的毛病，不然也不需要欠他人情。
他轻声推门进来，先把烛火点燃，然后端了个小碗，小心拍了拍弓着身子的她。玉卮实在没法起身，只能慢慢挪到床边，就着津岐的手，把那碗不算汤药的汤药一口一口喝了干净。
他用手帕替她把嘴角残余的汤药擦干净，转身，却没有立即出门。
很快，一个极热极暖的东西被放在她小腹附近，慢慢贴了上来。
“烫不烫？”他的声音温柔。
玉卮接过把手，才发现是个铜制的汤婆子，这东西可能比汤药还管用，她贴上后都感觉小腹酸胀缓解了不少。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稍微好了点，玉卮就忍不住问道。
“跟着我阿爹去了澧德县后，有一回津岸堂兄和堂嫂来我们那里探望。我见堂嫂一直抱着这个玩意，便问她是做什么用的。”津岐一直站着，“她才说是到了凤郅县后，偶尔跟几个当地的富户家的媳妇小姐们往来，她们给的。我想起上次咱俩从徽宁府回来，姐姐你也痛了一路，便问堂嫂讨了来，她想都没想，就送给我了。”
从他要挟她成亲，到现在不过几日，他这次回镇上带的东西不多，居然还为她想到了这个。
玉卮的心里一软，和汤婆子一样暖融融的。
“谢谢。”可话到嘴边，她也只能挤出这两个字了。
“好好休息吧，我去把东西收拾了。”津岐转身，拿了桌子上刚刚她喝过的碗，轻声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玉卮早就迷迷糊糊。这汤婆子效果真好，她睡前本来想着今天又累又困折腾了一天，无论如何都能随便睡着的，结果硬生生被痛醒。现在，疼痛几乎完全缓解，她也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意识正逐渐模糊的时候，她好像觉得他慢慢靠了过来，但并没有出手揽她，只是听到他的话语在她身后落下：“要是汤婆子凉了，姐姐就把我叫醒，我再去给姐姐灌一壶。”
一夜无梦，第二日玉卮起身，怀里的汤婆子早就冰凉，不过她也不再难受，反而浑身舒爽。
津岐早就起了，自动自觉地去做了早餐。待玉卮和绿颜都洗漱完毕，津岐刚好把那热腾腾的米粥和窝头端上桌。
他做饭时会单独换身旧衣服，但头发还是和平日里一样，梳得一丝不苟。
“君子远庖厨。”玉卮不知为何想到这句，冲口而出。
正转身准备拿筷箸的津岐听到这句，回头笑了一下，对玉卮说道：“我这副德行，哪敢配称姐姐口中的‘君子’，不过是‘小人’罢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绿颜此时却满脸热情，摇头晃脑地说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你们两个，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小人’，倒也算天生一对。”
这都是曾经徐娘子在这个屋檐下教给他们的，玉卮想到这里，心下莫名翻起了许多酸楚之感。
就这样，玉卮和津岐在徐家“相敬如宾”的日子过了一小段时光，津岐对玉卮虽不似小时候那般无限热忱，却也比他强逼她成亲那阵要温和了许多。
玉卮偶尔会把他和梦里那个甘露太子联系在一起，想着原来天仙下凡，也会这样接地气。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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